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睁开眼,眼白泛着病态的血丝,眸色里裹着浓黑。
赤裸的身躯紧紧贴住她的脊背,亲密无间地将她整个人封死在门与怀抱之间。
“漪漪撒谎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
热气扑在颈边。
脊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腰窝被死死扣住,气息一寸寸逼近。
钟薏却连躲都懒得躲了。
她侧过头,忽而轻声:“你方才为什么不亲我?”
男人身子一滞,力道骤然松开。
她终于得以回过身。
她鼻尖擦过他颧骨,唇几乎贴上他的,却始终隔着最后那一点距离。
她望着他,眼神澄澈:“你不是最喜欢亲我这里吗?”
皙白的指尖抬起,点了点自己的唇,又一点点滑落,按在脖颈那道淡去的疤上。
“还是说……不敢了?”
卫昭浑身骤僵,喉头滚动,一把扣住她的下巴。
他眼底漫涨的疯意几乎要溢出来,却在她清澈的目光下,生生压成一股近乎卑微的臣服。
“我敢。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敢。”
钟薏静静地瞧着,看他那张满是渴望的脸。
她忽然踮起脚,慢慢靠近。
卫昭死死抠住掌心,按捺住全身力气。
唇一点点靠近他嘴角,气息交缠。
他低头,眼神发亮,连呼吸都放轻,闭上眼去迎那一下。
下一刻——
迎来的却是一巴掌。
第82章 窥伺缓慢而下贱地贴着她的脖颈……
卫昭侧着头,一动不动。
被她指甲挂出的红痕慢慢冒出鲜血,蜿蜒着淌下,映得面色愈发苍白。
钟薏语气轻描淡写:“今日是我生辰,你非得跑出来恶心我?”
“还敢拿旁人威胁我?”
她的语调轻缓,神色却冷,每一句都像尖锐的钉子,一根一根地往他骨头里按。
卫昭没接话,只慢慢把头转过来,怕一出口就惊走了她。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指腹贴上他脸颊。
他怔住,被那点温度砸中魂魄,整个人颤了一下。
掌心柔软,却故意压在血口上。
她语气终于缓了一分:“疼不疼?”
卫昭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攥住她的手,将那点温度摁在脸上,嗓音低哑,带着病态的渴求:“……你摸着,我就不疼。”
钟薏没动,睫毛垂下,将眼底情绪遮得干干净净。
下一瞬,她靠近他耳边,声线无比温柔:
“——疼才对。”
“你活该疼。”
他身子僵住。眼神倏然阴森,却又死死忍下。
她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还想着,再把我绑回去,再关起来,再喂我药,再杀光我身边的人,让我无处可逃?”
钟薏顿了顿,“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你想的话尽管试试。”
“上次是你命大,没死成。再来一回我绝对不会手软。”
说完,她抽回手,毫不迟疑地转身回屋。
“砰”的一声,门被摔上。
门边的帘子被震得晃了一晃,灯影也动了两下。
卫昭没动。
脸侧和胸口的灼痛隐隐作烧,血还在滴,心却像陷进了死水里——沉重、缓慢,黏得发冷。
她的气息彻底远去。
屋内空了,连空气都像是被一并抽干。
卫昭弯下腰,手肘撑在膝上,细细密密的疼痛重新泛上来,让他忍不住大口喘息。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像是能从门缝里看见她的影子。
过了很久,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唇边浮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漪漪……真够狠。”
“打我,骂我,撵我走……是不是觉得,总算摆脱我了?”
他低头,闭上眼,将唇一点点贴近门沿,慢慢亲吻她残留的气息。
“可你赶不走我的。”
“你赶不走我。”
他将下巴一点点抵在门上,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柔软的笑,“除非你真的杀了我。”
*
第二日清晨,钟薏推门出去时,药坊静悄悄的。
院子干净得不像话。昨夜打开的那几只药罐被重新擦过,盖子扣得严丝合缝。
那人躺过的位置连褶皱都不剩半分。
像是从未来过。
她站在屋门前,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挽起袖子开始煮药、理
瓶、整理昨日的账册。
刚过辰时,王秋里便来了药坊。
他赶在上课前来的,步子急,额角还挂着汗。
进门后四处看了两眼,瞧见她站在檐下晾药,才放下心来。
“你昨夜……没事吧?”
钟薏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本想冲着他笑一下,却忽然想起卫昭昨夜把她抵在门边,问她的那句“是不是怕我杀了他”。
她唇角刚提起,又落了下去。
“没事,人已经走了。”她淡声。
王秋里没有察觉她神色的变化,看她无事,只道了声“我去书馆了”,又匆匆离去。
之后几日他很难得地没再来,生辰夜两人坐在桌前,他迟迟未说出口的那句话,仿佛也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卫昭也没有半丝声响,像是真的被她的话赶走。
钟薏的日子继续缓慢地、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
雨停了几日,天放晴,十方镇的街头又热闹了些。
钟薏把晒干的药材收进屋内,伏在案前整理,一笔一划,将名称录入簿册。
阿黄带着孩子懒洋洋地趴在院中晒太阳,清苦的药香在日光里弥散开来。
董娘子的布坊门前人来人往,她忙里偷闲过来与她闲聊,话题从镇口的小贩扯到临街的纸铺,忽然顿住。
“王先生最近没来了。”
钟薏点了点头。
董娘子瞧着她的神色,“我听说他母亲身子有恙,他一个人在家中照看着,连学堂都好几日没去了。”
钟薏动作一顿,笔尖轻轻停在纸上,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个身子不好?”
“夜里跌了跤,伤得不轻......哎呀,老人嘛......”董娘子看她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
余光里,门坊一角的布帘挂着,垂下半边,轻轻晃动。
钟薏抬头去看。
天色暖静,此时分明无风。
那布却动着,像是有人掀了一下,又故意放下。
她突然放下笔,走过去掀开帘子。
巷子外面空空荡荡,阳光极好,地上只投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身后董娘子没察觉她的不对,还在喋喋:“丫头?你听见没?”
钟薏蹙着眉:“……嗯,我改日去看看。”
她转身,继续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