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着脸,急急的朝着卢隐月认错。
“姑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别丢下奴婢。”
察觉自己急躁间有些乱了阵脚的卢隐月,随即也轻轻叹了口气。
她伸手擦了擦莲心的眼泪。
“宫里的是非颇多,行差踏错就可能招致祸端。”
“今日是姜嫔,明日说不准就是那个婕妤,这个昭仪娘娘,若是你行事不慎,惹得她们怪罪,单单是我受罚不要紧,可你呢,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遭罪?”
“你陪着我多年,这般的情分哪里是旁人能比的了的?”
“若是没有你,我还能信任谁?”
卢隐月没有责怪,反倒温声言语的时候,莲心的眼泪反倒掉的更凶了,她连连的点着头。
“姑娘放心,奴婢保证一定改,奴婢,奴婢还要陪着姑娘您一同入宫呢。”
卢隐月笑着拍了拍莲心的肩膀,随后让她继续去打听消息,毕竟翻过年就是选秀的事,关心宫里的事半点也不奇怪。
莲心擦着眼泪继续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脸色难看,甚至有些话都不知从何说起的陈公公,匆匆入了正阳宫的后殿。
说真的,陈公公如今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想,也不太敢招惹,疑似......咳咳咳,已经有些那什么的宣沛帝的。
眼见姜嫔被圣上喂了药,亲自抓到正阳宫好生收拾。
陈公公除了帮阿杼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外,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有。
他甚至只求在猎场的这几日,这位娘娘够宣沛帝折腾和出气的。
宣沛帝下令不许旁的人随意进殿。
陈公公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先让皇帝好好消消火。
但是吧......
这忽然而起的离谱消息,和王皇后刻意压了压才跑来报信的宫人,逼得陈公公不得不来打扰宣沛帝。
隔着那道祥云龙纹的如意锦绣帐,离着几步远的陈公公躬着身,先是恭请圣安。
只是抱着阿杼假寐的宣沛帝睁开了眼。
他很是自然的伸手握住阿杼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慢慢的揉着,随后才淡淡的道:“何事?”
陈公公随即便轻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宣沛帝:......
他看着伏在身上,脸色红扑扑间软的不像话,睡得沉沉的阿杼。
寻常时候阿杼的身上总是有些凉。
但现在却染了宣沛帝身上的热气似的,整个人摸上去又软又热,当然,外面再怎么软热,却终究比不上她身体里面。
秋日转凉的时候,实在让人贪恋这又香又软的芙蓉软玉。
但听着陈公公前来禀报的那些离谱的消息,到底还是颇有些无奈的抽身而出了。
“倒难为有那么多的人,一心惦记着你。”
亲自给阿杼盖好锦被,又放下了绣帐,宣沛帝自去更衣。
临出殿前,宣沛帝又掀开锦帐看了几眼。
待伸手摸了摸阿杼睡着后尤其显得乖巧温软的脸,宣沛帝又嘱咐人守好殿内殿外,任何人不得擅闯后,才不紧不慢的出了正阳宫。
......
松绣轩
“圣上驾到——”
眼见闹得御驾亲临,王皇后带着一众人“呼啦啦”的同宣沛帝见礼。
“臣妾|嫔妾等参见圣上。”
“圣上如意吉祥,长乐未央。”
宣沛帝就这么眼神淡淡的看着面前挤在松绣轩内乌泱泱的一群人,待行至殿内,坐在上首后,才抬手免了礼。
“谢圣上。”
看了看屋里的这些人,其他的什么美人才人之流的不算,宫里也算数得着的妃嫔都在这了,倒是没看见张贵妃。
“圣上。”
王皇后先开口了。
这会儿她没有愤愤然的数落阿杼,给她添上一堆的罪名,而是神色隐忧的道:“姜嫔自来便一贯勤勉敬上。”
“在宫中的时候,来坤宁宫请安之事,更是记在心间,日日不曾懈怠。”
“不想今儿一早起,臣妾却没在凤仪宫见着姜嫔。”
“她也没差个人来抱病或是请退。”
“臣妾想着是不是她因着腿伤,实在行动不便?”
“还是......”
“到底姜嫔年纪小,她许是一时心性,贪玩也是有的,臣妾也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过来看看,谁曾想......”
王皇后的这些话说的话委婉又好听,其他难听的话自然也得有人说。
这不,赵婕妤立即跳了出来。
“圣上,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自然是想着来看看姜嫔。”
“可谁能想,到了这松绣轩却压根就没见着她!”
“便是问了宫人,却只惶惶的道,姜嫔娘娘昨夜里歇下不许旁人打扰。”
好不容易有机会死“踩”阿杼,以报夺名之恨,赵婕妤自是忍不住添油加醋。
“圣上,姜嫔平日里最是跋扈惯了,张狂又实难相与,这宫里宫外的人,哪敢忤逆她的吩咐?自是半点也不敢违拗。”
“结果现在可倒好,姜嫔去了哪,竟也没个人敢过问。”
见宣沛帝只是很是认真的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有赵婕妤打头阵,其他的人自是不甘落后,一个个的随声附和。
“是啊,这宫里谁不知道姜嫔最是张狂,谁也不放在眼里。”
“不想如今更是当着朝臣和内外命妇,闹出这般不成体统的乱子来。”
“是啊,如今更是毫无顾忌,想去哪去哪,连声招呼都不打。”
“......”
王皇后敢开口是有明知宣沛帝和阿杼闹翻了的底气,但盛妃没有,她只觉事情走向莫名到有些叫她心惊肉跳的离谱和不安。
从一道裹挟着到了这松绣轩开始,实在看不清这里头门道的盛妃,看着上首宣沛帝喜怒难测的神情,斟酌再三,也没敢开口。
传言里阿杼上位爬床的事并不光彩。
宫里宫外对她这般上位的手段鄙夷讥讽居多,颇有种借着“德不配位”,早早看她下场凄凉才是正道的意思。
于是,满殿竟是没有一个人帮阿杼说半句好话......
怎么说呢,宣沛帝对阿杼气归气,气上头恨不能活活掐死她的时候,也是真的。
但到底,他一直视阿杼是他的东西,更是他亲手养着的。
他一直记得阿杼年幼时惊鸿一瞥间仓皇无助的泪眼,也眼看她跪求无助间,无可奈何的惶恐和不安。
对于满殿来势汹汹,波涛汹涌似的连番指责和骂名,宣沛帝不仅没有听进去半分,甚至还有点难以自抑......怜惜和心疼。
难怪她一直惶惶不安的。
瞧瞧,这宫里有一个,算一个,只怕都恨不能将她扒皮拆骨,除之而后快。
姜府......就在这神圣不绝的声讨中,宣沛帝在这一刻奇异的生出了点念头——要想养的好他的阿杼,姜府必须得洗刷罪名。
甚至阿杼爬床的名头......这事,宣沛帝自知便是下旨都无济于事。
毕竟言传万遍,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那么换一种方式呢?
“爬龙床”之事,实则是姜氏孤女忍辱负重,甘愿背负万千骂名,不惜己身,只为替父兄洗刷冤屈,替姜氏一族正名,这个说法怎么样?
鼓吹“忠义”堵住那些酸儒的嘴,甚至还可以借此让他们做赋。
名正言顺的给阿杼和他们将来的皇儿谋个好名声。
宣沛帝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扳指。
那些离谱的话本子宣沛帝下令禁了不少。
但念着阿杼实在喜欢,宣沛帝到底还是跟着也看了些“大仁大义”的话本......
原来的“红颜祸水”,竟是忠勇非常的姜氏孤女,最后更是沉冤得雪,落个皆大欢喜的好结局——民间不是最爱这样的戏份了吗?
人心,无不过就是这样。
在这富贵锦绣之地,偏偏又是一片滔滔不绝的声讨中,宣沛帝心念微转间就有了合情合理的“一出好戏”。
“圣上......”
同样觉得火候差不多的王皇后上前一步。
“臣妾原本还想着姜嫔是不是去了景寿园同太后娘娘请安。”
“可太后娘娘凤体欠安,饮了安神汤一直静养,姜嫔自然也没有去景寿园.......”
只要对着阿杼心肠一软,没有那么气上头的宣沛帝,疑心病还是那么重——
“皇后,难为你费心记挂着姜氏。”
他抬眼看向了王皇后,忽的问道:“可你既然记着遣人去景寿园问一问。”
“怎么不遣人也来问一问朕?”
“问问姜嫔昨晚是不是得了朕的传召,去御前陪驾,反倒是闹出这许多的动静,恨不能翻过九龙园找人?” !!!
王皇后微微一惊,更是止不住有些愕然的看着宣沛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