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杼,朕不会让你再背着罪奴的名声,听着那些污言秽语的难过。”
“朝堂上的人,朕已经安排好了,你不要怕,不会太久。”
宣沛帝说的很是认真,阿杼听得心里直咯噔,谁想要为姜氏的事担惊受怕?
但她占着身份,姜氏的事就会像个鬼一样的缠着她。
半晌,阿杼趴回了宣沛帝的怀里。
“这世上嫔妾只有圣上了。”
“也只相信圣上。”
“只要不是圣上觉得厌烦想丢下嫔妾,无论圣上想做什么,嫔妾都不怕。”
氛围稍显凝重了还没一会儿,阿杼就很是自然的将话题又拉回到了“争宠”上。
毕竟即便姜氏洗白了名声,她可不是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
那位真正的姜六姑娘,就像悬在脖子上的闸刀似的,指不定哪一天就落了下来。
“圣上。”
阿杼蹭了蹭宣沛帝的胸膛,眨着眼道:“您还没说明日去坤宁宫,嫔妾穿哪套衣裙好看呢。”
阿杼“争宠”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宣沛帝却只觉得使劲窝在他心口处,连姜府都排在他之后,一心一意只想占着他,抱着他,连看都不愿意给旁人多看一眼的阿杼,实在是可爱极了。
宣沛帝当着顺着阿杼的话,看向了那一堆锦衣秀服。
“浅画香膏拂紫绵,牡丹花重翠云偏。”
宣沛帝指着放在案桌一角的藕荷色云纹芙蓉裙道;“就选它,在配支白玉梅花簪。”
阿杼点着头,就听宣沛帝吩咐了陈公公一声,还专门去取了梅花样的玉簪。
......
翌日一早,宣沛帝就去了前朝。
而每次都压着点才去坤宁宫的阿杼,今日才要“摆谱”呢,早去是不可能早去的。
“浅画香膏拂紫绵,牡丹花重翠云偏......该僭越的事,皇帝都允准着做了个遍,没道理这会儿他又忌讳啊?”
换着衣裙的阿杼下意识的嘀咕着昨晚听见的诗,嘀咕了半天,她到底没选牡丹,而是选了梅花。
等收拾妥当,阿杼就坐上轿撵,去了坤宁宫。
新入宫的妃嫔来的可比阿杼早多了,都恭顺不已的候着。
而阿杼昂着头,看都不看站在那儿的新妃嫔,目中无人似的入殿。
待上前对着王皇后行礼时,阿杼脸上才算是有了笑意。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如意吉祥。”
已经都要习惯了的王皇后都懒得再数落阿杼了,只朝着她一颔首。
“入座吧。”
可阿杼却站在那不肯走。
她伸手托着鬓间,环视了一圈殿内,重又看着王皇后,“还请娘娘您恕罪,嫔妾实在不是有意来迟的。”
“今儿到底是新人入宫阖宫拜见的时候。”
“嫔妾打从昨晚上就想着,该怎么打扮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偏圣上还说嫔妾穿这身衣裳,戴这簪子好看。”
阿杼一脸的娇羞。
“娘娘您也知道,咱们圣上甚少这么夸人,嫔妾一时高兴,就睡得晚了些......”
又来了,又来了,她又来了。
满殿的妃嫔颇有些无语的看着装模作样又开始显摆的阿杼——
这几个月,这位姜嫔娘娘就是这么无事也要生非,非要闹得所有人都不高兴她才肯善罢甘休。
也不知道她图个什么。
阿杼:自然是图王皇后不高兴喽。
王皇后:......
即便再三被阿杼蹬鼻子上脸似的恶心,可当着新入宫妃嫔的面,王皇后还是下意识选择了保住脸面。
“历练有成”的王皇后甚至还能笑出来。
她对着阿杼道:“姜嫔你生的年轻又貌美,圣上自是喜欢看你穿的鲜亮。”
说着王皇后还看着满殿的妃嫔。
“在这宫里,好生侍奉圣上是要紧事。”
“你们也学学姜氏的这份心,好生打扮打扮,也好叫圣上看了高兴。”
唐昭仪看着满脸得意的阿杼只觉得眼睛都疼,她哼了一声:“论宫里的打扮,谁能比得上姜嫔?这满宫里谁不知道......”
“好了。”张贵妃摆摆手,没让唐昭仪的话说完,她看向新入宫的妃嫔。
“你们寻常拌拌嘴也就罢了。”
“怎么当着新人的面还这么闹将起来?没得叫人看笑话。”
要不说宫里的能人多呢。
宠眷不衰数年的张贵妃,眼见在姜氏女这个“新宠”的身上,王皇后连连吃瘪,她竟然忍住了。
她忍着没出手掂量掂量阿杼的分量,而是迅速换了使劲的方向,如今瞧着比王皇后都更有“中宫”的姿态和气势。
高居上首的王皇后听着张贵妃的话在心头冷笑了一声。
她冷冷的看着张贵妃和阿杼——
这两个贱妇,一个觊觎她的后位不死心。
一个霸占着皇帝的宠爱,蓄意挑唆,欺人太甚。
也是王皇后实在没得选,不然她恨不能一人一杯毒酒立即赐死这两个实在可恶的贱人。
好好又恶心了一通王皇后的阿杼,搭着青榴的手,施施然的回到了位置上。
“诸位小主上前觐见,跪——”在总管罗公公的喝声里,今日的“主角团”才珊珊登场。
卢隐月同其他新入宫的妃嫔一道朝着上首行着大礼,可她的注意力却不在王皇后的身上,而是全然在阿杼的身上。
果然是耳听千遍,不如亲眼一见。
宫里都说阿杼受宠,可这话说出口的很容易,听着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直到眼见阿杼当众这般盛气凌人的“指鹿为马”、大言不惭的“颠倒黑白”。
满殿默默却无人敢出言驳斥时,这沉甸甸的分量才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人的心口。
卢隐月心头既恼又喜,既惊又叹。
而站在卢隐月身后的赵淑女却是忍不住两眼微微放光,心头那点忐忑都变成了放心。
毕竟阿杼这么一闹,显得满殿其他妃嫔都很是有些软弱可欺一般。
待新入宫的妃嫔行了跪拜大礼,王皇后嘱咐她们一通,就领着一众人又去了寿康宫。
毕竟舒府的姐妹花入宫,“卧病在床”需要人侍疾的舒太后自是也痊愈了。
到底舒太后的身份不一样,阿杼也收敛了些,没招惹这尊气量狭小的“佛爷”。
今晚上是新入宫妃嫔侍寝的第一夜,舒太后也不想踩阿杼这团“狗粪”,沾染一身臭味,白白搅和了舒府姐妹花的好事。
等舒太后赏了东西,这次阖宫觐见就算结束了。
出了寿康宫,阿杼没回关雎宫,而是习惯性的又领着一堆侍奉的宫人去了千鲤池。
毕竟不能不给旁人一点挑拨是非的余地不是?
万一王皇后或是谁一时冲动有个什么想法呢?
总得给人点下手的机会。
阿杼折了柳枝,撒了一把鱼饵后,就将柳枝垂到池中开始“钓鱼”。
池子里的柳枝条被来回触碰着不停晃动之际,就听青榴道:“娘娘,卢美人来了,正等着同娘娘问安。”
阿杼晃着手里的枝条,满脸疑惑的看着青榴,睁着眼说着瞎话。
“什么卢美人?”
“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物?”
“本宫在这赏景呢。”阿杼摆摆手,“现在便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打饶本宫?”
瞬间就反应过来的青榴笑着点点头。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不会让随便什么人过来打扰娘娘。”
说着青榴退开几步,朝着左右招了招手,立即就有四个小太监跟上青榴出了千虹亭。
青榴连台阶都没下完,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卢隐月:“我们娘娘在上面赏景呢,不愿旁的人打扰,美人还是另寻他处吧。”
阿杼的姿态招人恨,她身边的“狗”也同样不遑多让。
叫青榴这般轻慢的卢隐月霎时攥紧了手。
她强忍着心头一阵阵喷涌的愤怒,轻声道:“青姑娘,嫔妾确实姜嫔娘娘有旧......”
卢隐月不说这话还好,青榴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火。
可不有旧怨恨吗?
不知道以前怎么欺负她们娘娘呢,让她们娘娘那般惶惶不安的受惊一场。
“卢美人。”
青榴压根都不想和卢隐月废话,只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