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绝无可能!我绝不让你再见她!我要你时时生气,时时遗憾!”
见他油盐不进,贺兰澈又狠狠吼他一顿后,决然转身,大步消失在风雪之中。
*
白芜婳在远处静观他二人争吵。
岂料,季雨芙早已恨透了她,此刻也悄然伏在后方。她乍见白芜婳真容,一时有些恍惚,但旋即被刻骨恨意淹没,咬牙切齿地扑上来要厮打。
可惜身手终究不够敏捷。
白芜婳比她高了一个头,仅用两招便夺下了她的匕首,冰冷的刀柄抵住了她的脖颈。
季雨芙梗着脖子嘶喊:“毒妇!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白芜婳敛去泪眼,声音很冷:“我杀你做什么?我只折磨你父王。何况,你活着,就够他头疼了。”
季雨芙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话,被羞辱哭了:“你接近我,和我一起玩儿,说的那些话……都是假意吗?”
她声音冰冷:“假的。你太吵。我并不喜欢和你一起玩。”
季雨芙彻底气疯了,口不择言地乱骂:“你等着!疯妇!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白芜婳将她捆在树上,嘴上塞住,转身去追贺兰澈。
……
悄然尾随,她默默观察着贺兰澈的去向。
他显然伤心泄气到了极点,漫无目的地游荡到漳河边,特意寻了一处僻静水畔,望着流水默默垂泪良久,终于忍不住悲声唤道:“二哥哥!”
“为什么那竟是最后一面!”
遂放声大哭,手紧紧按着心口,悲恸欲绝。路人纷纷侧目,他也浑然不顾。
白芜婳隐在暗处,也陪他哭。
然而,贺兰澈哭着哭着,忽觉蹊跷。
今日出殡,为何不见名讳?
纵使邺王失势,但他素来溺爱二哥,大哥再如何也要顾忌颜面,怎可能不将葬礼办得声势浩大?邺城百姓又岂能容忍如此草率?
那坟头……
贺兰澈自己停了声,从袖中掏出一个木雕,珍重地亲了亲,似要折返探个究竟。
就在这时,平静的水面倒影里,他身侧悄然出现了一把轮椅的轮廓。
?!
他猛地转头。
竟是二哥!
贺兰澈惊骇得连退两步,几乎以为白日见鬼。
季临安被晨风大统领推着,脸色虽仍苍白如纸,嘴角却噙着一丝虚弱的调侃:“你这傻狍子……也不查查那出殡的是谁,就哭得这般肝肠寸断?”
他顿了顿,补充道:“是熊蛮……挣扎了些时日,终究自尽了。虽作恶多端,大哥念在他是熊老将军的遗腹子,按军礼下葬。你若见到她,便告诉她,此人死得很痛苦。”
“那大哥……”贺兰澈彻底怔住,脑中一片混乱。
“大哥是故意气你,想逼你现身回来。”季临安轻咳一声,手中帕子上隐现血丝,“毒是他下的,我那时……也确然存了死志。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与父王,便割了腕。不过……”
他眼眶微红,声音低了下去,“他,亦有他的难处……”
恰在此时,云层忽然破开一道缝隙,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洒满漳河河面,水波粼粼。
“总之,我想着,我若当真去了,这世上,总还有你会为我难过吧。”他朝贺兰澈伸出手。
贺兰澈连忙蹲下,紧紧回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虚惊一场,失而复得的眼泪决堤。
……
晨风大统领听到此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相是二公子割腕后,在血泊中写了字,便安静躺下了。大殿下抱着他哭天抢地了许久,才发现他气息尚存。
那伤口的血早就凝住了,根本就没流多少……
那些话本里写割个腕就能死的,全是骗人的鬼话!
御医赶来包扎妥当。大殿下不顾自身重伤未愈,强撑着为他输送内力,后来索性搬去同住,同吃同睡,寸步不离地守着。
两人吵得天昏地暗,把积压多年的委屈、怨怼、算计尽数倾倒出来,整整骂了三日三夜,吵到筋疲力尽,反倒抱头痛哭,和好了。
只是这两人嗓子都哑了。
季临安望着河面,轻叹一声:“总之,他想要王位,我让给他了。”
“这邺城……我也不想再留了。昭天楼少主,将来可愿收留我这个废人,赏我一碗饭吃?”
贺兰澈伏在他膝上,哽咽道:“给你十碗、百碗、千碗饭都可以!”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季临安正色道,“你若见到神医,务必请她来见大哥一趟,真有要事相商。”
又绕回这件事。贺兰澈叹气:“他心眼可真多。”
“不输你那位神医。”
贺兰澈抬头反对:“我不许你这样并提他们!”
死黑莲花,先前痛快放他们回无相陵,让他们来回奔波。
最后又把他们召回来,还让他急火攻心一场,真是够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10个红包。
下一章开饭了,钮祜禄澈澈的清白要丢了[饭饭][饭饭][饭饭]
注:林哥哥和长公子都有if线,且不会影响主线剧情
目前白姐已经自己脱胎,我压根控制不了她[奶茶]他们只是借我的笔活出来
主线结局是小白自己选的。
番外还会有几篇昭天楼、药王谷、小绿江的,昭天楼的一定不要错过哈哈哈
第159章
她一路跟着贺兰澈,回到了水相府邸。
贺兰澈独自待在这座空旷的小宅院里,怔怔坐着。竟然又拿起工具,神神秘秘地做起了手工,一熬,便是一个通宵。
趁他忙活到天亮、回房小憩时,她悄悄潜入查看。
眼前景象让她怔住——他竟在复刻整座未央宫!
模型已搭好了格局,亭台楼阁的轮廓初具。
不可修复,便重新构建;故景伤情,便留作纪念。
望着那片微缩的宫阙,她心头一热,眼眶竟有些发潮。
到了次日,贺兰澈刚醒来,门外便有个小女童叩门,递过一张纸条:“有位姐姐叫我给你的。”
贺兰澈心头微喜,正想追问,却想起那日的争执,强行敛起笑意,只依着纸条上的吩咐看下去:
“在一里坊的‘揽月楼’有急事相寻,即刻前往。”
他依言赶去。
可到了揽月楼,却只收到第二张纸条:
“速至四里坊‘芳华记’,买一盒松子糖。有人静候。”
他蹙眉,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却还是照做了。
等他拎着散发着甜香的松子糖出来时,刚喘了口气,又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蹦跳着到他面前:“二里坊,买一盒桂花糖。勿迟。”
贺兰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继续赶路。
纸条一张接一张,指令花样百出,地点遍布邺城东南西北。
兜兜转转,几乎围着偌大的邺城跑了一个大圈,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疑心是不是被人戏耍时,最后一张纸条终于出现,上面的字迹似乎带着一丝狡黠:“请携所有信物,速归府中。有惊喜相候。”
*
方才,贺兰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白芜婳立刻闪身进了他那座略显空旷的小宅院。
见他推门回来,气喘吁吁的身影,她立刻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翻身趴在床边,双脚俏皮地翘起,手托着腮,眼波流转,像是在说:你回来了?
腾地一下,贺兰澈的脸便烧红了,灼热如烘烤。
“过来——”她微微勾动手指,撩开一点点帘子,“和你玩个游戏,你竟那么认真地去解谜?你险些……让我全妆在家坐一天。”
他便如被牵引般的傀儡般走过去,身不由己。
近到她身,见她躺在自己那张平日里庄重板正的小床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幻月宵纱,裹着一件蓝色诃子裙,雪白的肩颈若隐若现。
她拉起他的手,借力慢慢坐起。
大雪天里还穿得如此“单薄”,贺兰澈皱着眉,赶紧拾起锦被裹在她身上,又想起她体质不畏凉,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该怎么开口呢?先说天气,还是说……好想你?”她突然钻到他怀里。
贺兰澈抿唇不语。
一生气就这样,装威风凛凛。
“我来的路上,天气就和有些坏狗的心一样……”
她拖着他坐下,伸手挑开他胸口的衣襟,将手塞进去,再将自己整个缩进他披风里,盘踞在他腿上,“我都能觉得冷冷的了,快暖暖我……”
不得不承认,在珍夫人那里学到的那些招数还是管用的,贺兰澈立刻被点燃。
这诃子裙是长款,下摆刚巧开衩,薄如蝉翼的幻月宵纱紧裹着她曼妙的曲线,只衬得雪肤如珍珠般莹润生光。
伏低身子,撩开如瀑长发,与他鼻尖相抵。她知道自己做什么,会让故作镇定的小狗变成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