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陈年旧案,只要查了,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金夫人的死能被掀开来,查出一个结果,那我外祖母的死,一定也可以查。
我母亲那个病,若心中没有什么撑着,是不行的。”
她说得很慢,语调之中满是感怀。
王爷今日的态度摆在这里,阿薇多多少少能琢磨透。
冯正彬牵扯的其他“仇怨”才是王爷最看重的事,是不是她杀的冯正彬,眼下对王爷并非如此紧迫。
或者说,如果她没有实证、仅靠臆断就下手,让冯正彬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受害人,反倒坏了王爷的事。
王爷一而再地来问话,更想弄清楚她为何对金家人的死耿耿于怀。
靠着话术,倒也不是不能洗脱,但阿薇得认。
这是为了陆念,也是为了姑母。
哪怕这一步是险棋,阿薇也得落子。
她验不了姑母的尸,那就让镇抚司,让王爷去验!
听阿薇再次提及母亲,沈临毓又把视线落到了她的手指上。
灯台光线下,手指状况比先前看得清晰许多,那日绷带下的咬痕伤口完全淡去,看不出曾受伤的模样。
“为了母亲……”沈临毓思量了会儿,又笑了起来,“余姑娘很忙。爱屋及乌,去看了姨娘被人谋去的镖局的热闹;恨屋及乌,提醒我给岑太保、给你母亲不喜欢的继母的靠山寻麻烦;救命稻草,弄清楚金夫人的死因。如此一桩桩事情,不比我镇抚司空闲。”
阿薇可不管他话里调侃,亦不问他信不信自己的说辞,只道:“后两桩都是镇抚司的事,我不过是看个戏罢了。至于前一桩,本就是热闹。”
“既然余姑娘喜欢看热闹,”沈临毓道,“开棺验尸之时,不妨也来看看。”
阿薇应了:“好。”
话已至此,要确定要试探的似乎也都结束了。
沈临毓往外头看一眼,正好看到匆匆赶来的定西侯。
定西侯神色严肃。
他才一回府就听说郡王登门,又听说王爷和阿薇在前厅说话,心中就觉不好。
前次问案是问崩了的。
隔天王爷通过他赔了礼,但今儿再来,莫不是又问案子?
再问崩了,阿薇的性子一准黑脸走人,但得罪王爷总不是好事。
说来,定西侯也没有弄懂,冯正彬那案子怎么就一直来问阿薇呢?
入了前厅,定西侯的视线在沈临毓和阿薇身上转了转。
不好说融洽,但也没有剑拔弩张。
他暗暗松了口气,与沈临毓见了礼。
沈临毓起身,颔首示意,正要和定西侯说几句,突然想到之前的话。
他转头看向阿薇:“余姑娘,先前说有事要请教我,是何事?”
阿薇抬眸看他。
成昭郡王有一双漂亮眉眼,问案试探时、即便他掩饰几分,也自然而然带出些凌厉与审视,此刻收敛了周身气势,不再说公事了,看人的模样便透出和煦温柔来,莫名叫人觉得他很好说话。
阿薇想,也就是看着“好说话”而已。
“我很喜欢王爷赠的祛疤膏,”有求于人,阿薇的态度亦缓和,“不知能不能再向王爷讨一些?”
闻言,沈临毓的眉宇间露出讶异之色,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请求。
阿薇迅速看了定西侯一眼,又看向沈临毓:“我也不白拿王爷的东西,礼尚往来,正好我采买了些香料食材,准备今晚给外祖父做一餐蜀地菜,王爷也一道尝尝吧。”
定西侯哎呀一声。
他记得阿薇说了要置一桌“正宗”的蜀地菜,阿念吃得多辣,就给他做多辣的。
这么辣,王爷恐怕不能……
定西侯正想着如何不伤颜面地不留沈临毓用饭,下一瞬,就听边上那人应下了。
“是我有口福了。”他道。
听着好像还挺高兴。
定西侯背过身轻叹,一会儿辣得受不了,别不高兴就行了。
阿薇抬步往外走。
沈临毓像是来了兴致,与她商量起来:“不晓得能不能观摩余姑娘下厨?”
阿薇道:“可以。”
要置办一桌菜,阿薇没有回春晖园,直接往大厨房去。
灶上准备着府中晚饭,这个时辰,将将把各处的都做出来。
见阿薇要用灶台,便赶紧匀了一个给她,又问她要准备什么。
阿薇看了眼余下的食材,道:“我自己看着做,蜀地菜味道大,嬷嬷们若是闻不惯,先去外头歇会。”
话是这般说,但嬷嬷们起先都坚持着,直到辣椒炝锅,霸道的味道涌入鼻腔,纷纷咳嗽着往外头走。
阿薇用的香料不少都是下午采买回来的,与府中置办的不同,十分浓烈。
嬷嬷们便是出了厨房,一时也无法适应,咳得眼泪冒出来。
泪花花的,才看到有位公子站在门边。
有人不认得他,只觉得陌生,疑惑一外男怎会出现在厨房。
有人看他眼熟,再仔细一想才记起来,这是成昭郡王,又想郡王怎么不去侯爷书房。
沈临毓没有管别的,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阿薇身上。
备菜时,无论切丝还是焯水都很麻利,上灶时动作轻快,看着就是习惯了灶台。
或者说,她在灶上很是自得。
没有强买强卖时的乖张,也没有拿着刀逼表弟杀鸡时的凶悍,更没有被问到案子时那股锋芒时现时收的隐忍……
今日时候短,阿薇做的都是能快速成菜的。
几道菜盛出来,色泽浓郁,热气腾腾。
她擦了手,看向依旧站在门边的人,微微扬了扬眉。
她自己习惯了这口味,炒制时不会呛着,不习惯的似嬷嬷们那样咳个不停,但沈临毓从头至尾都没有出过声。
除了眼尾有些淡淡泛红之外,他似乎并未被影响到。
“王爷能吃辣?”阿薇问。
沈临毓道:“偶尔吃些。”
他说得轻慢,但嗓子稍显喑哑,可见并非全然无感。
阿薇听出来了,笑了笑:“那王爷等下与外祖父多用一些。”
毕竟不是只一碗抄手了。
有这么个饭搭子在,定西侯想不动筷子都不行。
得叫他把一桌都吃完。
管事把酒菜送去小花厅。
定西侯见沈临毓回来,请他入座,再一看满桌的红、心中发怵。
一筷子入口,辣味充斥口腔,激得他忙喝了口酒。
沈临毓看在眼中,问:“侯爷既吃不得这般辣,怎么叫余姑娘备了这么一桌?”
定西侯讪讪,末了还是道:“阿薇和她母亲一个性子,我得罪一人,等于得罪两人,这一桌是我赔罪的。”
沈临毓怔了下,而后抿了口酒,呵地笑了声。
行。
余姑娘那恼了就甩脸的脾气,是一视同仁。
今天迟些更
不是请假、不是请假、不是请假。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熬了半个月的大夜,实在累得慌,先睡个饱的再来写。
今天的更新应该在下午。
大家下午见。
第66章 我何时说过她是真凶?(两更合一求月票)
一碟爆炒鸡胗,看着没有那么红火,但不晓得阿薇调了什么酱料,香浓味重。
沈临毓吃着能接受,对定西侯显然辣了些。
偏味型出色,又适合下酒,定西侯尝了又意犹未尽。
一时间,他在下不下筷子间犹豫。
可这一桌全是辣菜,不吃这碟,其余的看起来更“凶”。
定西侯便打量了沈临毓一眼。
王爷的坐姿看起来颇为闲散,说来他向来都是这么怡然自得,在衙门里也不会板板正正。
再仔细回忆,似乎有几次在御书房遇见王爷,他在御前也是这么轻松。
办政务时不绷着,私下用饭自然也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