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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市井日常_分节阅读_第104节
小说作者:东边小耳朵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559 KB   上传时间:2025-07-09 12:18:52

  除了李大郎的那腌臜泼才得事,她何曾这样过。

  而且,比起当初,当初虽凄惨,可她心志仍在,身上的伤再重,眼里的傲气半点不曾消磨,甚至愈发高昂。可如今,她眼里是与年纪不符的沉沉暮气,心如死灰的哀伤。

  旁边站着的窦家兄嫂,都只能是站着,不知该说什么,任何宽慰,在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姑子面前,似乎……都显得过于单薄了,毋需风吹,一下就散了。

  倒是窦老员外,他今日一再叹息,如今更是老泪纵横,他已日渐年迈,脸上开始生出大块褐色斑点,脖子的皮肉松弛,只是平日的附庸风雅,留着胡须,抱着画卷四处说笑,使得人忘了他的年纪。

  他也开始老了,往后,二娘该如何是好?

  兄嫂人好归人好,在爹娘身边养着,与在兄嫂手下仰鼻息而活,是不同的。

  可窦老员外做不了什么,他只能是再深深叹息,脊背愈发佝偻,走到窦二娘身边,蹲下身,手放到她肩上,沉重一声叹,“是爹,爹对不住你。”

  你的终生,回回都是叫我害了。

  阮大哥是个孝顺,难道窦二娘就不是吗?

  她眼里仍有泪花,如花娇嫩的唇瓣强扯出弧度,尽量做出笑模样,可她愈笑,愈叫人觉得悲切,“爹,不怪你,是命。”

  她笑盈盈道:“是我命不好。”

  窦二娘说着,低了低头,整理裙摆,可晶莹的泪珠却悄然落地,淹没在尘埃中。

  可是,即便如此,她亦是极好运的人了。

  爹娘疼爱,兄嫂慈和,家境殷实。

  不提窦家如何愁云惨淡,徐家医铺这里,徐家阿翁好一通忙活,才把人救醒。徐大郎帮他把针都给收好,徐家阿翁在面盆里将手洗净,随手用布巾擦干,就开始提笔写药方。

  里头,于娘子已经醒过来了,却虚弱不已。

  她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多苦,身子亏空的厉害,就像一个看似完整好看的木头柱子,其实里头已经被啃空了,只剩下一层表皮,但凡有点风雨,扯开了表皮,就倒了。

  于娘子如今就是这样。

  得一点一点开始温补,徐家阿翁用毛笔头挠着脑门,开始冥思苦想,时不时增改删减,生怕用药重了,好半晌才把方子写完,让徐大郎去抓药熬了。

  于娘子躺在内室的榻上,阮大哥跪在榻前,于娘子纵然奄奄一息,也挪过头,不愿意去看他。

  一帘之隔,徐家阿翁瞥见了,也只是一味叹气。

  元娘和徐承儿都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俩光撞见事了,却还是稀里糊涂。

  徐家阿翁本是不想说出来,可她们两个今天算是掺和进来,不知道真相的话,还得瞎猜,那更坏,倒不如讲个明白,往后也能有点顾忌。

  “是,窦老三……哦,就是窦员外,他是没亲手杀了阮老大,但阮老大却是他害死的。

  “三及第巷就这么大,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都非同寻常。阮家、方家、窦家的三个后生,就结拜成了兄弟,阮老大和方老二投军去了,窦老三家底富庶些,留下来做买卖。

  “你们可别看窦老三,如今成日里附庸风雅,神神叨叨不管事的懦弱模样,他年轻的时候心气高着呢!帮家里头做成了几桩生意,又听人家说北边做买卖好,就巴巴的求到阮老大跟前。

  “说起来,也是命不好。方老二呢,当年和阮老大一块去霸州投军,遇上个贪墨粮草辎重的将领,白白死在了沙场。阮老大在那将领手底下做事,受了牵连,革职回乡,就在汴京寻些活计做,勉强糊口吧。

  “其实窦老三心是好的,想着一块出去,一趟好赖比在汴京做粗活一年都赚得多。但阮老大说什么也不肯去,明明那里他熟悉得很,他不肯,于娘子就不情愿了,霸州贪墨案闹得多大啊,阮老大能活下来就是捡了条命。耐不住窦老三一再恳求,阮老大还是陪着去了。

  “哪知道……”

  徐家阿翁说着便叹气摇头,脸上的沟壑愈发深重。

  元娘的反应要快一些,她接道:“哪知道,就出事了?阮伯父是在那一趟亡故了?”

  “你猜的不错。”徐家阿翁颔首点头,他亦是颇觉可惜,多年轻鲜活的一条命呐,“不字止如此,当时他们经过的地界本就闹强人,阮老大拦着不叫过,可窦老三年轻气盛,人掉钱眼里了,生怕不能及时将货送到汴京,赔了本钱,应是要走那条路。结果,阮老大为了救他,就把命丢那了。”

  这倒确实够于娘子恨窦老员外了,但应也到不了这般激烈的地步吧?

  果然,只听徐家阿翁继续道:“还不止如此,你可知最可恨的是什么?出事后,窦老三躲起来了,他连阮老大出殡都没来露面,在外头躲了大半年。回来后,他拿着钱财到阮家下跪认错,于娘子多有骨气的人,早在他连出殡都不曾来的时候,两家的仇就彻底结下。

  “纵然不到上门寻仇的地步,可也彻底来往不成,遑论结儿女亲家。只可怜了两个好孩子。”

  徐家阿翁坐在太师椅上讲,元娘和徐承儿各搬了一个小竹凳,坐着听。

  此刻,也皆是唏嘘不已。

  倘若窦老员外稳重一些,亦或是谨慎一些,乃至最后大胆一些,在灵前谢罪,两家兴许都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徐家阿翁讲完这么长一段过往,也口渴了,拿起桌边的水壶倒了杯,一饮而尽,喝了个痛快,才转头叮嘱,“总之,你们记住了,这事不是外人能掺和的。我和你们说这些,是让你们往后别说错了话。”

  元娘和徐承儿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我们记下了!”

  帘子里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于娘子和阮大哥,没有一个人松口。

  而在窦家的宅子里,窦老员外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他并未坐着叹气,或者痛哭,而是翻出了瓶子里藏的一幅画卷,在平头案上展开,摸着画上人英武的面孔,失神喃喃,“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他说着,眼里甚至带着惊恐,“我有苦衷,大哥,你知道的,我有苦衷……”

  年轻时空空荡荡的书房,如今已塞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画轴、书籍、杂物,摆得到处都是,可窦老员外站在其中,仍觉得空落落,脚不着地,纵然身上用画轴堆着藏起来,蜷缩在角落,仍旧觉得没有依托之处。

  *

  窦阮两家的事,闹归闹,还是没有下文,于娘子和阮大哥谁都不肯让步,事情就僵持在那了。

  但时日不会,它是流动的,一日日过去,不知不觉便到了秋日。

  元娘家的新铺子开了,生意颇好,尤其是她家的豕肉,做法良多,新颖出彩,除了旁人没见过的吃法之外,还因着竟能将猪处理得没有一丝腥膻之气。

  羊肉昂贵,人人皆爱,却并非人人都能吃得起,而牛肉虽价贱,到底上不得台面,是劳碌脚夫船工吃的,只要是不冲着结仇去,就没人会巴巴请人吃牛肉。

  故而,元娘家新铺子的豕肉就这么显出来了。

  生意终日都好,也有了些名声。

  但这些都不要紧,之前在祖宅发了笔横财,即便不能为外人道,总归是殷实起来,王婆婆背地里似乎也在偷偷拿那钱做什么,元娘察觉到了,却没问。

  阿奶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老人家的眼力阅历,元娘觉得自己即便真的多活几十年,也断然是比不得的。

  在一日日的消磨,与斗转星移中,花开花败,元娘出落得愈发好了,前来上门求亲的人不计其数。但她看来看去,始终还是魏观最好,那个金锁钥到底没能还回去,而是牢牢落在元娘手里,倒是她与魏观之间相遇,愈发多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秋日到了,解试也就到了。

  陈括苍为了解试,可谓是日日苦读,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这半年来,还拉着孙令耀一道,还得他一个小胖子,硬生生瘦得抽条了,件件衣裳都是又肥大,又露截手肘,可把他娘廖娘子给愁坏了。

  趁着解试前,廖娘子和岑娘子,日夜赶制缝衣,王婆婆也来搭把手。比起她们王婆婆才叫经验老道,说是到时候进去了,连出恭都得在里头,夜里也不会给你多一床被褥,所以衣裳得往厚里缝,就是冷了,穿身上也能当被褥挡挡风。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门道,带什么吃食,要能放得住的,又不能太荤腥油腻,没得到时候受凉和饮食不克化,引起腹泻,可算就白考了。

  就连元娘都紧张起来,平日最顽皮的小娘子,见天的和徐承儿一块去庙里上香拜佛,大有要把全城的寺庙都拜一遍的架势。但她又穷抠搜,一间寺庙只捐一文钱。

  按元娘说的,再少也是香火钱,神仙才不会计较这个,拜多了,总有一个神仙是求得着的吧?

  不说她们如何忙碌,到底是到了解试这一天。

第85章

  元娘一早就起来了。

  她在汴京几年,早没有以往的勤快劲,也不是偷懒,就是整日里睡到天亮才起来。

  今天鸡还没打鸣呢,她就自己猛然从床上惊醒。

  她穿了白绫袜,踩着鞋,外面披了身长袖对襟长褙子,就下楼去了。

  本来以为自己应该是最早的,再不济也是刚好和才起来的阿奶阿娘撞上,哪知道干干净净的庭院中间,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一个八仙桌,桌面上供着猪头、酒肉、茶水,甚至还有一对大红高烛。

  八仙桌正中围着金玉满堂绞金双层密针刺绣桌台布,正中摆着花篮,里头放了花果,前头几个果子上还贴了正红的剪纸。

  阿奶可是下了血本了,就算买的不是最好的蜡烛,看这一对,足有小臂高,少说也得两百多文,可不便宜呢。

  这架势不输除夕的时候祭拜先祖亡人,但也是不大一样的,桌案上放的肉类要更讲究一些。

  有些应该是昨日准备的好的,有些还冒着热气,显见是刚出锅不久,也不知道阿奶她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来忙活。

  元娘踮着脚,左右张望了起来,犀郎的屋子还没亮,现下还未到他每日起来的时辰,自然是不见亮的。

  她干脆摸去了厨房,果然,阿奶和阿娘,还有廖娘子,正坐在灶边捂手。

  别看如今才入秋,但天未亮之前湿气重,就没有不冷的,空气里沁着湿湿密密的寒,总叫人觉得不舒服,半夜里脚也是寒的。

  最角落的竹凳上坐着万贯,王婆婆塞了个烤芋头给她,正边吹手,边来回换手,给芋头剥皮。

  她们三个人则压低声音说话,时不时捂着嘴笑,就是在灶火跳跃的阴影中,眉眼难掩焦灼。

  见到元娘进来,她刚要张口喊人,就被阿娘给拦了,她食指放到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元娘立刻捂住嘴,她差点忘了,今日可是他们的大日子,不能吵。

  元娘走到灶膛前,王婆婆让了点板凳出来,她抱了抱元娘的肩,又摸了摸元娘的手,“怎么这么凉?”

  也不用元娘回答,王婆婆粗粝的手直接把元娘的手裹住,搁自己腿上捂着。

  元娘干脆就一块坐着,慢慢听,有阿奶热乎乎的手,还有暖洋洋的灶膛,她这时候一点都不爱插话,能听她们说许久许久的话,心里也是安宁的。

  “被褥里缝的棉花都拆出来,搁日头底下晒了吧?”

  “晒了,晒了!”

  “廖娘子,你给换了荞麦枕头没?”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用瓷枕,夜里风在那刮,怕是要冰得头疼,就是带进去也不方便。”

  ……

  王婆婆是一手安顿过独子科举的事宜,那时候她还是享福的门第,知道的自然比寻常平民要多,如今这老道经验可算能用上了。

  她呀,是真高兴。

  元娘没能听到想象中的闲话,倒是得了一堆窍门。

  没想到,考科举,除了自身学问要过硬,背地里还有那么多讲究,连水都最好自个儿带了,连糕点都会被掰碎了检查。

  听得她惊叹连连,算是长了见识。

  得亏家里有阿奶在,否则,即便犀郎本事过硬,也真不一定能一回就过,万一踩着什么坑,就得第二年再来。那些坑哪是好趟的?都是一年年辛苦付之东流。

  末了,王婆婆照例振奋人心道:“汴京发解试,那是除了国子监发解试最容易考中举人的了,比别的州府,便是半只脚踏入了举人的门槛,犀郎和令耀都学得勤勉,都不必怕,只管安安心心的把人送进潜龙宫。”

  阿奶不愧是阿奶,一语完毕,鸡鸣嘹亮响起,陈括苍的屋子灯一下就亮了起来。

  不仅是陈括苍的屋,那一道接一道的打鸣声,像是天穹的亮光,千家万户的油灯大多都亮了,黄泛的光晕照亮了大半个汴京,如同辉映的烫金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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