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是京中权贵们最爱听曲观戏之处,小芾棠听闻鼎鼎大名的乐师谷子荞谱了几首新曲,今日头一遭尝鲜,求了大哥出面才约到这个点,是以早早便来候着,眼瞅着约的时辰到了,却被告知梅姐姐有事绊住了脚。
小芾棠自己听完了几首曲儿,恹恹地刚要回,便见门外行来一道明艳艳的身影,她双眼顿时一亮,迎上去道:“梅姐姐你怎的才来,曲儿都听完了!”
梅爻面带歉意:“实在对不住,要不然我请你听戏吧,不是说这里的戏也唱的妙,我还没听过,你陪我?”
小芾棠打量着她白里透粉的双颊道:“梅姐姐你是否喝了酒?”
其实梅爻回府后已漱口更衣,熏了香,周身并无酒气,可她此时微醺的状态却掩不住。她淡笑道:“是饮了一些,不多。”
话虽如此,那戏演了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她人已睁不开眼,小芾棠不经意间扭头,便见她脑袋突然一歪,风秀尴尬地去扶,小芾棠叹气道:“跟我客气什么……风秀你扶她去内堂睡吧。”
青云台常有十天半月泡在这里的贵客,是以宿处极为舒适讲究。梅爻倒在暄软的榻上,头一挨着枕头,几乎立刻晕了过去。待到风秀给她脱了绣鞋,卸去钗环,褪去罩衫,松了裙带,她已叫都叫不醒。
风秀既好笑又心疼,怕她中途醒了要水,便叫霜启看着,自己去吩咐些醒酒润燥之物。
梅爻睡了约莫半个时辰,迷迷糊糊喊渴,风秀给她喂水她连眼睛都未争,喝完便又倒了回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耳朵有些痒,抬手挠了几下,可不一会儿又痒,好似有什么毛毛的东西在蹭她。她困得睁不开眼,又抓了几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那毛毛的东西又去蹭她脖子,还顺着脖子钻进微敞的交领中。
她突然便恼了,烦躁地去扯衣服,交领大开,探手进去往痒的地方抓了几下,未睁眼,只含混中带了丝烦躁道:“风秀,好痒,你帮我挠挠……”
下一瞬,果然有只手探了进去,不止帮她挠了挠,还握住,捏了捏。
她舒服了,可突然便觉不对劲!这感受……一个激灵睁开眼,便撞见那副尽在咫尺的俊颜!他侧躺在她身侧,撑着上半身一脸促狭地看她,一手赖在她交领中,另只手里还捏着她一缕头发。
这个混蛋!
“你真是……唔!”
她一句嗔怪还没出口,便被他翻身压住亲下来!
她只觉他一点都不温柔,使坏似的啃咬吸吮,她不耐,躲不开便下意识伸舌推拒,可随即又被他缠住舌头,追着她不放,直到她忍不住气短娇哼,他才停了,喘息着道:“睡够了吧?”
她不晓得睡了多久,此时才留意到屋内已掌灯。头晕晕乎乎,倒不知是还醉着,还是被情欲熏染。
“你何时来的?风秀呢?哦,还有你妹妹芾棠……”
“你可真会转移话题!”
他说着又亲下去,却只在她颈间、耳畔厮磨,逼得她仰头轻喘,掌下柔软,他已念了多日,哪有心思回应她那些有的没的问题。
梅爻被他含住了耳朵,他似爱不够似的舔吻,她只觉整个身子都麻了,下意识偏头,便见了床尾靠墙一顶红木箱笼,中间镶着一段黄铜,磨得油亮如镜,映出榻上交缠的两条人影,气息不觉又促许多。
他已不知何时解开了她的襟裙,正急色又克制地在亲吻厮磨,那绣了蝶戏牡丹的薄软段料已湿了一片,花瓣红艳艳。
他稍稍弓起腰,却不舍地抬头,哑着声音道:“帮我宽衣。”
葱白的手指帮他卸去了玉带,听到他含混低语:“有进步,继续。”
手指穿入交领,碰到他胸膛,那热度似要灼伤她一般,却又引着她飞蛾补火般贴近。他双臂撑着力,那双小手触及到的宽肩、胸腹全都硬邦邦,这与她截然不同的触感,让她愈发心颤。
“还有裤子……”
见她只软绵绵在他上身磨蹭,他忍不住出声提醒,又惩罚似的隔着软缎一口咬住了她!她身体一颤,下意识挺胸,不可自抑地出声,垫在她颈后的大手便趁机扯开了那根细带。
她嗔怪地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便觉他报复般重重咬她一口,隐忍着催促:“快点。”
她颤抖着帮他褪下,他便急不可耐地压了下来!
旷了多日,天知道他此时有多渴望她,好似一个在沙漠中踽踽独行渴了多日的人,终于见了汪清泉,除了一头扎下去,别无他法。
他又亲上来,与她唇齿纠缠,吻得动情,粗重的喘息和湿热气息亦是催动她情欲的药剂。他周身热得火炭一样,又烫又硬地压覆下来,她有些承受不住,却又沉溺其中。
他吻她下颚、锁骨,逼她扬起鹅颈
,又忍不住咬上她光洁玲珑的肩头,喘息着道:“我这几日,想得都疼……”
说话间一手已探下去,便觉她猛地并腿,一双小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胳膊。
他忍得难受,沉沉道:“怎么了?想要哪里?”
她小脸红红,一双水眸半醉半醒,还盈着几分水汽,双唇被亲的红艳艳湿漉漉,这副模样,多看几眼更叫他难忍。
虽非头一回,可她仍鼓了鼓气才道:“我、我在上面……”
他倏地一笑:“依你。”
翻身躺好,等着她自己爬上来。
她看它一眼又看他一眼,只觉脸在烧,而他在笑。见她磨蹭,他干脆掐着腰将人抱坐上来。她小心翼翼,刚要往下便听他“嘶”一声,一把掐住她腰道:“看准了,搞废你可没得用!”
她被羞得满脸红透,在他指点下低着头一通忙活,才算是顺了心。只是她这慢慢悠悠的行事,逼得身下人已忍出一身汗来。
梅爻却顾不得他想什么,只觉没几下便体力不济,她鼻尖冒汗,干脆往他胸口一趴,求道:“我没劲了。”
“出息!”
他轻笑一声,透着得意,似是终于等道她玩够,可以由着他发挥!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嘱咐了一句:“轻,还是重,想要什么告诉我!”
屋内春意潺潺,外面冷意嗖嗖。
风秀瞪着天禧道:“若你那主子不追过来,小姐这会都回府歇下了!”
天禧笑嘻嘻:“那你进去催嘛,跟我说的什么!”
风秀:“你去催!我们小姐才刚好,你那主子……”
她想说严彧孟浪起来,回回弄得小姐一身淤痕,可她始终是个姑娘家,硬是张不开嘴。
天禧嘿嘿一笑:“我们爷说了,阴阳调和,万物皆宁,你少操心吧!”
风秀抄起手边的茶盏甩了过去。
第83章
大齐皇帝的保驾之盾、股肱之臣、国丈李明远出殡那日,是个阴天,彤云翻腾在隆恩殿上空,笼着下头一片缟素。群臣素服列班,送这位昔日无可撼动的权臣最后一程。殿内六宫妃嫔、皇子、公主、命妇正对着灵柩哭成一片。
殿内外一片哀恸,可正如那天上翻腾的阴云,气氛拉得足足的,雨点子愣是一点没见着。
老国丈行的是国丧,为表对皇后的尊重和哀悼,按制诸妃嫔、皇子公主具要守孝,地位越高服丧或越久,素个三年五年也并非没有先例。可这回怡贵妃旁敲侧击地问过陛下,老皇帝却未言明,只含糊道:“先好生送葬吧。”
有了陛下这话,众人便知这恩义只针对棺材里的人,陷于泥渊的端王和皇后仍岌岌可危。
天阴得越来越沉,起了风,呼呼撩着阶下诸臣的袍角。
站得久了便有些难熬,队伍末尾有朝臣窃窃私语:“眼瞅着雨便来了,太常挑来挑去,便是挑这么个日子!”
“这你就不懂了!雨洒坟,出贵人,这叫福泽后代!”
先前讲话的人无声一笑:“那还不快点起棺,等会雨点子下来了,可就变成雨打棺,十年酸了!”
殿中传出来司赞一声唱喝:“请哭止!”
继而又一声:“拜!”
过了会又来:“请哭!”
听着殿中几哭几拜,殿外不止一人微扬了脑袋望天,暗戳戳寻思,这雨能不能快点来。
谨身殿里,陛下一早已掉了两回眼泪,现下双目红红,面色黄白无光,颇有些虚弱地躺在榻上,高盛捧了碗药来,劝慰道:“陛下节哀!老国丈这算是喜丧,又遇隆恩满朝相送,定是欣慰的!”
李琞一晚上没怎么睡,喝完了药,正想着再躺回去眯会儿,便见大殿的屏风后转出来一道素白身影,是皇后李羞月,竟未经通报。
李琞的脸色沉了下来:“皇后不在隆恩殿,来这里何干?且未经通传,真是愈发放肆了!”
皇后一声不吭,只沉着脸一步步走近。
李琞坐了起来,喊道:“来人,来人哪!”
“陛下别喊了!殿外没有你的人!”
李羞月提了提有些拖地的素服,缓缓行近,凉凉的目光从高盛手里的空碗拂过,落在陛下略显疲虚的脸上。
“穆丹呢?穆丹!”
李琞高喊,却听李羞月阴阳怪气道:“隆恩殿有人冲撞了怡贵妃,穆丹这个好义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来人!来人啊!”
李琞连番高喊,殿外果然冲进来几个披甲武士,却是两个封门,三个站在了李羞月身后。
她冷冷道:“陛下还看不清么你的令连这大殿也出不去!且,你刚服下的药,拖不了太久……”
李琞双目爆红:“你要弑君?”
“大逆不道之事,臣妾岂敢!”
她沉着地从袖中摸出一轴黄卷,展开铺于案上,一字字道:“传位诏书陛下既已拟好,今日便用玺吧!正好满朝文武具在,当将陛下惜臣爱子之心昭于天下,陛下感念老国公辅佐之忠义,立皇四子晟为储君,以熄乱舆、以安朝局!”
“你们母子真是狼子野心!竟敢矫召逼宫,朕不该只禁你们的足,朕该直接赐死!”
“圣躬要紧,陛下气血翻腾,还需早些服解药,莫要拖延。”
她说着又捧出一颗药丸,直直逼视着李琞那张愤怒到极致的脸,玉指点了点案上诏书,提醒道:“陛下还是留些体面,这诏书由陛下发出,总好过由臣妾公布。”
言外之意,要么皇帝活着传位,要么帝薨皇后颁遗诏!
李琞突然冷静下来,沉沉道:“便是传位,他能坐得稳么朕倒是想听听!”
李羞月突然笑了:“陛下耽误这功夫有何意义?还能有谁来救驾不成?郎卫看重怡贵妃更甚于陛下的命,卫尉早已归附中宫,北军得到消息时,看到的将是传位诏书。哦,还有南苑那些西北兵,来不及的,倘敢逆旨闯宫,便是乱军当诛!”
“好好!你终于给朕个明白!”
李羞月转向高盛:“劳烦高公公,去传玉玺吧。”
高盛没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高公公,你一把年纪,不想安享晚年么?”
高盛依旧没动,只捏了只空碗,垂首站在陛下身侧。
李琞从榻上起身,踱至案前看了眼诏书,又踱回皇后跟前,冷森森道:“你和那个逆子,或许还有朕的亲妹妹,你们真是穷尽心思好算计!可你们算漏了一环,这便注定了你们要失败!”
“谁?”
李羞月突然有了似不安。
李琞唇角勾出一抹阴笑,喝道:“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