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缇骑就没有不惧怕积威多年的吴鸩,可他下令捉拿之人是凌佥事,缇骑便有所迟疑,面面相觑。
僵持不下之际,一名千户硬着头皮站出来说和:“此事或许有误会,昨夜我等与凌佥事……”
剩下的话还未讲完就被吴鸩一记铁拳击飞。
吴鸩吼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乱党当前,岂容你颠倒黑白?”
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鸡呢,没眼力劲的蠢货就自动送上门,吴鸩抽到长刀,眼底杀意尽显,猛一发力直劈此人头颅。
众人无不色变,高呼:“吴指挥刀下留人!”
那千户双目紧闭,“大人饶命,我错了……”
“呃——”
刀刃破开皮肉,带出大量猩红的液体。
吴鸩魁梧的身形明显晃颤,凉意从心口丝丝蔓延,他低下脸一瞅,只见自己的胸膛露出一截寒光森森的刀刃,剧痛随之扩散开,痛得他右腕痉挛,“锵啷”一声,那把跟随自己十余年的长刀垂直落地。
“凌榆白……你……你……就不怕诛九族……”
吴鸩张圆了嘴巴,血水大口大口喷出,堵住了接下来的话语,他脸朝下,直挺挺栽倒,身后是目光锐利的凌云。
凌云收回秀春刀,面无表情道:“吴指挥趁乱谋逆,已被当场诛杀。”
众缇骑看傻了眼,呆成泥塑。
那名死里逃生的千户反应最快,一记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附和道:“吴指挥谋逆,游说不成意图残害同僚,多谢凌佥事救命之恩。”
“我等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处理大案皆为皇上钦定。乱党没有翅膀,焉能混入宫廷?即便真有,那也是内贼。如有内贼,皇上怎会不交由魏大珰与我出面,你吴鸩算什么东西?”凌云冷笑。
吴鸩确实算不得重要角色,今日之事自然有幕后指使,幕后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众缇骑登时各自都有了计较,多数还是为自己性命着想,不敢盲目参与,也有一部分站到了凌云的身边,誓死效忠皇上。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凌某不为难你们,但方才跟随吴鸩前来的兄弟,恕我暂且不能放你们离开。”
此言一出,众人一拥而上,将吴鸩的爪牙五花大绑,关押在值房,剩下的人分成两拨,一拨留下看守,一拨则随凌云前往养心殿。
……
这日程芙下衙将将走进寝卧,小桃紧随其后隔着门板小心翼翼回禀:“奶奶,徐翰林求见。他说冒昧之处还请海涵,但事关重大,必须尽早与你详谈。”
程芙直起身子,与柳余琴对视一眼,柳余琴没有阻拦她。
两盏茶后,程芙在双槐胡同附近的一间甜水铺子见到了徐峻茂。
他看起来略略憔悴,与数日前的神采奕奕大相径庭,可目光一与她接触,登时又亮了。
正逢申正三刻,街市游人稀少,走进铺子的客人多数自带碗罐,打包回家,因而程芙和徐峻茂就成了店内唯二堂食的客人。
如此,倒也方便低声说几句话。
“芙妹妹,我与你今日所言非同小可,切莫再与他人妄议,小心祸从口出。”徐峻茂甚少如此严肃,嘴角绷紧,快要绷成一条直线。
程芙点头应下,问:“发生何事?”
“具体如何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徐峻茂忧心忡忡道,“不如……不如你先告个假,在家里躲几日可好?”
程芙:“我在太医署,资历比我高的人比比皆是,天大的事也轮不到我头上。”
徐峻茂凝视她,轻轻摇头。
“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程芙敏锐地捕捉到徐峻茂异常的情绪,心尖一软,不禁安慰道,“有些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若有人执意找我清算,不差这几日。”
她猜测徐峻茂无意中得知皇帝的病情,毕竟他接触最多的人便是侍讲,所在的公署与皇帝的互动也最为特殊,心思敏锐的情况下发觉蹊跷再正常不过。而太子一旦登基,早晚会清算皂河县特使。
关于皂河县的经历,她曾当成荣耀讲给徐峻茂听,殊不知这竟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夺命刀。
她可能会惧怕会无措,也不指望视千万生民如草芥的太子会放过自己,只是从未后悔过。
更深层的,在她自己都没敢认真关注的心里还有一个微小的声音,那声音说:假如太子继位,你最讨厌的人总算可以彻底消失,他再也无法关心你、干涉你,世上再没有谁记得你们的一切,再没有谁长成那般讨你欢心的模样,一切都将变得无趣。
程芙垂下睫毛,眼睛里面热乎乎的,发酸。
可是连他都会死的话,那么死亡这件事突然就没有那么恐怖了,甚至是平静的。
“芙妹妹……”徐峻茂柔声呼唤她。
他没办法详细解释连日来的不安。
程芙闻听他的声音,抬眼问:“我们换个地方可好?”
当然是再好不过。正合徐峻茂的心意。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朝政……属实大胆,也不方便说透。
不是他不懂这个道理,而是考虑到自己已经成年,又一腔情热,芙妹妹多少会怕他,假如离人群太远,于她来说肯定不舒服,但她主动要求换个更安静的地方,简直求之不得。
片刻之后,程芙轻纱覆面戴着幅巾与徐峻茂并肩走在京华河畔,垂柳如云烟,橘色的夕阳温和而明艳。
徐峻茂:“其实皇上有意废太子。”
当真?
程芙双眸顿时雪亮,迸出希冀的光,激动之余疾走两步超过他,站定他面前,仰着脸问:“那为何还不下旨?”
四下无人,徐峻茂压低了声音道:“你也知皇帝的每一道旨意都是翰林院拟定对不对?”
“是。”程芙用力点头。
“我的上官方学士,乃肖阁老门生。”他缓缓道,“肖阁老是肖太子妃亲祖父。”
程芙绯红的脸颊蓦地褪去了血色。
原来他担心的不止太子继位,更怕继位前有一场腥风血雨,说严重点或许是宫变。
所以他不想她上衙,害怕任何不好的事牵连到她。
“芙妹妹,你怎么了?”
程芙被徐峻茂焦急的询问惊醒,魂回来了,魄却未归,感觉手脚冰凉,四肢僵硬,甚至肉眼可见地发抖。
但她对徐峻茂说:“我没事。大昭这么多公署和官员都能如常当值,我便也能。多谢阿茂冒着生命危险与我说这些,我会好好珍惜,不叫自己出事。”
“芙妹妹,你是不是在担心他?”
徐峻茂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长大一些的男人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程芙转过身。
徐峻茂继续道:“这条路他原本可以走得轻松些,偏他非要拒绝怀国公吴祐的好意。”
连一个妃位都不肯承诺,那人家吴家的姑娘又不是傻子,凭何嫁他?
“芙妹妹,他是为了你对不对?只有你能劝他。”徐峻茂一把攥住她手臂,不允许她逃避,将她扯向自己,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只要你劝说他娶吴氏长房女,一切都将迎刃而解,这天下的百姓也能逃离暴君的残-虐,答应我……”
“阿茂,你不了解他!不娶吴氏女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程芙轻声道,“他不想娶只是因为他单纯没看上,同样如果他喜欢什么女人,谁也阻止不了,包括我。”
其实崔令瞻是个极其有主见且霸道之人,他在她跟前示弱、甜言蜜语、小花招不断,只是因为他喜欢他乐意,却不代表谁就能左右他做不想做的事,包括她。
而她,也做不到要求他娶别的女人。
哪怕用这天下来绑架她。
这天下要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掌握的,又怎会有这么多是是非非……
她推开徐峻茂的手,头也不回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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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前任复仇复到了一个被窝丨被窝外打架,被窝里和好丨
年少的皇太孙,音色清澈动人,对温浅道:“若得表姐为妇,当作椒房专宠。”
少年的誓言诚挚动人。
时光荏苒,五年后。
新帝登基两载,后位空悬,膝下尚无一儿半女。
这一年,温浅的未婚夫病故,她饱受族人苛责。
未料父亲骤然东山再起,并将她献给了表弟——当今新帝,封正五品美人。
……
二十岁的温浅应了年少的戏言,成为表弟的妇人。
未料奸人揭发她为早逝的未婚夫写悼词,表弟噙着玩味的笑,当着她的面漫不经心念起来,末了,认真指出两处乏味造作,建议她提升内涵多读书,又道:“阿姐端的深情,世间哪个男子见了不怜惜。”
他口中的“怜惜”别有深意。
是夜便留宿将她“怜惜”,直至她有孕。
后来,他亲手为她戴上名为凤冠的“枷锁”,将她一生一世“锁”入椒房。
是他的报复,亦是他的誓言。
——阿姐,你人品真的很差。
——阿姐,你玩弄我的真心,我玩弄你,咱俩彼此彼此。
随遇而安伪乖女x纯情阴暗大坏批
——食用指南——
1.【男女双C】【俩人各有各的缺点】【均非真善美】,建议雷点密集/要求主角完美的宝宝谨慎入坑,弃文不必告知,温言善语,你一定发大财!!
2.除了双C不作其他任何保证,架空历史,谢绝考据。
3.年龄差半岁
文案发表于2025年10月03日,已截图存证,碰瓷偷盗必究
第8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