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那眼神让她心乱心颤。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不自觉攥紧了衣襟,软软唤了声:“夫君……”
声音很低,可他听清了。他望着她略显无措地模样,微微一笑,抬手去卸她头上繁重的钗环,柔声道:“怕么?”
这是她自己挑的夫君,京中贵女攀折不下的高岭之花,心思用尽才求来的。望着身前兰姿玉质的男人,她亦抬手帮他卸雀弁,轻声道:“是你便不怕……”
两个人繁复的衣衫被一件件褪下,红烛纱帐中,克己复礼的大公子醉于美人膝,倒也叫瞧惯了风月本子的唐小姐,见识了锐不可当的真刀真枪!
严彧望着他院中红绸囍烛,轻声浅笑:“新婚胜如小登科,状元郎圆满啦!”
天禧笑嘻嘻凑趣:“新婚三日无大小,属下们想去听墙角!”
“嗯?”严彧眉峰一挑,邪笑道:“三日之内无大小,三日后一个也跑不了!不怕死你们便去!”
天禧抽抽嘴角:“那还是算了,大爷脸皮薄,新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哎呀,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府上该有小主子啦!”
“小主子?”严彧若有所思。
“那可不,王妃今日还说,静等着抱孙子了!”
“哦。”严彧心不在焉地哼一声。
“爷去哪?”
严彧也不理他,径自朝外走,天禧忽而福至心灵,这是馋了!
今日平王府大喜,阖府必是忙个人仰马翻,守梅香阁的霜启未料严彧此时会来,离近了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小姐睡了!”
“无妨,我只看看她。”
霜启再单纯,这话也是不信的。府上有要紧人在,小姐吩咐过要防着人夜闯梅府,她是个严格遵命不打折扣的,必不能让他放肆!
一个轰人,一个硬闯,拉扯间风秀出来了,语气不善道:“别闹了,小姐让你进去!”
严彧哼了一声,绕过霜启往里走,路过风秀还不忘夸一句:“还是你懂事!”
风秀在门口运了一肚子气!
严彧进屋,便见她心心念念的姑娘正在绞发,两条皓白玉臂从衣袖中伸出来一通忙活,显得细弱伶仃。他悄无声息站在她背后,见她寝衣宽松,因着头发被拢到一起,包在沐巾里,露出一小片细白脖颈和肩颈,白腻腻的如脂如玉。他似受了蛊惑般俯身去亲,入口的香甜似燎原的星火,一下子便烧起了他周身的躁热。
梅爻先是闻见了酒气,继而便觉颈上一热,混着酒香的龙涎香气瞬间便将其包围住,她手里的沐巾散了。
潮湿的秀发落下来,擦过他的脸颊耳朵,有些凉,又有些痒。他直起身,将人转过来,拿过她的沐巾道:“我帮你擦。”
她由着他不甚熟练地擦发,问道:“喝了许多?”
“他们一直灌,总不能让大哥办不成事。”
她拿开头上沐巾,望着他带了些迷离星光的眸子道:“那你可吃东西了?”
他可怜巴巴地摇头。
“空腹饮酒,再故意来惹我心疼,平王府少你一口吃的?”
说是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想唤风秀去小厨房看看,刚一动又被他拽了回来。他将沐巾一丢,将人圈进怀里,抵额道:“我确然是饿了,却只想吃……你。”
湿热的气息混着撩人之语,往她心头挠了一下,让她不由地气促了几分。
她轻轻推开些道:“我叫人给你弄口吃的,一会儿便好,你先去榻上歇会儿。”
等吩咐完再回来,竟不见了他人。闻及湢室有动静,她找进去一看便愣了。他就着她方才没用完的半桶水,正给自己从头到脚地洗!
衣服被他随手扔了一地,眼前人背对着她未着寸缕,提着水正往身上浇,肩背舒展,又因用力而肌肉贲张起伏,显示出惊人的力量感。脊骨陷入在宽厚的背中央,从颈部延伸到腰间,水流顺势而下,擦过他紧实的臀股和结实的大腿,溅落一地。
她红了脸,漂亮的眸子快速眨了两下,却又没移开眼。
她虽未见过旁的男子身体,可她晓得他身材是好看的。
背后的视线如有实质,冲澡的人放下桶转过身来,对上她毫未避讳的视线,然后便见那视线从他脸上往下……
“看哪呢?去拿沐巾。”
“哦。”
她应了一声才意识到他在使唤她,遂又一顿道,“你怎么来我这洗澡?你把衣服都弄湿了,一会怎么穿?没衣服你怎么走?”
“谁说我要走?”
“……”
他朝她一步步走近,就这么、这么……她莫名起燥,扭头去给她拿沐巾。
从架上拾了块干燥的给他,见他随意往腰间裹了两下,周身泛着湿濡的潮气,有水珠从结实的胸腹滑下,钻入了沐巾中。
“看多少回了,还羞?”
他伸指头蹭了蹭她红透的小脸,真嫩。
手背的水沾到她脸上,她抹了一把,嘴硬道:“……哪有。”
他笑得促狭:“没羞?那便是馋了!”
这男人口无遮拦,于这等事上不知脸皮为何物。她不欲与他争,只道:“你便打算这样出去?”
“不然呢?”
她叹口气,恰此时风秀在外面喊:“小姐,小厨房煮了面,我放桌上了。”
她应了声,又叫她把给如离新裁制的衣物里外拿一套来。两人身材大差不差,想着也许能穿。
她招呼他:“过来吃面。我叫人给你找身衣衫,吃完你便回去,你不能在这里过夜。”
他从湢浴晃出来,听了后半句眼里顿时盈满了委屈:“为何不能,之前不是也留宿过?”
她不想给他解释此时府上住了很多人,犹豫间便听他道:“是你还没好?”
说着凑上来,从后将人抱进怀里:“我什么都不做,只抱你睡,好不好?”
“不好,你先吃东西。”
“我不吃,我也不走。”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他似小孩子般任性,抱着她不撒手,锻铁般热烫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虽隔着沐巾,仍能感觉到他不安分的招呼。他埋在她颈窝,行动是强势的,讲的话却委屈巴巴:“你让我走,走哪儿去?那府里有人在洞房,我待不住……”
“……”
“我也想要。”
“……”
“你想不想?”
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后颈、脖颈、耳朵,滚烫的气息让她瞬间麻了身子,她被他转过身来搂进怀里,向那张对他毫不留情的小嘴重重亲下去。夏夜火盛,他又染了些酒意,蓬勃的欲望亟待寻一个出口,舌尖撬开齿关长驱直入,追逐她口中香舌不断勾连试探,津涎交往,不肯罢休。
几个来回她便被抽光力气般站不稳,可他身上一件衣物也无,她抓不住,触手便是他硬邦邦滚烫的肌肤,那双细软小手无措地从他肩头、胸膛滑过,无处着落,反倒愈发觉得气血上涌,小腹酥麻,腿软无力。
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他打横抱起,大步往内室而去。
她头脑不甚清明,又或许身体比理智更诚实,她也想他。
他将人放在榻上,虽说是什么都不做,可亲了这半晌,那灼心的渴望非但没得到缓解,反而愈发膨胀,终是忍不住压覆上去。扭扯间沐巾已完全散开,他又重得山一样,她推不动他,唇舌也被侵占,喊不出,几下里便觉喘不上气。她不妨他又行孟浪,一时竟冒了泪花,呜呜地朝他肩头一下一下捶打。
风秀拿了衣衫来,却见堂中无人,面也未吃,诧异间闻及内室的动静,一时羞红脸,将衣服放下立时退了出去。
她眼角泪意终于让他找回些清明,他撑起来些,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道:“哭什么?”
她委屈巴巴:“彧哥哥,你不能轻些……”
他如火地眸子盯着她,是散不掉的渴望,却终是温柔地亲下来,和风细雨地蹭着她的双唇、下巴,低喃中亦带了丝委屈:“我难受,幺儿……”
他看起来像只祈怜的大狗,她终是不忍,又或者她根本也在渴望着他,她颤颤地回应:“我、我已好了……”
他绵密的亲吻正擦过她微敞襟领下锁骨,闻言忽地一顿,这是对他的邀请么?
他抬起头来,对上她一双莹然美目,下一刻便似得了奖赏要回馈般亲回去。手也没闲着,撑起身体去扯她袍带,衣袍散开,似剥出颗玉样的莲子,他也再忍不得,一路吻下去。身下的锦被被她抓皱,她起初还可一声声“彧哥哥”地唤他,到最后竟只有喘息之力。他偶尔抬眸,便见她一副靡欲失神模样。这是他滋养灌开的娇花,只属于他,如此想着便觉心头充盈满胀。
待她终于从云端落入凡尘,睁眼便见他正含笑望着她。她有些羞,却仍抬臂勾住他脖子,拉下来,轻声道:“来……”
严彧疏旷多日,也忍了多时,只此一个字,便似掘开洪口,一时风狂雨骤,骇浪滔天,直至香肌融雪,玉山倾覆。
春宵苦短,微曦初露。
几未成眠的梅爻窝在疯了一晚的人怀里,累得不想睁眼,亦不想动。餍足的人倒是精神抖擞,却也不舍怀里暖玉,肆意留恋毫无离意。
她闭着眼道:“外间当有你能穿的衣物,你该走了。”
那只不安分的大手一顿,继而便往那蜜桃上很抓一把道:“都说男子薄情,提裤子不认人,我看你也不遑
多让,伺候完你便要赶人?”
她仰起头,眼尾还带着未散的春情,回应道:“是我叫你来的么?你难道没得便宜?惯会拿些浑话凶人!”
虽是反击之语,却因一夜风雨,她整个人软绵绵,声音也糯糯无力。这一幕看得他心头发软,将人搂紧亲了回去。
一软一硬两具身体在凉被下纠缠厮磨,才几下她便又被他元气勃勃所惊到,她在他痴缠亲吻中稍得喘息,怯怯道:“才停没一会儿,你怎的又这么……精神……”
他有些好笑又带着宠溺道:“你可知男子在两种情况下不能撩拨,一种是微醺,一种是晨起,你可都占了……”
她一时愣住,被他坏心思地撞了一下才醒过味儿,推拒道:“你只会逗我!快走吧,再不走等会可不容易走了!”
严彧又箍着人痴缠片刻,才慢悠悠爬起去外间取衣服。待拎起那衣衫,不禁拧了眉。
这衣衫非是府上下人制式,也不似梅敇旧衣,全新的,材质不错,风格还有些熟悉。
他拎着它们回内室,问道:“你这里怎会有这等衣衫,别说给我准备的,我不信!”
她动也未动:“的确不是给你备的,是给如离新裁的,放心,他没穿过,新的。”
他在欺近些问:“他为何还在你府上?他不是回公主府了吗?”
“他旧疾复发,刚好我府上大夫能治,哦,便是救你容师傅的那个大夫。”
“……”
他怔怔站着,总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
她终于睁开疲惫的眼睛看他:“这也吃醋?”
见他眉目仍是不豫,不免又换上副软糯嗓音哄他:“彧哥哥,刚过那样一夜,我心如何你不知?你怎能如此疑我?”
她眉目戚戚,潸然欲泣,瞧着又委屈又可怜。
他自知矫情,低头亲了亲她,理亏般道:“我走了,你再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