“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平安符,是个红色的小方袋,里面还装着祈愿的符纸,是一个长辈从庙里求来的……”
此时此刻,陌以新掌中,正是这样一个平安符。红色,方形,小巧,和她记忆中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这、这是……”林安不由自主地从他手中接过,喃喃出声。
“幼时那个平安符,对你而言一定很重要。”陌以新缓缓道,“你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失去了曾经的一切,我想……至少为你补上一个。”
林安鼻尖一酸,眼眶一瞬间涨的发热,紧紧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我不确定它与从前那个是否相似,但在里面,也有祈愿的符纸,是我从庙里求来的。”陌以新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从不信神佛,唯独那次跪下时,是十足的诚心。我想,我的愿望定会成真,你会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林安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住语调的轻松,勉强勾唇道:“原来,你的愿望是我平安顺遂?我以为你会求,愿我们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陌以新轻轻一笑:“这个,需要我自己争取,不敢祈求上天。”
林安心中更是一震,睫毛轻颤,终是将眼泪逼了回去,伸手去打开袋口的系绳。
陌以新却将她的手抓住,笑道:“你忘了,符纸不能打开看,不然就不灵了。”
林安愣了一下,破涕为笑:“你忘了,小时候我便没有忍住——”
“不行。”陌以新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极为少有地拒绝了她。
林安微怔,低头看向手中小袋,隔着布料轻轻掐了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触感竟有些硬,似乎不像是符纸应有的感觉。
“里面还有什么?”林安愈发好奇。
“先别看。”陌以新的声音放低,带着几分温柔的诱哄,“我先给你戴上,等到了时机,我们再一起打开。”
他嗓音低醇,带着温热的气息,如夜里悄燃的篝火。林安本就沾着几分酒意,不由自主便点了头,强行压回心头的好奇,任由他将红绳系上她的颈间。
小巧的平安符贴在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落在心尖。
林安心中喜欢得紧,却又有些不服——眼前这人,顶着这样一张脸,用这样蛊惑的神情和声音说话,似乎无论说出什么,她都无法拒绝——实在是犯规。
她忍不住抬手捧住他的脸,喃喃道:“以新,你送我一室繁花,还有平安符,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陌以新侧头在她掌心一吻,道:“你在这里,便是我最大的圆满。”
林安不满地摇头:“这句话太俗了,我可不能这么说。”
陌以新失笑,眉目间柔意漫开:“那安儿想说什么?”
林安想了想,似乎很快便有了主意,道:“你闭上眼,我给你礼物,你一定喜欢的。”
陌以新心跳倏然快了一拍,呼吸也微不可察地沉了几分——他已隐约猜到她的礼物,却顺从地闭上双眼,顺便掩去眼底的渴慕。
两人本就近在咫尺,林安又向前一步,踮起脚,双手攀上他的肩,将唇凑向他的唇。
呼吸已经交缠,唇瓣只差一线,下腹却猝然硌上惊人的异物。正在贴近的动作凝于半空,林安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毕竟不是磬音那般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短暂的迷茫后,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浑身愈发僵住,唯有心跳如战鼓擂响。
几乎便在同时,陌以新也感受到那不该存在的冲撞,轻阖的双眼骤然睁开,林安眼中的错愕霎时撞入他的视线。
他顾不上她还攀着他的肩,慌忙向后退开两步,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狼狈,连呼吸都失了节奏。
“对不起,安儿,你别怕……我不是……”他声音嘶哑,几乎语无伦次地解释。
林安还怔怔地站着,讷讷道:“可、可是……我们方才只是在说话……你怎么、怎么会——”
陌以新喉结滚动,他忽然意识到,无论如何解释,似乎都苍白无力。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他几乎无法再承受她茫然的视线,低声打断:“对不起,我……我明日再来。”
“等等。”林安下意识将他唤住,“可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陌以新匆忙离开的脚步在门前顿住。
林安想起前世在各种小说中看过的桥段,知识储备乱作一团,脱口道:“你、你不会是要去吹冷风,或者洗冷水澡什么的……不行啊,你身体可不行——”
话未说完,陌以新已经缓缓转过身来,额角青筋跳了跳,沉声截住她的话:“安儿,不要在这种时候,对一个男人说那两个字。
我会……很想证明给你看。”
林安一时哑然,连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不用那么抱歉,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又没有经验,如果对喜欢的女子无动于衷,那才是不行——”
男人的青筋愈发膨胀,林安及时刹住了越说越糟的话头。
四目相对,烛火摇曳,陌以新的眸光也被映衬出明明灭灭的变幻。
“我忍得很辛苦。”他道,“安儿,你这样……更是在考验我。”
林安张了张嘴,不敢再言语。
他那一双瞳仁如同黑夜中的星火,眸中仍泛着灼人的红意,不知是因为那一坛酒的后劲,还是因为一夜未眠的疲惫,亦或是……因为对某种冲动的极力克制。
林安的心忽然狠狠一动。
“不是考验。”沉默片刻后,她道,“是准许。”
她语气冷静,明媚的眼中依旧清亮,脸颊却迅速爬上两团红晕。
陌以新怔住。
准许什么,她没有说,他亦不必问。
千杯不醉的男人,不会被酒意乱了方寸,却不可能逃过心上人毫不设防的答允。
他盯着她,眼底逐渐染上一层漩涡般的深色,深入骨髓的冷静与克制,在这一刻轰然倾塌。
他缓步走近,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底燃起的火焰上,炙热得让人无处可退。
两人间的距离再次缩短,他深深地看着她,忽而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床榻而去。
从男人的怀抱落入柔软的花海,林安心跳几乎快要冲破胸腔,意识中却又觉得,自己身为堂堂现代人,总该在这种事情上敢为人先,少一点讳莫如深的禁忌。
她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闭上眼睛,缓缓仰起头。
陌以新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凝视着她,好似在给她最后一次逃开的机会——却见女子垂下眼睫,勇敢地迎上。
周身血液彻底沸腾。
林安仍闭着眼,清冽的酒香混着灼热的男子气息层层压下。她能感觉到他在靠近,身上的力道如潮水般涌来,她在榻上陷得更深,桂花在她指尖细碎。
她的长发散开,与桂花混作一片,呼吸间也带了香甜。她似乎不敢睁眼,却试探着伸手回应,笨拙地摸索,触感结实而紧绷,显然蓄着蓬勃到几近失控的力量,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慌乱间,一丝颤栗从心口蔓延开来,让她几乎分不清,那究竟是恐惧,还是……渴望。
男子的呼吸愈发急促,修长的手指逡巡流连。素来克制的他终于不再把控自己,彻底放手去攻城略地。
“出事了,又出事了!”
门外传来几声呼叫,房门被砸得哐哐作响。
无比精准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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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陌以新的动作微微一顿, 却没有离开身下的温软。
林安蓦地睁开眼,指尖还紧攥着他的衣襟,被情潮烧热的意识狠狠甩回现实。
四目相对, 她终于清清楚楚地看见, 自己正与他以那样的姿态, 纠缠在床榻之间。她的脸“轰”地红透,连耳尖都要滴出血来,恨不得原地缩进被褥底下装死。
“陌大侠,林姑娘!”外面显然不止一人,叫嚷的声音接连不断,“你们在吗,烦请开门!”
陌以新依旧撑在她身侧。他的喉结滚动两下,胸膛伴随着呼吸声重重起伏,显然在用理智强行拉住那根几乎要断的缰绳, 将喷薄欲出的冲动一寸寸逼回体内。
良久, 他才终于缓慢撑起身子, 眉目间却已染上前所未有的阴郁,和无处发泄的不甘。
林安身上没了那重量的压迫,也仓促坐起身来,衣衫尚未理顺, 小声道:“好像、好像出什么事了, 还是去看看吧……”
她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根本不敢回想方才正在发生的事,只埋着头翻身下床, 似是要逃离这片灼热之地,却被陌以新攥住了手腕。
“等等。”他很快松开手,不着痕迹地理了下衣袍, “我……先静一下。”
他已收敛神色,语气尽量压得沉稳,尾音却仍带着未全散去的喑哑。
含含糊糊几个字,林安本还似懂非懂。可方才两人之间那无法忽略的异物,让她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
羞意如山洪倒灌,将她整个人牢牢按在床沿,她脸红得更加抬不起来,只能一动不动地僵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房中,兵荒马乱的沉默。
门外的人已经又去隔壁林安房间敲过了门,自然仍无人应,便又折回来,声音愈发急促:“少庄主和廖堂主都说了,何少侠那件案子,是由这位陌大侠牵头调查的……如今又出了事,少庄主让我们尽快找他!”
“唉,难道不在房里?”
“不会啊,里面亮着烛火,许是睡着了。”
“那就继续敲!”
砰!砰!砰!
门外焦急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陌以新目光掠过林安,她发丝微乱,唇瓣仍残留着方才被他掠夺后的深红。
喉结又迅速滚动一下,他闭了闭眼,终是将那股火狠狠压下,长吐一口气,站起身,步履冷硬地走到门前。
门一开,夜风裹着冷意灌入,几乎将燥热的身体劈成两半。
“何事?”
男人语气冷沉,眸色尚未完全平复,带着生人勿近的杀气。
门外是宁子川带着几名巨阙山庄弟子。
敲了许久的房门忽然被打开,而开门之人黑着脸,周身一派肃杀冷意,向来沉静的脸上显然露出不耐……
宁子川愣了愣,才匆匆道:“陌大侠,又出事了。这次……是遏云岛。”
……
晨光熹微,西一院另一侧的一间厢房中,封一枕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乌青,左手攥成拳,周身一动不动。
钟离磬音坐在床边,向来笑意盈盈的眼中此刻红得发沉,几乎不肯眨一下,生怕闭眼的瞬间,他便再也醒不过来。
林安站在一旁,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她自半夜被惊动出门后,已听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