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隐月甚至筹谋着尽快入住关雎宫。
说着话的功夫, 几人就到了长丽宫。
按例, 卢隐月去了主殿拜见主位赵婕妤。
而赵婕妤却是面上含笑,全然是一派大方又极好相处的模样。
她一点都没摆威风, 刁难卢隐月的意思,不仅很快就抬手免了礼, 还让人搬来绣凳让她坐。
“卢美人。”
“你离家初入宫中,既然缘分使然到了这长丽宫,本宫自是该多加照拂。”
坐着好好说着话,赵婕妤却是不免叹了口气。
“咱们这长丽宫从前当真个是非少清雅的好地方, 可自从旁边修葺了关雎宫,那就......”
眼见赵婕妤说这些话,卢隐月心里都不免嘀咕了一声——
她才初入宫,才见了第一面,这位赵婕妤就说起关雎宫的事,恨不能挑拨她同阿杼对上,这位赵婕妤该有多恨呐。
“你瞧,本宫真是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与你说起了这些。”
吊人胃口似的赵婕妤,不再说关雎宫了。
看着面前年岁不大,生的很是秀美的卢隐月,再见她微微倾身,听得很是认真的模样,赵婕妤很是满意。
她转而神情关切的道:“卢美人你如今刚入宫,行来舟车劳顿辛苦,想必回去还要好生收拾一番......”
“对了,卢美人你那若是缺了什么,或是短了什么,只管遣人来报于本宫。”
“本宫一看你就觉得亲切,只当自家姐妹,你万不必同本宫客气。”
“多谢娘娘。”
卢隐月起身,再三谢过赵婕妤后才退出主殿,去了住处偏殿凌月堂。
......
长丽宫隔着长街就是关雎宫。
阿杼自是也听到了新人入宫的消息,甚至她还清楚知道卢隐月就住在旁侧的长丽宫。
“也是圣上金口玉言,打从一开始就不许其他人到这关雎宫来讨嫌......”阿杼哼笑着将手里的匣子‘啪嗒’合上。
“若不然,只怕咱们那位皇后娘娘,恨不能一气将所有的秀女都塞到这关雎宫来添堵。”
青榴接过阿杼手里的匣子放在了桌上。
阿杼脸上还是带着笑。
“如今新人即是已经入了宫,想必从早到晚都少不得听本宫的诸多不是。”
“本宫这个宠妃不给她们个下马威怎么成?”
若是进了宫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圣宠,不求提携家族......那还进宫干什么?
只管在宫外寻个如意郎君嫁了。
两人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不比在这艰难的挤在女人堆里,还要巴巴看着一脸冷肃的皇帝强?
只刁难卢隐月这一个新入宫的妃嫔还是有些显眼,干脆,阿杼一视同仁,这些人谁都给压下去。
而“争宠”到公然嚣张跋扈的甩脸子这事由阿杼来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明日就是阖宫觐见的日子。”
阿杼指着刚刚放在桌上的匣子,“明日去坤宁宫的时候,就戴这支金步摇了。”
新人入宫的第一夜自是不会得到传召。
待阖宫觐见后,司寝房的总管才会放上牙牌,送至御前。
流程是这么个流程。
但不管是新入宫的妃嫔也好,还是早早入宫想看热闹的娘娘们,都等着看圣上会不会在今夜里垂青新入宫的妃嫔.....万一呢?
然后令人失望的是,圣上的御驾还是往关雎宫去了。
明明早知会是这个结果,可赵婕妤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毕竟长丽宫离得最近——每一次听着御驾要来时,外头太监净街的动静,总像有一丝希望悬着,难免叫人心头跟着微微的摇晃......结果依旧是毫无例外的叫人失望。
就在这好似整个长丽宫都提着心,攥着点微弱希望的翘首以盼中,就连卢隐月都难免被影响到了一些。
毕竟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尽快得到圣恩好给姜氏正名。
有所求就有些急。
听着御驾进了关雎宫的消息,卢隐月轻轻的吐了口气。
看着刚刚守在门口,这会儿垂头丧气走进来的莲心,卢隐月慢慢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开解莲心,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才是入宫的第一日。”
“急不来,也万万不能急。”
......
关雎宫
听着皇帝入殿的动静,撒着欢似的阿杼热情的朝着宣沛帝扑了过去。
原本还带着点笑容的宣沛帝,在看见阿杼身上的单衣后,脸色就沉了沉。
他抱着阿杼进了内殿,取过绣着海棠月的薄被裹住了人。
“眼下春寒才过。”
宣沛帝沉着脸,训斥着侍奉的宫人。
“春夏交替之际最易着凉染了风寒,你们就是这么“尽心”伺候你们娘娘的?”
“呼啦啦”满殿的宫人都一脸惶色的跪了下来,跪在最前面的青榴连连叩首认错。
阿杼连忙拉住了宣沛帝的衣袖。
“嫔妾刚刚正换衣裳呢,急着想见圣上才跑了出来。”
认错的阿杼还连连晃着宣沛帝的袖子,软声央道:“嫔妾知错了,没有下一次。”
“圣上,好圣上,您别生气......”
看了看阿杼央求的神情,宣沛帝揉了揉她的头,又同宫人冷声嘱咐了几句,才抬抬手让她们都退出去。
抱着阿杼坐在榻上,宣沛帝看了几眼殿内挂出来的许多服饰。
“怎么到这会儿还在换衣裙?”
“可是最近尚衣监送来的新装都不合心意。”
阿杼连忙摇了摇头。
“得了圣上吩咐,尚衣监的宫人哪敢不尽心?”
“春谷姑姑每次都亲自送了衣裳来关雎宫,半点不曾马虎。”
“就是,就是......”嘴里磕绊了几下的阿杼看了看宣沛帝,最后她垂下了眼眸,睫毛轻颤,连声音都小了些。
“就是明日,明日是新入宫的妃嫔阖宫觐见的日子,嫔妾,嫔妾想好生打扮一番。”
扎根在宣沛帝身上,慢慢汲取着他给的一切,颇费功夫精心供养才开出来名为“阿杼的小花苞”,便是微“风”吹过,都惹得人心尖跟着一同的发颤。
怎么看阿杼都觉得她实在可爱堪怜的宣沛帝,伸手轻轻的摸着阿杼的长发。
他又一下一下顺着阿杼的背,低声很是认真又怜惜的问她。
“朕要怎么做你才能觉得安心些,不妨告诉朕,嗯?”
阿杼抬眸看向了宣沛帝。
生了对杏眼的阿杼眼里总是水润润的亮,宛若春水秋波拂过人心。
她又实在被精心护养的很好,透着气血充足的灵气。
瓷白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唇色也像是染了薄薄的胭脂。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她攀上了宣沛帝的脖颈,心口也紧紧的贴着宣沛帝的胸膛,甜甜淡淡的香气像是被体温暖热,似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
“圣上在的时候,嫔妾不管做了什么,甚至,甚至是夜里做了噩梦......”
“嫔妾只要一睁开眼看见圣上,整个人就像是呼啦一下踩在了实处。”
“心里面格外的踏实。”
“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值得嫔妾害怕。”
宣沛帝闭着眼,慢慢的嗅着阿杼身上软绵绵又甜滋滋的香气,整个人像是一阵阵的发软,那阵悸动,从四肢蔓延在指尖。
“朕总是想着,有什么事都等真的都做好了在告诉你,免得你牵肠挂肚的惦记......”
宣沛帝轻声呢喃着:“阿杼,此番朕加开了恩举,就定在五月。”
阿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毕竟好端端的腻歪着哄皇帝高兴呢,这话头怎么就忽然落在了科举上?
“朕原本没想让你辗转反侧间惴惴不安,牵涉过深......”
为姜氏正名的事,宣沛帝原来确实就没想着让阿杼插手的。
他一开始就打算从朝堂里直接挑出个”忠勇仁义”的“活招牌”跳出来,拉开这场戏折子的“大幕”。
但现在......他的阿杼明明可以得到更多。
“为姜氏正名的事,还是由你亲手掀起吧。”
宣沛帝摸着阿杼的头,“阿杼,朕都准备好了,你不必害怕。”
悠悠之口堵不住,那就干脆让他们为阿杼说话。
宣沛帝仔细又耐心的同他可怜又胆小的阿杼解释道:“到时,无论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必愁苦不安,惶惶多忧。”
“毕竟朕若是当真想弃你于不顾,就不会费心有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