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离结完账将书小心揣入怀中,抱拳道:“诸位慢慢看,我先告辞了。”
转身又朝着梅爻颔首一笑,那目光竟叫梅爻觉得异常温柔。她痴痴望着他如松背影,将消失于门口时,一声“大哥”几乎要脱口而出。
严彧凤眸微敛,有些凉意,更多似是委屈:“人都走了,还看!”
小肚鸡肠的!
梅爻瞥他一眼朝楼上去,虞晚快走几步挽着她胳膊一起上楼。
严彧一口银牙咬碎,才几日,他已如此不值钱了么?
门外进来卫国公府的管家,朝着唐云熙回话道:“小姐,东西具已采齐,是否即刻回府?”
唐云熙看向严瑢,轻施一礼道:“府中事杂,便先告辞了,改日再行致谢!”
送走了唐云熙,堂中客人便只剩冷着脸的严彧和心情复杂的严瑢。严瑢摸着颈侧的伤,苦笑道:“你今日这一出,实在是费力又不讨好。”
一句话说得严彧颇不淡定,眼风骤凉,鼻腔里冷哼一声,大步朝楼上而去。
小伙计在楼下喊他:“严将军,您要的书找好了!”
严彧充耳不闻,严瑢无奈道:“不用挑拣了,一共多少钱说个价吧。”
转楼梯上去先是一排排书架,尽头插屏隔出来一片休憩厅。严彧上楼打眼扫过,便
见霜启持剑抱胸靠在花窗前,正盯着他。严彧堆出一个笑脸,朝她抱个拳,便见霜启把头扭到了一边。
严彧往几排书架间看去,虞晚在志怪那排书前翻翻捡捡,而梅爻在另一侧捧了本书,正垂着头边看便往里走。
严彧凤眸一沉,唇角上扬,避开虞晚朝梅爻跟去。
虞晚翻翻捡捡,似是看到什么有趣之事,突然兴奋道:“梅姐姐快来,我找到本幼时读了一半便丢失的书,故事惊险又刺激!”
一声落,哪里有梅爻的回应?
虞晚愣了一下,抱起选好的几册书便要去找她,却听台阶上传来严瑢笑呵呵的声音:“虞姑娘找到了何书惊险又刺激,可否给严某一观哪?”
虞晚忽地驻足,未料严瑢又来搭腔,堂堂状元郎,今儿是卯着劲儿要与女儿家轮一番长短了?
虞晚在外侧,听讲惯了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状元郎说狐论鬼,一时间觉着像在做梦,全然忘了还要找她的梅姐姐。
而梅爻此刻正被严彧反剪了胳膊,抵在插屏后的墙上。
她本想捧了书坐去案前,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扯住了胳膊,还未喊出声口也被捂住,一惊之下手中的书本落地,继而便被人从背后顶着按到了墙上,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湿热的气息随之便朝着她后颈落下来!
梅爻心下一阵慌乱,口不能言,只低低逸出来几声娇音表达不满。
捂住她口的大手转而钳住她下巴向后扭,火热的吻随即便覆上来,依旧不给她抱怨的机会。他啄着那娇软唇瓣用力吸吮,又咬又舔,有几下不知轻重,逼得她忍不住含糊怒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快放开我!放开!”
他压在她唇上碾磨不放,却抓着她肩膀将人转过来,哼笑一声,挺身又将她往墙上抵过去,一掌抚在她纤细玉颈上,拇指向她颚上一抵,逼得她仰起头来,火热的吻顺势而下,去啃咬她小巧的下巴和脖颈,依旧似带着气性,时不时弄疼她引来隐忍的娇吟。
梅爻气息凌乱,双手抓在他肩头,受不住地拍打几下,又怕弄出动静引来人,也不敢用力,只好无奈服软道:“彧哥哥,你、你轻些……”
许是一声略带颤音的“彧哥哥”,又软又糯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果然和缓下来,不再用牙咬她,却仍恋恋不舍地埋头在她颈间,轻轻亲吻被他啃红的地方,舌尖舔过娇嫩的肌肤,引来梅爻阵阵颤栗。
她身上又香又软,唇舌所触之下总能勾得他难以自持,掌下便不禁由着性子施为,搓圆揉扁,时轻时重,便听她忍不住娇喘出声,一双小手死死扣紧了他的肩头,似是将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肩上。
梅爻身体已在微微打颤,她被这凶野竖子三两下撩起蓬勃春情,却又念及此是何地,外间人随时可能闯进来,两相冲击逼得她双腿发紧,羞窘难耐,竟冒了泪花,隐忍着求道:“不要彧哥哥……衣衫,衣衫会……”
她终是羞于启齿,只语带娇涩,求他住手。
严彧上回便已发现,自受了那药物磋磨,她身子便愈发敏感,此刻瞧她这副样子,显然又要被她逼到极限。
他手上松了些,直了直身将颤抖的人抱进怀里,不甘心地又吻了吻她,才宠溺又无奈道:“可真是水做的,还碰不得了!”
梅爻羞窘,把头埋在他胸口默不作声,捉着他衣襟的小手环住劲瘦腰身,深长轻喘着平复慌乱的心跳。
严彧长吁口气,见她偎在他怀里这般乖巧,心中才算熨帖了些,低笑道:“无甚本事,还老想气一气我,你可也是个犟种!”
梅爻缓回些精神,反唇回道:“我何时想要故意气你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吃飞醋,自己爱气,加那么多戏,倒怪别人!”
严彧气笑:“我吃醋?加戏?”
“难道不是?你冲如离一通阴阳怪气,别以为人家听不出来,是人家大度不与你一般计较罢了,小气鬼!”
“那还不是因为你?扶光的人你也去招惹,我还在你旁边呢!你说你该不该罚?”
梅爻有点急了:“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他很像我大哥梅敇,你可见过我大哥?”
严彧语气软了几分:“自是见过……确有几分像,可他毕竟不是,你还是要存些边界!”
梅爻轻哼一声,低喃道:“孟浪竖子,倒来与我谈边界……”
话音方落,便有一只大手往她娇臀狠抓了一把。
梅爻吃痛,眼见这人凤眸里染了丝危险气息,立刻识相地讨饶,转而道:“你快松开吧,等会虞晚来找我,没法解释。”
严彧不舍地松了手,梅爻下意识望向他某处,竟噗地一乐:“你……可怎么办?”
“妖精!”
严彧扯了扯襟袍,勉强遮了遮,又踱至花窗前朝外看了一眼,回头道:“记账,又欠我一回!”
说罢翻身跃下楼去。
梅爻理了理被他挼皱的裙袖,又遮了遮领口,确认无甚不妥后,才深吸口气,捡起地上的书去寻虞晚。
“虞妹妹,书选好了么……严大人也在……”
见严瑢抬头望过来,梅爻不自觉便红了耳根,视线微微下扫,落在了两人闲聊的那本书上。
严瑢盯着对面那双没了口脂,却依旧嫣红润泽的樱唇,心下竟头回泛起酸疼。
书肆门口,严彧负手闲在路旁,悠悠然望着来往行人,唇角扬起,凤眸含笑。
严瑢一出门便是见到这一幕,他在等他,看起来心情挺好。
严瑢收敛心神,缓步朝二弟走去,将打包好的话本子塞进他怀里:“可得意了?”
严彧垂眸一笑:“谢谢大哥,替我结账!”
严瑢迈步朝前,慢悠悠叹道:“这年头想当个好大哥,可真难啊,要做弟弟的跟班、跑腿、钱袋子,还要负责打掩护,可比当个好官还难哪!”
严彧一笑,展臂环住严瑢肩膀:“大哥待我如父,亦同心同德,我愿为大哥赴汤蹈火,此生不负!”
第57章
李茂再不受宠也是天潢贵胄,给他送字画,格调不能低,梅爻寻了两日未买到合适的山水画,正发愁拿些什么东西来替时,虞晚递帖子约她焚香品茗,期间传了康王殿下的话来,原话是“区区小事,举手之劳,无需郡主挂怀,更不必专程再谢。”
虞晚笑嘻嘻道:“我这表哥性子清冷,不看重这些俗礼,郡主心意到了便是!再说我受了你这么些好东西,便当他那份我也代领了吧!”
梅六得知不必再寻名画时,摇头一笑道:“这位康王殿下有点意思。”
梅爻从一堆账本中抬起头来:“此话怎讲?”
“小姐来京谨慎,不愿欠人情原也不错,可人情这东西,本就是你欠我、我欠你,欠来还去的,事便成了,倘若撇得干干净净,倒是不好往来了!”
“你是想说,康王对文山也有心思……”
“也不一定,属下只是想表达,小姐不必执着一时一刻的恩怨得失,且放长些,多看看。”
“倒是有几分大哥讲话的架势!”
梅六慌得俯首:“小姐可折煞属下了!”
梅爻一笑:“皇子的账哪里是好赊的?能还的还是要还,此时欠着,说不准便会被讨个大的!”
“是,小姐说得对!”梅六脑子转得快,顿了顿又道,“康王生母虞美人,不对,她已晋了妃位,是虞妃。虞妃的生辰快到了,小姐若想还人情,不若送份重礼过去?”
“也好,你准备。”
“是!”
梅爻合上账本往旁一放,似又想起什么:“你可了解先太子李啠?说与我听听。”
她这
话头转得有点猛,梅六怔了一下,又思量着道:“世子在时,与李啠有过往来,世子评价他,为人良善慈孝,为学精进勤勉,为政明庶纤毫,只手段不够烈,与其他诸皇子比,是显仁弱了些。”
“一个软弱的好人啊……这样一个人,敢矫召谋反?”
“案子是这么定的!世子抄家时,确也抄出来一些物证……小姐怎突然问及他?”
梅爻喃喃道:“看起来,他是想为他翻案……”
“他?谁呀?”
“平王府那两兄弟!”
梅六心道,那便是严二公子,平王世子无论是秉性还是与李啠的交情,都不可能挑这个头。
他大胆道:“小姐可是怕一旦翻起浪来,连累梅府?”
见小姐沉思不语,梅六又道:“世子当时奉皇命行事,谨言慎行未敢有过分之举,仍遭李啠党所恨,后李啠旧人几乎被剪除干净,也便罢了,可又因行事保守不为中宫所信重,终招致灾祸。于风云激荡中,居中而处且不易,冒然转向则更险。且眼下皇子夺嫡已是白热,局势比两年前更紧绷,若再起风浪,难免又遭算计,确实当小心。”
梅爻方才不吱声,想的可不是中立,有一瞬她是想帮他一把的。
显然梅六猜中了她的心思,这才出言提醒。
她沉声道:“我晓得了。”
梅六退下,风秀回道:“小姐,卫国公府嫡小姐派人送了东西来,是个锦盒,定要亲自交到小姐手上,这会儿已等候多时了。”
梅爻忽地想起那日在书肆,唐云熙声称要给她送话本子。她一乐,可不得她亲自接么!遂起身道:“走,瞧瞧去!”
远见一个绿衫姑娘规规矩矩坐在穿堂厅中,正是那日唐云熙身边的小婢子。她见梅爻过来,立时起身抱起桌上锦盒,上前见礼道:“卫国公府嫡小姐婢子洛云,见过文山郡主!这是我家小姐应了郡主的话本子,请郡主妥善存阅!”
梅爻忍着笑道:“代我谢过你家小姐!”
又叫风秀递上一只食盒,“这是南境青果蜜饯,生津开胃,请你家小姐尝尝。”
洛云走后,风秀好奇道:“是何话本子如此矜贵,连奴婢转呈都不许?”
话音方落,便见凤舞也抱了只盒子来,笑得促狭:“小姐,严府天禧那小子送来的,说是他家主子让转呈小姐……属下没有看!”
“没有看你出这脸?”
“属下脸本就如此!”
“他可还说了什么?”
“天禧还说,那是他家爷批注过的,请小姐仔细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