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长睫轻颤,下一刻,就睁开了眼。
似是觉察到身边有人,薛姈猛地坐了起来。
她起身地动作大了些,又坐在榻边,赵徽怕她摔下去,先一步抬手扶住了她。“别急!”
他站在榻边,绣着祥云暗纹的玄色衣袖行云流水般落下,看上去倒好像将她拥在怀里似的。
薛姈尚有几分未醒地茫然,全然不设防的神色,看得人心里发软。
“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赵徽没跟她计较,嗓音也随之缓了下来。
薛姈仿佛终于清醒了些,靠在他的臂弯中转过头,那双琥珀色的杏眸倏地睁圆。
“皇上?”
赵徽颇有耐心的“恩”了声,墨眸中划过一丝戏谑。
眼看她双颊瞬间烧得通红,他这才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到了主位上坐下。
薛姈稳了稳心神,整理好衣裙,到了他面前行礼。
“民女失仪。”她似是情急之下忘了做宫女时垂首回话的规矩,她扬起脸,着急地解释:“民女补好了荷包,想等您回来就送去的。”
赵徽眸光落在她身上,看似专注的听她说话,却不觉走了神。
以前就觉得她眼睛极为好看,如今才知眸中水光潋滟的模样更是勾人,她眼角有点红,纵然知道是熬夜所致,像极了在某种情形下被欺负哭的模样。
赵徽有点心不在焉的道:“朕瞧见了,阿姈手真巧。”
听到皇上没有责怪的意思,薛姈轻轻松了口气。
“皇上,那日下雨,民女弄湿了您的帕子。”她鼓足勇气,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双手奉到天子面前。“这块是赔给您的。”
赵徽接了过来,他没有敷衍地收下,而是展开瞧了瞧,挑了下眉梢。
一方素帕寄相思。
看似简单的帕子,却藏着她的小心思。不过她做得巧妙,送得也让人舒服。
见他迟迟没说话,薛姈心头平添了几分紧张。
今日一切都很顺利,皇上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一方帕子而已,哪怕真的不喜欢,丢掉也就是了。
“当日阿姈弄湿的可不止朕的帕子,还有衣裳。”赵徽抬眸看着她,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认真道:“阿姈也要赔给朕吗?”
那日大雨,薛姈被送上銮舆后昏倒,的确是皇上将她抱了起来。
可纵然她女红算上乘,可天子常服工序繁琐,岂是她一人能做到的,皇上定然也知道。
皇上只是一句玩笑话?还是别的意思?
“民女可以试一试。”她决定先应下来,再做打算。
看她痛快应下,赵徽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从薛姈面前起身,走到榻边的小几上翻找了一番。
旋即他抽出了一把软尺,递到薛姈手上。
在薛姈困惑的目光中,赵徽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裁衣之前,应当先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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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辰宴
天子一派霁月清风模样, 起初薛姈微微扬起头,专注地听他说话。
后知后觉回过神时,方觉手中握着的不是软尺, 而是一颗烫手山芋。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她稳了稳心神, 轻轻放缓了呼吸。
薛姈眼睫颤了颤,垂着眸子展开软尺,当真要给赵徽量身。
她先选择了最安全的位置,小声道:“先给您量臂长。”
赵徽眉梢微扬,配合着张开了双臂。
她的个头在女子里不算矮,可比起身形颀长的天子, 她要矮上一头, 甚至踮起脚尖时, 鼻头才到他肩膀的位置。
幸而旁边有脚踏, 薛姈踩了上去, 勉强能够到。
大概她也鲜少做这样的事, 赵徽背对着她,感觉那双柔弱无骨的手, 在他手臂上蜻蜓点水般游走。
她力道极轻, 又隔着衣料, 只是扯开软尺测量而已,没有旁的私心杂念。
可他的后脖颈、耳根处,时不时有一缕温热的呼吸拂过, 却又一触即走,不自在的人反倒成了他。
赵徽没猜错,薛姈是头一次给人量身。
她只能凭着印象,回忆师傅是如何做的, 要记哪些尺寸。若是在记不准,她还能去私下托人去针工局问。
“量好了。”薛姈绕到他前面,嗓音轻软道:“烦请您转个身坐下,量肩宽和领口。”
两人一站一坐,薛姈站在他身侧,手上拿着软尺,小心翼翼往赵徽的双肩上比划,她拿着笔在旁边记下尺寸,好在没出差错。
再往下就是领口,薛姈迟疑了片刻,轻轻往中间挪了两步,站在了天子对面。
两人离得极近,似乎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赵徽随意坐在榻边,眼见她白玉般的双颊,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染上绯色。
她装出来的镇定一点点溃败。
赵徽勾了下唇角,却并未出声。
她垂着眸子,手中扯开软尺,控制着力道,微微向前倾身子,浑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发鬓顶在了赵徽的下颌,时不时就蹭到他的下巴。
近来不用出门,薛姈发鬓也梳得简单,仅用一根玉簪固定。
少女青丝柔软,不疼,却有一丝痒。
忽然,他看到青丝堆成的云鬓中沾了一段线头,大抵是她做针线时不小心留下的。
赵徽正抬手要给她摘下来,却冷不防听到耳边传来轻软的一声“好了”,随着薛姈抬头的动作,玉簪碰到了他手上。
簪头圆润没有划伤他,可簪子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满头的青丝霎时间如瀑披散。
薛姈一慌,身子跟着往后仰去。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赵徽眸色蓦地暗了下去,他手上稍一用力,扶住了她腰。
隔着宽松的衣裙,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腰侧,温热的软肉贴在他掌心。
薛姈猝然抬眼,撞入一双幽深的眸子。
下一刻,一个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拉入怀中。
“阿姈这般敷衍朕?”赵徽勾起她鬓边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慢条斯理的道:“阿姈只量了一侧,也没有记下。”
薛姈手指无力地握着手中的软尺,一阵喉头发紧,心如鼓擂。上一次她被天子抱在怀中前已然昏了过去,毫无知觉,可这一次她却是完完全全的清醒。
今日的路是她自己所选,容不得一点矫情。
她尽量让自己放松,然后扬起脸。
恰逢暮色将近,偏殿里尚未点灯,从窗外倾泻而入的暖光,照得她肌肤腻白如上等白瓷,琉璃似的眸子羞怯地半遮着,不自知地勾人。
“民女心里记着呢。”
她在狡辩,可声音又轻又低,像绒毛划过心尖儿,激起一阵酥麻。
他承认,自己将薛姈带回福宁殿,并非只是怜她的苦处。
看着如花瓣般微微张合的红唇,赵徽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薛姈瞬间身子一僵,可她的腰肢被一双大手紧紧禁锢着,挣扎不得半分,唯有迎合一条路可走。
天子掠夺地姿态凶狠,她连呼吸都觉得渐渐困难,眼角也真的被逼出泪来。
她手中的软尺不知何时掉到了地毯上,自己为了换药而特意穿的宽松衣裙,早就凌乱地不成样子。
赵徽看她粉白面颊因自己而染上绯色,终于暂时停下,修长手指轻轻捻了捻她唇上的水光。
他虽不沉迷女色,却也从不需要克制。
清心寡欲地过来这些日,终是被薛姈勾起了欲望。
“皇上……”薛姈心底泛出一丝惧意,她没有躲开,双手轻轻攥着天子衣袍,似是迎合,又似是有些抗拒。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可不是现在。
皇上此时就宠幸了她,无名无分,他日彤史记录上,又该如何写她?
只能赌一把。
薛姈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坐在天子膝上,衣裙渐渐散开,挑光洁细腻的小腿上,尚且有两道未消散的青紫色淤痕。
随着天子揽住她腰肢的手再度收紧,“咚”地一声闷响,打破了此刻旖旎的氛围。
赵徽循声看去,薛姈不小心膝盖提到了榻边,力道还不轻。
只见她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泪汪汪。
“我,我没事!”薛姈望见天子眸色沉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一点儿都不疼。”
她双眸含泪,如同海棠经雨般,娇柔又惹人怜惜。
赵徽却停下了。
他从那双杏眸里瞧出了隐忍和一点难以言说的惧意,是怕打搅了自己的兴致,惹得自己不快罢?
赵徽眸色渐渐平静下来,那点子□□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自己倒也没有如此不近人情。
“还说不疼?”他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淡淡的道:“朕都听见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