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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与杀猪刀_分节阅读_第68节
小说作者:红豆酬她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539 KB   上传时间:2025-05-17 13:31:12

  李桃花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 抬了下头, 看向摇晃的床板,“怪不得需要大补呢,原来用处都在这了。”

  许文壶听着头顶激烈的喘息, 沉默片刻,仔细思索一番道:“陈管事是个老实本分之人,教出的儿子应不会如此放浪形骸,桃花你再仔细听听,会不会是听错声音了?”

  话音刚落,二人头顶便传来蒋氏的一声娇呼:“康郎,再用力些!”

  李桃花:“……”

  许文壶:“……”

  漫长的沉默结束,李桃花道:“这下可错不了了,名字都喊出来了。”

  许文壶无话可说。

  床榻摇晃个不停,随时能塌下来一般,直至天亮时分才逐渐消停下来,趋于平静。可也只是床平静,那两个人喘叫整晚,此时竟还有余力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情话。

  “康郎今日晚些走,一不见了你,我的心便发慌。”

  “发慌?让我摸摸能有多慌。”

  “你讨厌死了,啊嗯,手别乱摸,这新鲜痕迹我又要说成鬼咬青了。”

  “鬼咬青就鬼咬青,我这大色鬼,专爱啃你的小嫩肉。”

  李桃花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一转脸,许文壶正盯着她看。

  李桃花:“你在想什么?”

  许文壶:“我在想……”想他俩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

  李桃花瞧着他发直的眼神和呆滞的脸,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在脑海中飞快闪过,她脸一红,气急败坏道:“不许想!”

  许文壶懵了,“啊?想想也不可以吗?”

  在这里闷了一整夜了,他真的很想快点出去啊。

  李桃花两腮都被气鼓了,杏眸瞪得浑圆,“不可以!想也不行!再想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许文壶感到股无名委屈,却敢怒不敢言,只敢小声嘟囔句:“桃花,你好霸道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说话间,那二人总算完事,扔在地上的衣服都被捡了起来,之后又是万般温存,眼见鸡鸣声起,二人才一前一后下榻。

  蒋氏脚踩绣花鞋,身段如弱柳扶风,晃着腰肢将陈康送到门外,随后门便一直开着,二人没了声音,蒋氏也一直没有再回来。

  李桃花等得心焦,撑地的胳膊肘都快麻成马蜂窝了,情不自禁问:“你说他俩去哪了?还不回来。”

  许文壶摇头。

  又过了片刻,李桃花心一沉道:“算了,趁着不在,咱们俩还是赶紧溜出去吧,否则迟早会被发现。”

  许文壶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忙不迭便答应。

  两个人便手脚并用从床底下往外爬,因是维持了一晚上的同一姿势,两个人的手脚都麻了,动作比乌龟还要缓慢,活像两只刚出壳还走不成路的鸭子。

  费了半天劲,二人终于把上半身挪出去,面前便有脚步声传来,他俩抬头,正与走入里间的蒋氏四目相对。

  一瞬间,蒋氏呆住了,李桃花和许文壶也呆住了,维持住了手脚并用的乌龟姿势。

  蒋氏原本红润有光的脸变得苍白如纸,呆看着他俩,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门被风吹得“哐当”一声合上,她才哆嗦着启唇,声音颤抖地道:“你们俩,是从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桃花看了眼许文壶,回过脸来小心翼翼道:“我说我们俩刚刚才进来,你会信吗?”

  蒋氏显然不信她这糊弄傻子的鬼话,哆嗦着继续问:“你们,全部都听到了?”

  “也没有全部吧,也就是从,从……”

  李桃花咬紧了舌头,没再往下说。

  也就是从开始听到结尾吧。

  蒋氏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复,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浑身冷汗淋淋。

  她咬紧牙关,既不哭喊也不求饶,而是毅然决然道:“你们去告我吧,我做的,我都认。”

  李桃花愣住了,根本没想到蒋氏的脾气竟还如此刚烈,一时五味杂陈,既是无奈又是可惜地说:“嘴上说出来轻松,可你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吗,难道你就不怕?”

  “怕?”蒋氏冷笑一声,美丽的脸上布满决绝的狠意,“从我决定要与陈康相好那日起,我便已料定迟早会有这一天了,无非就是个死而已,我活到这把岁数,该经历过的早经历了,活也早就活够了,难道还怕个死吗?”

  李桃花回忆起陈康那个油头粉面的样子,分外不解,“就为了那么个小白脸?只怕大难临头他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为了他去冒这般大的险,你何苦呢。”

  蒋氏抬头,直直看向李桃花,盯着她的眼睛发出笑声,“毛芋,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但凡再多吃几年饭,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便该知道,我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李桃花开始听不懂了。

  蒋氏转过头,看着屏风上七彩丝线绣出的栩栩如生的花鸟,开口,如呓语一般,“我十七岁嫁入陈家,二十岁丧夫,距如今,我已在陈家守了三十年的寡。”

  “三十年

  啊,他们就让我待着这么个小小的阁楼里,不让我见人,也不让我回娘家,他们说,我既嫁到了陈家,便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永远都是他们陈家的媳妇,守寡守的不是寡,而是他们陈家的脸面。于是我就这样一日日熬着过着,不人不鬼过了三十年,我也想就这么忍受下去,毕竟陈家待我不算差,只要我在这里老实守寡,身边永远不缺伺候的人。”

  “可我真的受不了了!”

  蒋氏眼中忽然涌出大颗的泪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控诉着:“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从桃李年华到现在的垂垂老矣,我把我的一辈子都给了他们陈家,头上的白发拔都拔不干净,可他们除了能把我困在这阁楼上当块不知悲喜的木头,还能给予我什么?我从二十岁就开始过这样的日子,外面的狂风骤雨我看不到,花开花谢我同样也看不到,我的青春和快乐,我身为人的自由,他们谁能赔给我?他们有谁真正关心过我!”

  蒋氏眼底通红如血,死死盯着屏风上华丽的绣鸟,冷笑着吟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还能算是个人吗?我根本就是那屏风上的鸟,死也死在了屏风上,哪里也飞不去。与人私通,便已是我能想象到的,能给自己的最大的快乐了,起码,它还能让我想起来,我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说到最后,她眼中泪如泉涌,却不愿发出一丝哭声,只是盯着屏风上的鸟看,眼神像刀,像火,也像化不开的满谭苦水。

  *

  旭日东升,李桃花与许文壶出了房门。

  许文壶脸上的胭脂都被汗水融化了,模样狼狈凌乱,加上失魂落魄的表情,活像刚被坏人欺负完的小媳妇。

  “坏人”李桃花也好不到哪去,不仅双目迷茫,连表情也透着股无力感,抬头看天,眼中既有对世道的怀疑,也有对自己的怀疑。

  说好的上山抓狐狸,怎么感觉现在还要折只鸡进去。

  她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反正不是开心。

  她转头,问许文壶:“事已至此,你怎么看?”

  许文壶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李桃花:“说人话。”

  许文壶抬头望天,长舒一口气,语气里是无尽的怅然,“我觉得,我想请青空道长来看看。”

  *

  “来来来,大家都瞧好了。”

  青空身披道袍头戴伏魔冠,将鸟笼里一只叽喳乱叫的花喜鹊绕圈展示,“大家看清楚没有,这就是那只作恶的鬼魅所化形体,夫人身上的鬼咬青便是如此得来,待我将它收服,从此还夫人清净,夫人身上的鬼咬青便会就此消失了!”

  陈仲良看着那小小一只笼中鸟,皱着眉头问许文壶,“敢问许大人,您觉得这可当真?我那寡嫂确实只是被这只鸟儿所扰?”

  许文壶如霜打了的茄子,瞧着那只人畜无害的花喜鹊,焉焉道:“道长说是就是吧。”

  陈仲良虽觉得不对劲,到底点头称是。

  许文壶收回目光,不愿多看一眼这荒诞的场面,对陈仲良拱手,“麻烦既已解决,我等自不好再多逗留,还请陈老爷放行,让我等明日便启程上路。”

  陈仲良立马流露惋惜之色,“许大人当真不再多留几日吗?”

  许文壶:“在下去意已决。”

  陈仲良点着头说话,却又叹息连连,神情犹豫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似的,声音一沉对许文壶道:“与许大人相处至今,已算熟人,我有话就直说了吧。我家中小妹一心沉迷绣坊经营,至今尚未婚配,不仅容貌秀美,女红纺织,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京城天高路远,前方凶险重重,许大人与其孤注一掷,不如留下结此良缘,日后继承我陈氏家业,从此安享富贵如何?”

第73章 蚕

  许文壶愣住了, 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道:“什么?”

  陈仲良板正了神情,郑重强调:“只要许大人愿意留下, 我陈家愿意出资万两作为礼金,助许大人置办家业,在松江开枝散叶。”

  许文壶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头脑嗡嗡发响, 想也不想便道:“陈老爷的好意在心领了,可恕在下实在不能从命, 只能辜负您这一番心意了。”

  陈仲良皱眉,颇为不悦地道:“许大人难道丝毫都不心动?是看不上我陈家商贾出身, 还是不喜我小妹虚长你几岁?”

  许文壶连忙解释:“陈老爷多虑了,是我一心只想赴京鸣冤,从未想过终生大事, 何况, 自古婚姻大事,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双亲虽已不在, 家中哥嫂却如同父母, 我实在不能未经他们准允,私自定下终身, 这实属不合规矩。”

  陈仲良转忧为喜, 开怀道:“这又有何难?我即刻便找上媒人前往开封提亲, 只要许大人你能点头同意,想必令兄亦不会阻拦。再说我陈家虽是商贾,不比读书人家清贵, 但也是世代正直的儒商,历来只有善名,坏事是从没做过的,自有一番底气,不怕受人盘问背景。”

  许文壶仍是为难,吞吞吐吐道:“这,这,其实我……”

  陈仲良脸色一变,“难道,您已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许文壶一愣,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双皎洁灵动的杏眸,心跳蓦然发快,噗通作响。

  陈仲良自读懂了他的表情,却仍是不死心,缓和下来语气道:“许大人不必急着给我答复,您且考虑一夜,明日做给回答不迟。您只需记得,我家小妹蕙质兰心,不仅精通女红刺绣,吟诗作对亦不在话下,而且写得一手好字,与许大人性情相近,志趣相投。你二人若有缘结为佳侣,定是夫唱妇随,足以传成佳话。”

  许文壶额头沁出细汗,感觉自己成了油锅上的蚂蚱,等不及便对陈仲良拱袖,“忽然想起还有行囊需要打点,在下告退。”

  说完不顾陈仲良挽留,拔腿便快步离开。

  可也只是迈出两步,许文壶便看到站在树下阴影中的李桃花,那本就快的心跳便更加快了,几乎要从胸口跳跃出来。他也不知为何,突然便感到股难言强烈的心虚,走上前结结巴巴地说:“桃花?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桃花的脸色比阴雨天的乌云还要黑,不悦里还透着些许的难过,却强撑着不准自己流露,便连那三分伤感也变成刺人的倔强了。

  “我什么时候来的,关你什么事?”李桃花凶巴巴斥完这句话,转身便跑远了。

  许文壶再想说话,李桃花便已跑到她听不到的距离了,许文壶默默看着她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抬手覆盖在自己的心口上,感受到强烈紧张的心跳,他垂眸,喃喃道:“是不关我什么事,可我的心,为何会如此慌乱呢?”

  *

  李桃花骂骂咧咧了一路,回到房中便将两扇门合个结实,脸上满是不服输的孩子气,怒声嚷嚷“女红女红!不就是穿个针引个线吗?跟谁不会似的,我李桃花连刀棍都耍得,难道还降服不了那一根小小绣花针?”

  她住的房间是陈亮专门配的女儿房,桌子上便有配套的针线,李桃花瞧见那被她自入住便忽略的针线筐,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拿起针线对穿,轻松便已穿好。

  “瞧瞧,这能有多难。”她得意完,找到刺绣的图样,也不找该从哪里落针,下手便绣。

  然后便扎了下手指头。

  “嘶——”李桃花倒吸着凉气,将被扎破的手指放进嘴里含了下子,等不疼了,接着去绣。

  接着被扎。

  短短片刻工夫,李桃花的手指头快成了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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