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郡的荔枝,太甜。
不过他很喜欢。
钟薏对他这般的亲昵动作已经习以为常,眉头纠在一起,还沉浸在故事中。
他眼色幽沉下来,忽然握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腕,缓缓带到自己脸上。
她微愣了一下,便看见他闭着眼,轻轻地,把她的手掌贴上自己的眉心——
像一场荒唐又虔诚的朝拜。
她手指间还带着淡淡的荔枝汁,他却像是吻什么神物一样,一点点捧着,捧得小心、又病态。
轻轻侧头,呼吸落在她掌心,温热、潮湿。
然后他睁眼,盯着她的眼睛,将那只手送到唇边,低头含了进去。
指节、指腹,连带着骨缝间的细嫩皮肉,全被他一点点吞进嘴里,像是要慢慢拆开、融进自己身体里。
钟薏下意识用力,摁住他不安分的舌头。
男人低低轻喘一声,顺势咬了两下,吮得她骨节发麻、指根发红。
“不过是个寓言,”他含着她指尖,舌还在缓慢地卷舔,“世事千奇百种,世人见解各不相同,薏薏聪慧——”
“何必拘泥于此?”
他吐出被舔得一塌糊涂的手,声音听起来格外蛊惑:“何不……让我给你讲个更有趣的故事?”
“一边做一边讲,好不好?”
第38章 “我喜欢听。”
最近天气酷热,宫中来往宫人不多。卫婉宁顶着烈日一路赶到正元殿,却被告知陛下不在,近日都在天熙殿处理政务。
她没犹豫,又折到天熙殿。
甫一跨进,便看到密密匝匝的宫人垂首站在正殿西侧的阴影下。
卫婉宁脚步一顿。
许久不来,表哥何时身边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了?
韩玉堂站在其中,一眼瞧见她带着几个婢女风风火火过来,赶忙迎上:“郡主,今日怎么得空大驾?”
“本郡主求见陛下。”她边说着,边想越过他径直往里走。
韩玉堂心头一跳,立刻拦住:“郡主,陛下正在处理要务,未曾吩咐,旁人不得擅入。”
卫婉宁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既不是早朝,也没见有大臣进出,怎么就突然不能打扰了?
她就算再喜欢表哥,也从来不会没脑子地去找他,都是有事才去。因此这么多年卫昭一向不拦她,就算不乐意见也不会直接让她吃闭门羹。
“还请韩公公去通禀一声,”她停下,语气客气。韩玉堂是天子亲侍,她不得不给几分面子,“我今日来,实在有急事。”
话虽如此说,她往宫檐下一站,一副等不到陛下不罢休的模样。
韩玉堂心中叫苦不迭。
他也不想这么得罪郡主,可问题是——
殿内现在哪是寻常时候!
方才陛下才命他们退下,而贵妃正在里面,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现在去打扰说郡主求见,那岂不是去送死?
骄阳当空,韩玉堂却打了个寒
战。
进不得又拦不住,第一次碰见如此场面,他脖颈渗出的冷汗滑落,被风一吹,更加冰凉。
但他是人精,只犹豫了半刻,很快拿了主意,堆起笑道:“郡主在此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卫婉宁见他识趣,满意点头,看着人步履匆匆转过殿角,身影隐入高墙。
韩玉堂一路小跑着往西偏殿走,似乎真要去传话,走到郡主看不到的地方却陡然停下。
他藏在殿柱后,偷偷看了眼远处书房紧闭的黑漆大门,犹豫片刻,半步也不敢向前迈,索性绕着柱子走了几圈,估摸好时间,整理表情匆匆折返。
韩玉堂拱手赔笑:“郡主,实在抱歉,陛下正在处理紧急军务,实在脱不开身。郡主若不如先去别处歇息歇息?”
这天气炎热,让她去别处歇息,亏他说得出来!
卫婉宁刚要发作,突然心头一转,回身对侍女道:“春夜,你在此处候着,我去别处转转。”
丫鬟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自家主子转身往殿外走去。
韩玉堂松了口气,忙不迭弯着身子恭送,看着她走远。
可卫婉宁走出一段距离后,脚步一顿,一个转弯踏入一条偏僻小径。
皇宫她再为熟悉不过,此处通往天熙殿后院,小时她曾在这里玩闹,记得那里有一处偏门,若是运气好,可以避开守卫悄悄进去。
她放缓脚步,擦了擦头上的汗,贴着绿荫一路走。
穿过曲折回廊,果然寻到一处小门,宫人们几乎都聚在前殿,此地静悄悄的。
怪异得很,皇帝在书房,竟连一个侍卫也看不见。
她只以为自己运气好,暗自窃喜,加快步伐朝着韩玉堂通报的西偏殿走去。
偏殿门前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过分。
卫婉宁心中疑惑,却并未多想。
她心知自己做得实在不光彩,但是她现在一心只想赶紧见到天子,让他收回成命。
可就在她抬手欲推门的刹那,听到殿内隐隐传来女声——
“陛下......”
女子的娇/吟被厚重的门扉阻隔,不甚清晰,却听得出其中的细碎和软绵意味。
尾音直颤,润得好似沁在了水里,一声声顺着耳朵钻进骨缝,让人头晕目眩。
她心脏猛跳,准备用力的手僵住。
不太对劲。
她正要后退一步,殿内又响起另一道声音:“别动......再忍一会儿......”
是卫昭。
可这和她平日听到的完全不同。
表哥说话时的嗓音一贯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的,就算昔年未坐到如今位置,对别人有事相求时,也是伪装出来的温和,始终透着距离感。
可此时此刻,他嗓音低哑,带着滔天的情/欲,开口间似有喘息溢出,又像极力忍耐。
她爹整日声色犬马,因而她几乎立刻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
好啊!卫婉宁双颊瞬间通红,想要立刻转身离去。
韩玉堂这个贱人!
但,就在她提步瞬间,脑中忽然浮现疑问。
那个女人是谁?
卫婉宁屏住呼吸,仔细回忆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听起来......不像是钟薏。
她虽然只与钟薏交流过一次,可她记得她的声音,嗓音虽甜,却带着强撑出来的端庄,字正腔圆。
哪像这里面的不矜持的人那般,像是被揉碎的花瓣,用汁液将自己用力黏在别人耳廓上。
莫非......
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她想到那个害自己关了两个月禁闭的始作俑者,报复的心思顿时涌现。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能让卫昭在白日便如此失控。
若是什么寻常宫女......
卫婉宁嘴角勾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可恶妖妃。
钟薏独占恩宠这么久,若是知道陛下青天/白日和别人在书房翻云/覆雨,还能像上回一般忍住?
想到这,她迈出去的脚步倏然撤回,轻轻倚在门边,凝神细听。
殿中声音还在继续,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那个女人喘息中带着哭腔,像是马上要承受不住了似的,压抑的嘤嘤断断续续泄出。
她娇俏的脸蛋快原地红成了一颗熟透的番茄。
可这样也看不见究竟是谁。
卫婉宁兀自镇定,上下环顾一圈,看到墙边的窗户,心头一横,直接走过去,伸手。
从来没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窗户终于被拉开一条缝,她收着力气,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殿内声音猝然清晰传来。
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男女交错的喘息声,桌椅摇晃的闷响。
还有莫名其妙的水声。
像是被打湿的手掌相拍,黏腻又清脆,每一下都带着水渍溅起的响动。
所有声音混杂,立刻让人感受到情/欲弥漫的暧昧。
她小心弯下身子,用一种颇为不雅的姿势,透过窗子朝里看去。
殿中宽阔,她不爱看书,先帝在世时也只来过几次,对里面的布置额外陌生。视线扫了一会儿,划过巨大书柜和几张案几,才看到对面窗户边两个交叠的身影。
男人高大身子覆在女人身上,依稀透出紧贴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