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薛玉棠心头悸动,一直到顾府,拜完堂,她都感觉像做梦一样,忽然间就成婚了。
合卺,结发,成了他的妻。
司仪和丫鬟都出去了,薛玉棠拿着两人缠绑在一起的头发,心跳忽然慢了半拍,俄顷,又跳得飞快,红了脸颊。
顾如璋缠绕着她手中的发尾,道:“结发共枕席,同心度此生。”
薛玉棠羞赧低头,将结发装入绣囊里。
顾如璋握住她垂放在膝上的手,低低唤了句,“夫人。”
薛玉棠呼吸一凝,一抹红热悄然爬上耳朵,内心暗恼她的不争气,单一句称呼,便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红了脸。
顾如璋温柔地替她卸下凤冠,三千青丝披散在腰间,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眸含羞怯,撩人心旌。
男人的长指理去她耳鬓的碎发,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耳朵,薛玉棠心跳如擂,双手紧张地抓着喜服。
顾如璋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颌,薛玉棠一抬眸,俊朗的面容映入眼帘,从他的眸子里,似乎看见了她的身影。
温热的唇覆了上来,薛玉棠不知所措,紧张地抿紧唇瓣,贴着他的唇。
顾如璋贴着她的唇,低声说道:“玉娘,张嘴。”
薛玉棠眼睫轻颤,抓着他的衣袖,缓缓张唇,男人的唇含|住她的唇,舌哺了一片柔软,温柔吻着她。
他们已是夫妻,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薛玉棠紧张害怕,心却跳动得飞快,贴着男人的胸膛,似乎也听见了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两颗心的跳动逐渐统一了频率,默契十足。
纤白的手臂伸出红帐,手腕无力地垂落,不消片刻,男人的大掌伸了出来,握住女子温软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用力握着手。
汗水顺着指缝滴落。
那想逃的手,被捉回红帐。
月上中天,帐内的动静方才停歇。
丫鬟打来一盆水,放在喜床边,头也不敢抬地便离开了。
顾如璋拧了拧热帕子,半撩的红帐又合上,烛火映照着两道的亲昵身影。
薛玉棠无力地靠在顾如璋怀里,阖眼浅眠,雪白的肌肤泛着深浅不一的粉色,比桃花还要娇艳。
男人手中的干净帕子,热气似乎不会散去,拿入帐中是热的,如今擦拭后,也散着热气。
她腿|间的一枚小痣,顾如璋仔细看着,指腹捻着湿漉的锦帕,盖了过去,将小痣边的齿印遮住。
可那是齿印,留了便是印记,又怎会被锦帕拭去?
只是越擦越红罢了。
熟悉的感觉突然袭来,薛玉棠慌乱无措地睁开眼,忙抓住顾
如璋的手腕,不安道:“阿璋,那病又来了。”
这病太不合时宜了。
湿漉漉的眸子染上娇红,无措地看着他,顾如璋喉结滑动,挽着细腰,垂眸看着她的病。
顾如璋目光灼灼,喑哑道:“这可如何是好?一盆热水都凉了,也没有多余的热水给夫人治这病。”
薛玉棠不理他,红着脸去拿他手里的帕子,顾如璋轻笑着塞到她掌中,哑声提醒道:“夫人确定要用这锦帕?”
锦帕湿漉漉,已经冷掉了,一拧便滴水。
薛玉棠指尖滚烫,将锦帕还给了他,心道他就是故意的。
薛玉棠感觉脸都丢光了,埋首在男人颈窝,闷声道:“那你说该如何。”
顾如璋在她耳畔说了些话,薛玉棠的耳尖宛如滴血,还没等她推开男人,手腕便被大掌握住,须臾间,她被男子抱坐在膝上。
他蓦地吻了上去,薛玉棠猝不及防,心头一颤,颤抖的手想推开他的头。
偏偏使不上力,软绵绵的。
锦帕被扔出红帐,掉入盆中,溅起水花,地上湿漉漉一片,水面荡起的涟漪一圈接一圈,也盈出了水来。
第31章 “怎还没学会换气。”……
翌日,天光大亮,屋子还静悄悄的,丫鬟们静候在屋外,等着里头的传唤,但左等右等都快午时了,里头都没有动静,不约而同看向新夫人的陪嫁丫鬟,等她拿个主意。
素琴也没办法,只让丫鬟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了。
昨夜将军叫了五次水,子时过后还跟夫人在浴室里,等回了里间,又叫了一次水。
素琴最后一次进屋送水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潮湿的热意从红帐的缝隙中散出来,旖旎暧昧,仅是窥见了一眼凌乱的被褥,便足以让人脸红心跳。
夫人身子骨弱,哪经得起这般折腾,难怪快午时了,还没醒来。
良久,屋子里终于有了些动静,只听得男人一声吩咐,素琴领着丫鬟们进屋,伺候主子们梳洗。
红帐撩开,一对新人坐在床沿,男人长臂挽着女子的纤细腰肢,揉着她的腰,在她耳畔不知说了什么,薛玉棠雪腮微鼓,回头嗔他一眼,手掌捂了捂发烫的脸颊。
芙蓉娇颜粉粉润润,很有气色,娇羞地推了推凑近的男人。
薛玉棠不想搭理他了,唤素琴来伺候她穿衣,揉着有些酸痛的腰慢慢起身,去了屏风后面换衣裳。
薛玉棠指尖触碰那缠裹胸|脯的巾帛,可能是因为那病的,胸|脯与同龄女子不一样,她才选择整日束胸。
想起心口的各种印子,薛玉棠脸颊滚烫,吩咐素琴道:“往后不用准备这巾帛了。”
因是刚成婚,衣裳都为艳丽的红色,薛玉棠着红色石榴裙,肩上轻挽茜色薄纱披帛,头发也梳成了妇人的发髻,端庄温婉,余光瞥见侧脖上淡淡的吻痕,昨夜的画面在脑中清晰浮现,她蓦地红了脸,忙让素琴涂着脂粉盖住。
男人已穿戴整齐,在一旁端端坐着看她梳妆,修长的指垂放在膝上,明是冷峻寡言的模样,可偏偏花样甚多,薛玉棠如今回想还两腿发软,瞧见镜中他投来的目光,抿唇嗔他一眼,羞怯地低头,有些怕他那手。
顾如璋过来,使了个眼神,素琴领着屋内的丫鬟们识趣地离开。
薛玉棠正对着首饰盒里琳琅满目的头钗发愁,一时间不知该簪哪个,见顾如璋立在她身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询问他的意见,“夫君,你觉得哪个好看?”
这声顺口的夫君,薛玉棠昨儿可是花了大半时间,才学会改口。阿璋、顾郎,他都不喜欢听,就扭着她,要听她唤夫君。
唤一声,便帮她一次,绕她一回。
顾如璋看了眼她手中拿的头钗,良久后有了选择,“这个。”
薛玉棠回身看向镜子,拿着嵌玛瑙花蝶金簪在发髻间比划一番。
“我帮夫人。”顾如璋从她手中拿过金簪,给她簪发,长指理了理她耳鬓的碎发,指腹无意间擦过她绵软的耳垂,女子浑身紧绷。
镜子里印着两人亲昵的身影,薛玉棠脸颊微微发烫,最怕他亲吻她的耳朵,羞赧地将人推开,“还是白日呢。”
薛玉棠起身,在屋中嫁妆箱里翻出个精美的小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了顾如璋。
“给我的?”顾如璋没有接,逗她道:“夫人这般神秘,里面装的什么?”
薛玉棠低头,一股脑将匣子塞到男人手中,小声道:“你打开看看呗。”
顾如璋笑了笑,当着她的面将匣子打开。
是一枚藏蓝色香囊,绣着几朵盛开的兰花,绣工精美,栩栩如生。
薛玉棠:“夏季天热,我寻了些驱蚊虫的草药放在香囊里。就是工期有些赶,一些线脚都没藏好。”
顾如璋唇角扬起,拿起香囊,塞到女子温软的手掌,垂眸看着羞怯的娘子,道:“夫人给我系上。”
他说着已经凑了过来,拉近距离,薛玉棠握紧香囊,红着脸低头将香囊系在男人腰间,最后整理一番,将绣着的兰花放在外面。
顾如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去桌边用膳。
因是楚宣帝赐婚,今日两人还要入宫谢恩。
*
开国侯府。
平阳长公主垮着张脸,从谢铮房间里出来,不悦地问小厮道:“世子昨儿究竟喝多少酒?”
小厮战战兢兢回道:“**坛吧。”
平阳长公主皱眉,昨日顾如璋与薛玉棠成婚,铮儿独自喝起了闷酒,那锦州城来的女子有什么好,竟让铮儿这般。
开国侯谢淮寇下朝回来,换了常服,文文弱弱的一身书卷气,眉宇间流露出斯文清雅,劝妻子道:“别生气,铮儿还小,难得遇到心动的姑娘,这一醉忘了便好。”
平阳长公主哪能不生气,儿子一向热心开朗,不爱计较事情,还是头次因一姑娘这般颓丧,“这顾如璋真不是个好人,铮儿起初想与他交个朋友,他倒好,跟咱谢家处处争锋相对。前个日子,你刚从北燕回来,好好的接风宴,让他顾如璋搅成了什么样子!”
平阳长公主气不打一出来,“拿着刀剑,他差点伤了夫君,以下犯下,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昨儿成婚,明知铮儿钟情薛玉棠,他还发了帖子,请铮儿去喝喜酒。”
平阳长公主皱眉,“咱谢家是欠他了吗,这般欺辱!”
也就皇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嚣张跋扈,这相貌再怎像的人,也终究不是去世的那人啊。
谢淮寇抬手顺了顺她的背,安抚道:“好了别动怒,我这不没事,况且陛下已经惩戒过他了,你跟小孩计较如此多作甚。”
谢淮寇理了理嘴边短胡,大度道:“年少气盛,顾如璋多次平乱有功,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平阳长公主叹息,“也就你宽宏大量,铮儿这不爱计较的性子,我可算是知道随了谁。”
她摇摇头,着人备车,去了趟皇宫。
谢淮寇看着长公主离开,慢慢转动手中扳指。
他摸了摸束起的玉冠,想起那次男人挥刀朝他砍来,酒醉脸上的杀戮,与记忆里那张脸着实太像。
谢淮寇的眼神忽而间锐利起来,沉声问随行的心腹,再一次确认道:“那母子两人,确定杀掉了?”
心腹反应了一阵,终于明白侯爷指的是何,点点头,“侯爷请放心,都死在了属下的刀下,再推下悬崖。”
戏本子是戏本,是假的,切勿当真。
心腹一再强调,“那悬崖高,纵容当时还剩口气,摔下去也没命活了。”
谢淮寇闭眼,紧闭的唇,扯上一抹弧度。
*
皇宫。
楚宣帝正与胞妹平阳下棋,殿内静谧,只听得棋子落下声。
一局下完,楚宣帝看了眼窗外,殿外候着一对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