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两步,就到了地方。
“这就到了?怎么离太极殿这么近?”
大太监解释:“这儿是太极殿后头景和斋,清静雅致,还能沾到太极殿的龙气,往前几代,一直是宠妃养胎的临时住所,先帝在时,这儿荒废了十好几年,直到咱们皇上登基,慢慢才修缮清理出来,公主要养胎,这地方最合适不过了。”
离裴珩的住所进,的确是好。
可她又觉得没那么好,万一他不老实,夜里跑过来闹腾怎么办呢?
三天后,月栀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
已经三天了,他一回都没过来,白日里在御花园散步时常碰见,晚膳也是在太极殿中一起吃。
起初两夜,她还庆幸他的体贴和克制,让她能喘口气。可今夜,不安、焦躁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缠越紧,勒得她心口发闷。
孕期恼人的反应难以自控,情绪反复,胸痛腿酸,时不时涌上一阵毫无来由的委屈,夜里便胡思乱想起来。
他不是最爱黏着她吗,为什么不来?
难道是她近日吃的太多,身子日渐丰腴?因为她在察觉他的暗示后,匆忙逃离?还是他将自己接进宫,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并没有念着旁的……
空想没有答案,月栀气恼地捶了一下柔软的床铺,恨自己这般不争气,明明大他六岁,却像个爱哭的孩子渴求他的关注。
情绪汹涌地顶上喉咙,舌底阵阵发苦,若不找个出口,她今夜又要睡不着了。
从景和斋到太极殿不过百步距离,月栀在婳春的搀扶下走到皇帝的寝殿门外,值守的宫人远远看见她,皆是一愣,无人上前阻拦。
进宝极快地将头低下,无声地行了个礼,便挥手让所有宫人悄然退至远处,仿佛她的到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月栀推门而入,殿里弥漫着淡淡香气,站在分隔里外间的屏风,她顿住脚步。
里间透出微弱烛光,裴珩还没睡。
松开侍女的手,正要对着屏风那边的人说话,却听到里头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
是一种压抑的、急促的喘息,夹杂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偶尔还有一声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倾吐出来的闷哼。
她听过这种声音,在榻上,在男女欢/好时……心脏一紧,脸噌一下烧了起来。
她该转身离开,这不是她该听的。
可她的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挪不动,那声音像黑暗中一颗诱人的毒药,透过耳朵钻进她心里,烫得她心慌意乱。
她甚至能看到屏风上照来的人影,烛光和影子交织着,起伏不定。
“皇姐……”
“月栀……呼……”
里头传来的声音黏腻,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滚烫起来,让她呼吸不畅。
直到一声餍足的叹息在尾音中落定,月栀才像猛然被惊醒,后退一步,想赶紧躲回景和斋,假装自己没来过。
可本该候在手边的婳春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慌张迈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只手稳稳的拖住了她踉跄着向前,快要倒下的身子。
“皇姐?”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还未平息下去的沙哑,疑惑,“怎么刚来就要走?”
月栀身子一僵,微微凸起的小腹被他托在手肘处,不敢回头,语无伦次道:“我起夜不小心走错了……瞧我这记性,还以为是在公主府里呢……我这就回去……”
她越说越小声,尴尬又丢人,借口拙劣得可笑。
裴珩将她身子扶正,看她快要红透的身子,笑着抬手抓了下凌乱的散发。
方才结束一场自/娱自乐,青年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热气,寝衣的衣带松垮系着,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眼眸投下凌厉的光,像野兽在凝视已经踏入陷阱的猎物,饥饿又兴/奋。
“走错了?”他低低一笑,指尖在她发烫的手腕内侧蹭了蹭,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皇姐看不见,摸黑走到朕的寝殿里,不太容易吧?”
俯下身来,气息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在这儿站了多久了,隔着屏风,听得清楚吗?”
月栀感觉头脑眩晕,脸红得要滴血:他早就听见了,还不停下,他就是故意的!
“朕知道,孕期的女子会敏/感,不只是心里,还有……身子。”
刻意放低的声音像鬼魅的低语,月栀甚至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在梦里,为他几句话,小腹便泛起战栗,心跳加快。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关心道:“朕已问过太医,孕妇的身子该好生调理,哪里该/揉,哪里该/疏,是轻是重,朕都记在心上了。”
说话间,扯松了她的腰带,裙摆如花瓣一般飘落,露出她被内裙勾勒的凹凸有致的身材。
“皇姐迟早要嫁朕,这孩子,早晚要叫朕一声爹,不若就在今夜,让朕见见它?”
月栀几乎已经失去理智,连平稳的呼吸都被他勾着变得深长急促起来,半推半就的被他抱起,手臂虚浮着勾上他的脖子。
他们不该这样的,可是她是那么渴望亲密的接触和温柔的安抚。
她觉得身子那么空那么冷,只是靠在他怀里,便被他身上滚烫的热意,和龙床前还未散去的石/楠花气味给融化了,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少年人炽热而真诚的欲/望汹涌而来,她无处可逃。
第55章
寝殿里为数不多的烛火渐渐熄灭, 没有宫人进来添灯,不多时,就只剩一盏昏黄的灯, 烛芯偶尔噼啪一声,爆出一点火星。
床榻间是唇舌相触的黏湿声音, 伴着寂静无声的长夜,在清冷空旷的太极殿内悠悠回荡。
月栀感到很混乱, 纤细的手臂和绵软的身子被剥离出来,勾在他炽热滚烫的身上, 不知是自己有意黏他黏得紧,还是他托在自己腰后的手臂太过有力, 叫她身子半悬, 却像稳稳的飘在空中。
曾经她以为没有血缘关系,只凭借恩情撑起来的“姐弟关系”脆弱如纸, 后来驸马失踪, 却是裴珩耐心地拼起了破碎的她。
他一直在尽他所能的她他好。
哪怕身份没有上玉牒, 哪怕她嫁了别人为妻,腹中还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依然待她如旧,虔诚吻她, 温柔小心。
“不……不是那儿……”
“该怎么做?月栀,教教我。”
他是那么稚嫩, 粗鲁莽撞的初吻给了她, 如今笨拙的学习也落在了她身上。
月栀觉得心中燥热, 双手抵在他胸口上,感受着那激烈的心跳,便全没了章法。
彼此相伴的十年, 年龄相差的六年,和那短暂却实在踏实温馨的姐弟情深,每一样都浮现在她脑海中,像一层薄而韧的纱,往日隔着,看不通透,却在眼下时刻提醒着彼此之间界限。
在她的准许和耐心引导下,这层纱还是被扯破了。
月栀顿时僵住,连呼吸都颤起来。
心底涌上罪恶、愧疚,她为着自己的快/活,彻底葬送了二人之间的姐弟情谊,从此,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眼角溢出的泪不知是因失去了“弟弟”的伤感,还是内心被填满的幸福。
眼盲的月栀侧着脸流泪,看不见落下的黄帐中,一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眼底闪着异常兴/奋的光。
许久未有过,说不想是假的。
裴珩虽自诩禽兽,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却舍不得叫月栀受累,好不容易等到她胎满了三个月,才有机会来为她做一做孕期调理。
拿出十足的耐心和耐力,又轻又缓,将她微凉的身子染上潮热湿红,将殿中的烛火熬灭了一盏又一盏,忍到自己额头出汗,冒着热气的汗水从脸侧流下,滴在她心口的凹处。
瞧那水光潋滟的峰峦叠嶂,仿佛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美不胜收。
裴珩难耐的舔了舔嘴角,小心翼翼吻了上去。
察觉到她的紧绷,他沉默了一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喉结滚动,吞下了忽得的意外之喜。
绵软的声音在枕上响起,带着些惊慌意味,“那是什么……好奇怪……”
青年抬起头,帐外透进来的点点微光勾勒出他流畅的下颌线和年轻却已极具威势的眉眼,眼底是纯粹的喜悦。
“皇姐别怕,是初/乳,味道有些重,便不给你尝了。”裴珩伸出手,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珍重,抚上她的脸。
月栀模糊记得苏景昀同她说过孕期身体会产生的变化,但此刻,她烧的浑身滚烫,什么都想不起了。
羞耻的哼哼两声,“你怎么能?你实在不该……”
说罢又觉得对不住他,她并非嫔妃,不该夜半来的太极殿内,更不该躺在龙床上让皇帝伺候她。
伺候这俱已经发胖,溢/乳,需要小心侍奉,完全承受不住少年人热情的身子。
在他忍耐的汗水一次次滴落后,月栀得了如蜜的甜,却未听他一次喟叹,声声隐忍后,是他的克制和珍视,叫她动容,更让她愧疚。
“阿珩……别再……我,我帮你……”
裴珩深长呼吸,默默抽身,呼吸间胸膛剧烈起伏,被烛光映照着满身薄汗,尽显野性的美感。
看她侧翻起身,笨拙上前,年轻的帝王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微微眯起凤眸,坐在榻上,身子舒展的向后仰去。
“皇姐跟谁学的?”
月栀红着脸扭头,“少问。”
眼中映着她羞红的面庞,像熟透的樱桃一般红润诱人,裴珩渐渐起了坏心,故意顶嘴,“是不是驸马教的?说什么正人君子,把朕好好的皇姐,教的这般……这般……”
调笑的细语成了爱人唇边的湿红。
月栀眼睛红红,小脸委屈的鼓起,抬袖擦去涎水,“不要说他,你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就回公主府去,不要你照顾了。”
“不说了不说了。”裴珩滚了滚喉结,浑身都散发着舒适的松快/感,倾身上前,怜爱的吻她眼角。
“两日后是朕的生辰。”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透着餍足的沙哑声音隔着耳膜挠在她心上。
“皇姐,谢谢你给了朕这么好的礼物。”
月栀埋下头,唇瓣咬的发红。
这算什么礼物,她只是私下跟芷嫣说话时,听她说了这个解火的法子,临时想起来才试一下,磕磕绊绊,做的一点都不好。
不得她答话,裴珩炽热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她,“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一瞬间,月栀心底的羞耻感和罪恶感被撬开了一丝缝隙,心下顿时松快许多。
是了,方才那不是惊世骇俗的纠缠,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情至深处,最寻常的互通真心,彼此慰藉。
月栀被他拥着,重新躺下。
窗外的月隐在云后,夜空时明时暗,寝殿内的呼吸声也时起时落。
不知何时,最后一盏烛灯熄灭,青年心满意足的将已经疲惫浅眠的人儿拥紧,像是拥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