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缮嗤嗤笑着,爱也不是恨也不是,道:“这世上没人说你脾性不好的,母亲说你好,阿婶说你好,亲戚都说你好。”
“但我知道,你最有脾气,我要是惹你不喜,你就把我踢入了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他这灭道佛的竟也这么说,窈窈顿时啼笑皆非,瞪了瞪他。
其实,他若想要治她,大可以像新婚那时候冷待她,那样,她就会守着一条线,自己不越过,李缮也过不了。
但是他没有。
她眼睑轻然一动,轻声说:“我只是,调整着自己待你的方式。”
李缮“嗯”了声,窈窈又说:“若你想要一个宗妇,我就做一个宗妇。”
李缮哼了声:“我不要宗妇。”
他指端轻轻插入她发间,一边亲吻着她唇畔与面颊,道:“要窈窈,和咬咬。”
…
山火终于还是烧到了窈窈面颊耳垂,一片滚烫,她推推他,小声道:“还没用饭呢!”
李缮一只手游走在她腰间,道:“你饿吗?”
窈窈还真不饿,她下午去看了菊花花王,本以为会忙得很晚,特意在酉时前吃过糕饼和茶水垫肚子。
李缮也不饿。他郁闷的时候,惯常往肚子里塞东西,今天一整天吃了不少东西,也不急于这一顿。
于是看窈窈犹豫,他再也不说二话,又吻住她的唇,因为他只想用更近的距离,去探听她的心。
窈窈低低喘着气,小声说:“不脱衣裳。”
这样才不会被郑嬷嬷她们发现。
李缮答应得好好的,动作也不轻不重,渐入佳境之后,他抱着她,突的停下来。
窈窈眼前有点朦胧,就听李缮问:“你说,本不该嫁给我,那你要嫁谁?”
窈窈:“……”
小心眼的男人是叫人猝不及防的,不过她也算抓到了个点,软声细语:“你、你也不想娶世家女。”
她却忘了李缮不仅心眼小,还厚脸皮,男人沉声道:“我那时候是口不择言,言过其实,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反正我只娶你。”
“你呢?”
窈窈一开始死死咬着嘴唇,说不出旁的,他又恶狠狠问:“说,你要嫁给谁!”
不止话语狠,其他的也愈发狠,好像要把昨夜没成的事,都挞伐回来,还是双倍的。
这可就苦了窈窈,她不想叫郑嬷嬷她们知道,可李缮还要用唇舌撬开她的唇舌。
舌尖缠动,她口中不知泄了多少音,越是不答,李缮越是要她答。
到最后,她终是落了几滴泪儿,低低啜泣,红肿的唇嗫嚅:“山……”
李缮还有点不满,哪来的山?他听不清,凑到她唇边,终于在温软的馨香里,听清了那两个字:“缮郎。”
他蓦地紧紧抱住她。
…
最后,窈窈还是没能粉饰成功,李缮抱着她去了床上,后来她便想,还不如不回答,真不知那两个字如何让李缮那般狂了,一个劲让她唤他。
事毕,她睡了过去,连清理是谁做的都不清楚。
不过没有吃晚饭,又这般大动干戈地做了,睡到一半,她就有点饿了,睁开眼看着帐顶,过了片刻,她才记起睡前发生了什么。
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只不过,屋外传来一阵声音,像潇潇雨声,也像簌簌落花,窈窈终究是好奇,便起身。
她披着一件衣裳推门而出。
上弦月悬在屋顶,明亮的月光照清了地上所有事物,月色下,李缮手持长剑,足下一旋转,剑在他手里仿佛有了性命,一挥一动,如雷电火花迸溅,辟天地、惊昼夜,似仙人兮骖龙翔,舞云雨、动四方。
窈窈扶着门扉,怔怔然地看着他。
她相信,李氏剑法始于本朝缮将军了。
察觉她的身影,他步伐一转,带着刚劲的风,到了窈窈跟前,身上仿佛蕴藏着剑的冷潇寒光,却大汗淋漓,若被火淬炼一遍。
一剑舞罢,剑柄递给了窈窈。
窈窈:“给我么?”
李缮平复着呼吸:“嗯。”
窈窈握住剑柄,这柄剑十分的轻,她拿起来很轻松,不费劲。
李缮道:“它叫惊鸿,我今天给它开刃了,是削铁如泥的好剑。”
窈窈看着锋利的剑光,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剑,心中难免有些畏意,但,她并不讨厌。
李缮握住她握剑的手,将惊鸿架到自己脖颈前,窈窈讶然:“你做什么?”
却看他双目煌煌,攒动着一股劲,身子也往前压,不让窈窈收走剑。
他道:“我思来想去,与其口头保证,不如给你武器。下次我犯浑,你就拿着这把剑。”
“给我一剑。”
第46章 说明你喜欢
…
翌日,窈窈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昨夜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有些荒唐,直到看到放在桌上的惊鸿,她渐渐信了,身为武将统帅的李缮,给枕边人一柄开刃的剑。
她呆呆地看着那柄剑。
不一会儿,新竹和木兰进屋,备着盥洗的铜盆布巾,两人动作有条不紊,窈窈收回心神,眼角余光却瞧见什么,仔细一瞧。
房间正中央挂着李缮写的那首粗糙的五律,裱好了,正对着大门,进出房间的人都能看到。
窈窈惊讶:“它怎么在那里……”
新竹忍不住笑了下:“早晨,侯爷亲自挂上去的。”
还好新竹木兰不通韵律,但想到里头的意思那么直白,她还是有点赧然。
比起昨天,它有点不一样的地方,窈窈走近了,只看最后一句“不与女人气”的“女”字下面,是用新墨补了一个字:男。
不与男人气。
窈窈:“……”
她“欣赏”着李缮的书法大作时,李缮也打过一套拳,换身清爽的衣裳,自屋外进来,他倒是半点不羞,双目含笑,道:“好看吧?”
窈窈不评价,只问:“这时候尚早,如何裱的?”
李缮:“哦,
那些字画装裱书店还没营生,但李大人在家啊。”
窈窈:“嗯?”
李缮龇牙恶狠狠一笑:“你不知道吧,李大人从前做字画装裱的,我请他帮他儿子装裱,他高兴得很!”
窈窈这才反应过来,他口里阴阳怪气的李大人,就是李望,看来他猜到李望把他的“书法大作”托钱夫人给她,一个大早,就去寻李望的晦气。
窈窈和公爹接触得不算多,但也明白李望是个通情达理、性子和善的人,现在肯定气得跳脚。
她心内竟有几分同情,真诚道:“裱得好看。”
…
早饭就摆在那书法大作的下方。
一碟黄豆糯米糕,一盘拌茭白,一屉鲜肉包子,两碗炖山鸡鲜笋热汤,热乎乎的烟火气,弥漫在窈窈和李缮之间。
昨天窈窈累着了,但也休息得很好,胃口不差,她慢慢地吃着,突然抬眼,看了眼那书法大作。
李缮也看过去,收回目光的时候,两人浅浅对视,他从鼻间一下一下轻哼,笑出声,窈窈也以袖子遮了遮唇,两眼笑盈盈。
笑过后,她问:“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李缮:“就不收,你念给我听,说明你喜欢。”
窈窈有种多余问了一嘴的感觉。
李缮吃下两个糯米饼,一边喝汤,一边说:“那卢家俩腌臜货,不必游街示众了,就都剃头,暗地里赶出上党,如何?”
前面李缮想让他二人徒步走出上党,和游街示众也无差了。
虽然卢夫人更希望能卢家自己处理,但是李缮退一步,给卢家留了脸面,也足够了。
窈窈咽下食物:“好呀。”
一旁候着的郑嬷嬷和木兰,都吓一跳,她们几个私底下,不是没猜到窈窈和李缮关系僵硬,是在处理卢家的事上产生分歧。
但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能吃着饭,说着这件事,心平气和。
就好像,卢家之余再无法掀起波澜。
饶是郑嬷嬷久居后宅,却也是第一次看到,主母能这般与主君商议、对话的。她心中既有喜,也格外欣慰。
李缮又说:“还有重阳宴,若岳母顾虑的是洛阳,是无妨的,洛阳手还没那么长。她们能参加就参加吧,毕竟,这也是你的家。”
那窈窈的母亲、姐姐,就不是客。
窈窈摸着碗沿,小声应了一下:“好。”
其实,她第一次与婆母筹备这般盛大的筵席,心中若说真不想让卢夫人和谢姝参加,也是假的。
只是前面卢家兄妹的事梗着,她当时是真有几分灰心的,此时不一样了。
当下,她带着郑嬷嬷去了顾楼。
这几天她很忙,过来见卢夫人,也只是吃口茶就走了,在顾楼外遇到王嬷嬷,王嬷嬷正差婢子收走碗碟,卢夫人和谢姝也刚用过早饭。
王嬷嬷笑道:“刚刚夫人还问二姑娘今日来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