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吓了一跳:“哦。”
说完又觉得反应不对,忙道:“多谢兰大人提携。”
兰辞点到为止,伸手到她面前:“上来。”
她在水中,握着那只手掌,使不上力气,只好两手一起攀住他结实的胳膊。
兰辞也伸出另一只胳膊,托住她肩膀。
两个人挨得极近。
春杏皮肤被泡水后更白,贴身的中衣紧紧包裹着玲珑身段,x随着紧促的呼吸软颤。
小衣是浅色绸缎,打湿的中衣印出里面绣工精致的白兔望月,心口处起伏欲语还休。
方才兰辞心无杂念,水又没过胸口,几次目光瞥过她肩上若隐若现的衣带,都可通过移开视线缓和。
现下却是避无可避。
他对祝鸣漪每一寸皮肤,咬上去的齿感都有记忆。
忍着体内冲撞的潮热,他将人拖上岸,便松开手:“去换身衣裳,用膳。”
春杏应了一声,在水里待久了,脚下踩起来很空。她掀开帘子,一间厢房被用布幔隔开,里面有布料摩挲的声音,大概是兰辞在换衣。布幔外放着春杏带来的干衣,还有一盆温热的水。
她见兰辞已经在里面了,便将门关好,打算就在布幔外面解开衣带。
兰辞动作很快,换了件单衫披上,他打算出去让春杏换。
布幔下的缝隙里,一件湿漉的单衣落下。
他捏住布幔的手顿住。
瓷白的足在干净的木板地面上踩出水渍,小衣也落下,被解开的系带可怜地散在一边。
湿衣的水缓缓溢出地毯,穿过布幔,绵延至他脚下。
窗外虫鸟鸣声高亢,忽远忽近,震人心魄。
他挪开腿。
巾子拧水的声音停下,春杏将衣衫披好,又弯下腰,把湿衣装进竹篮,才意识到布幔内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了。
她赧然发现,是自己堵在外面,让人不好出来了。
“兰大人好了吗?”
她掀开布幔,兰辞坐在窗边看书,交错的领口抵在颈下,黑色衣衫穿的板正,腰间扣着革带,长腿隐于黑靴中。只湿发绾在脑后,将肩膀浸出大片深色。
“你说呢?”
春杏连忙将位置让出来,请兰辞先行。
晚上这顿饭吃得很寡言,春杏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就装作不知。饭没用完,兰辞又有事出去了,她心头轻松许多,还把英娘也叫过来一起吃。
英娘胃口特别好,吃饭香,看得春杏都跟着心情好了,她边吃边问:“兰大人有没有说,在这里玩几天呀?”
英娘不懂她为什么不自己问,但还是有问必答:“说的是暂定三日,他事情好多的,今儿州官都找过来了。”
春杏点头,给她夹了菜,同她一起聊了会儿家常。英娘很实诚,春杏三句话就把她老底摸了个遍,知道她同小月小满又不一样了,是饥荒被父母当两脚羊卖掉的。
“我是被邱将军买来的,和子规一样,被安排给郎君陪练,”英娘很喜欢春杏:“我们本来都是死侍,但是郎君舍不得,让我们做了背嵬卫,战损小多了。”
春杏听她一口一个“战损”、“死侍”,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命一样。
她没法面对这么沉重的话题,绕着聊起别的:“常文忠也是邱将军的老部下吗?你们郎君年纪这么小,为什么他愿意听他的话?”
英娘乐了:“夫人,听谁的话,是看银钱。在名头正义的前提下,那些兵痞吃谁的饷,就为谁卖命。跟年纪没关系,郎君就是今年刚满月,能扒拉出饷来,那也是一呼百应的。”
春杏笑了:“也是啊。”
英娘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当年邱将军和郎君在鄂州兵粮钱商路一把抓,自给自足也够了,完全可以像川蜀的那两个兄弟一样当土皇帝。但是同京中打好关系,能额外给饷,他才在邱将军死后,选择软硬兼施地回京装孙子。自己么,是受了不少气,不过把鄂州建康和海州的水师,都喂得膘肥马壮。有了饷,才有纪律。否则饿着肚子,让有刀有马的大头兵不许拿百姓的粮,这可能么。”
她见春杏咬着筷子不说话,笑嘻嘻道:“夫人心疼啦?”
春杏一愣:“我是觉得……我之前天真了。”
万事不是非黑即白,与奸佞小人对立的,不是只有朗朗君子。
兰鹤林与她眼中,原本那个光风霁月的君子天上地下。如今在她这里,又多了强迫她的罪名。可他又坏得不彻底。
可能是游水累到了,春杏回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梦。
梦里养父母都活着,没有犬戎人。他们生活在繁华和平的汴京城里,小妹闹着要吃柑橘,林娘子打算去舟桥附近的铺子买,她说那里卖的贵,但特别甜。
春杏还扎着小辫儿,她说她也要去。
林娘子便牵着她一道。
两人走过官道,看见个锦衣华服的小郎君,他骑着高头大马,肩上一只海东青,带着大队随从出游。引来人群侧目。
春杏也垫脚去看,她听见那些人说,这是权相兰浚年和灵溪县主的嫡子兰鹤林。
她正是春心懵懂的年纪,光是看了那冷清漂亮的眉眼,束紧革带的腰,就心跳得很快。
不过也仅此而已。
养父置了间铺子,她做起了林娘子娘家的米面生意,外公还健在,带她打点门路,巩固客源,手把手教她学做人做事。她吃苦耐劳,人又聪明,很快便做得风生水起。
后来她还嫁了人,有亲朋有闺蜜,夫君爱重,子女争气,舅姑疼惜。
她过得很好。
只有一日她牵着儿女出门,在暗处察觉到一双眼,死死盯着她看。
春杏从梦中惊醒。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空旷的房里没有人,她转了一圈,又躺回去。
兰辞翌日午后才回来,昨日他告诉春杏,新手容易溺水,练习要有人在旁看着。
春杏考虑到尊重这位师父,打算等午觉醒了,他还没回来,再让英娘帮忙。
她醒来,兰辞已经换好衣裳了:“走吧,趁热打铁,不然昨日白练了。”
春杏抱着衣裳进去换,他吸取昨天的教训,就在院子外面等。
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一阵大风刮过,吹的竹林簌簌作响。
兰辞若有所感地推门进去,里间无人,他心慌意乱地掀开竹帘,便看见泉池内空荡。
再望向峭壁旁,春杏非常灵巧地踩着矮凳,正翻上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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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就……
第67章 骗他
一种麻木而疼痛的惶然,像一只手伸进胸腔攫住了他的脏腑。
凭着本能行动,有意识时,兰辞腰间的软绳已经抽出来。
他几步上前,甩出去的软绳裹住她光洁的小腿,手腕用力,人就这么扯下来了。
春杏身体失衡,无助地往后倒去,兰辞则收回软绳接住她。
两人一起跌进水里,水花四溅。
猛然入水的冲击,让春杏那点水性失去用处,她被倒灌了一大口水,手指僵硬地攀住眼前唯一的浮木。
将她从水中捞起来,兰辞冷眼看她。
看她被呛得咳嗽不止,看她因为害怕而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指,用力到痉挛,乃至在他后颈上抓出血痕。
他紧紧蹙着眉,细微地刺痛让他陡然生出几分扭曲的快慰。
他嘲弄地笑:“看来胡家老小的命,你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春杏忍着鼻腔和嗓子的痛,辩解道:“我真没有要走……”
不想再听她满口谎话,她时常说他与她想象中不同了。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祝鸣漪如何娇柔恋慕他,胡春杏就有多么诡计多端。
他只能刻舟求剑地从她身上寻找一丝故人的影子,以解相思之苦。
他陷于一种自我厌弃的懊恼。
为什么只剩下他一个人痛苦?
暴虐的报复心在他脑中挣扎,他单手将她抱起,压在粗糙的岩壁上,另一手按下她后颈,强迫她主动献上温软的檀口。
动作带着某种暗示,与先前的亲昵截然不同,春杏被困在他臂弯里,恐慌中抬手推他。
她手劲儿不算小,将他侧脸刮出红印子。
但还没来得及生出恐惧的情绪,放肆的指尖就被捉住,放进口中,轻轻磨咬。
宛如拆吃猎物的前餐。
春杏吃着痛,却听他在耳边寒声道:“别再耍花招。顺从些,别以为我还像从前那样顾着你。”
她屏住呼息,为方才冲动的试探后悔了几分,也为即将到来的挞伐而心惊,颤巍巍的身子发着抖。
滚烫的身体压上来,紧绷的腰腹紧贴。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情.欲操控,又气定神闲,他仰着青筋暴起的脖子,清醒而沉沦地望着她。
湿濡的衣料勾勒出强劲的肩背,结实的手臂,她想起梦里那个骑着马的少年。
春杏心头颤了颤,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层湿气。
带茧子的指腹划过一片润泽,他看她的眼神是冷的,动作却强势而失控。
她忍不住对骨节x分明的手指做出回应,咬着下唇微喘。兰鹤林压在她颈窝里,将她唇齿间的声音听得清楚。
他格外亢奋,听不见他想听的回答,就拨弄她温软的身体,让她如蓓蕾绽开,像熟果软烂。等她眼神失焦地搂住自己,再嘲笑她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