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连皇帝自己都在张贵妃和王皇后之间左右游疑,拿不定是谁做的呢。”
“娘娘,你觉得像谁啊?”
这还真是个难题。
按理来说出了事,端看谁受益就推论谁有罪,十九**跑不了。
但阿杼倒霉,王皇后和张贵妃偏偏都是受益者。
“若是那位张贵妃不满太子监国,又对你晋升贵妃之位心生怨恨不平,借此机会陷害王皇后又除掉你,很说的过去。”
“但王皇后对你也怨恨不满,她要是暗害于你,贼喊捉贼,栽赃在张贵妃的头上,想一石二鸟也说的过去。”
这就弄得人麻爪了,简直无从下手。
阿杼颇感无力的揉着自己的肚子。
她苦着脸道:“皇帝本来就是个很敏感的“小心眼”,只不过从前还能端着。”
“现在让她们这么虚虚玄玄的“大摆迷魂阵”搞得皇帝瞅着就阴恻恻的,让人实在招架不住。”
冯贵妃看了看阿杼,忽而道:“阿杼。”
“你现在是贵妃,又是皇帝的宠妃,你的“枕头风”比其他人都有用,你如今又比皇帝年轻许多......有没有想过支持谁继位的事?”
阿杼毫不犹豫的道:“要是没有王皇后,那就是太子最好。”
冯贵妃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阿杼如今和皇帝磨合的再妥帖不过了。
她下意识都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不用旁人来指手画脚。
更何况,不出意外的话,宣沛帝且还能活好些年呢。
冯贵妃的眼神明明灭灭——不够有能力的太子压不住其他的皇子。
在这个时候斗败的太子最惨,只是圈禁那结局都算好的了。
但近乎完美的太子,天下臣民,满朝文武交口称赞一年或者两年可以......可五年,十年呢?
已经设立了储君的皇位之争,其实不再是太子和诸位皇子的争斗了。
那是太子和皇帝的斗争。
太子,啧,这个位置可真难坐。
*
因着今年的雪连番下了好几场,地方上更是大雪连天,已经遭了雪灾。
睿王领了去受灾地方巡查的旨意即刻动身后,宣沛帝又同几位重臣和阁老在内阁议事。
“圣上”。
身着红袍的户部侍郎,自进殿后就躬身未起:“......黄河以北之地遭灾,共计三省八府七十一个县区。”
“这些地方朝堂早设议案,处置得当,损失可控,但其中最为严重有二十二个县区实在无力自救......”
“经户部核算,此次赈灾共需十四万五千两白银,可从国库抽调,即刻启程出发赈灾。”
自古以来天灾实在非人力可挡,朝堂之上能做的也就只能尽快安排赈灾。
但偏偏在朝廷赈灾银上“刮油水”的事......实在是屡禁不止。
不管前前后后为着这种事死了多少人,都总有人不知道哪来无所畏惧的底气,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伸手。
甚至宣沛帝在边关的时候,亲眼所见都有在军饷和粮草上盘剥动手的人。
还有吃空饷、“喝兵血”......
欲壑难填,毫无顾忌,杀之不尽,处之不竭。
似今日这般议事,除了说清楚受灾的情形后,最要紧的就是定下赈灾的人选。
这笔赈灾银谁能拿的住,分的合适?
想想提前出发去巡查的是睿王,那这赈灾的人选么......
“让太子去吧。”
果然不怎么让人意外。
宣沛帝依旧属意太子办这差事。
“从来救灾如救火,刻不容缓,让太子即刻启程。”
“令,此次赈灾之事全数由太子酌定。”
宣沛帝说着看着下面的朝臣。
“沿途太子所至之处,如朕亲临。”
“各地尽皆听候太子差遣,不得有违,凡有异动,太子可先斩后奏。”
底下的朝臣躬身应道: “臣等遵旨。”
而太子听着传召半点也没耽搁,飞快赶到含元殿当众接了旨意后动身了。
为着此事,忙忙碌碌的临近晚膳的时候才消停,一天都很老实没来打扰宣沛帝的阿杼这会儿才从后殿出来。
她用温热略微有些发烫的面巾半敷在宣沛帝的脸上,特别是眼睛上,又麻溜的拆了他的发冠,给他一下下的通着头发。
约莫过去了半炷香的时辰,阿杼才用插着玉簪的简单发冠挽住了宣沛帝的头发,取掉了他脸上换了几次的面巾。
神情放松的宣沛帝捏着阿杼的手,拉她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闭着眼靠在阿杼的脖颈侧,又下意识蹭了蹭她软绵绵的胸,问道:“小九和嘉和他们两个今日乖不乖,可又再哭闹?”
阿杼笑着伸手慢慢摸着宣沛帝的头发。
“很乖了。”
“现在吃了就睡,睡醒就吃,一点也没闹。”
这种温馨的时候,真的很能抚慰人乱糟糟沉闷的心情。
阿杼抱着宣沛帝。
如今哄两个孩子都哄习惯了,阿杼顺手也就这么一下下的轻轻拍着皇帝。
直到陈公公进殿示意晚膳备好了,阿杼才侧头亲了亲宣沛帝的鬓边。
她柔声道:“圣上,您午膳就用的匆忙,现在先用过晚膳再休息,好不好?”
宣沛帝慢慢的睁开眼。
他侧了侧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阿杼垂眸含笑的神情。
每次笑的眼睛弯弯的阿杼都软的不得了,整个人都甜滋滋的。
宣沛帝笑着亲了亲阿杼的脸颊,随后直接抱着人起身就去用膳。
“啊~”
才笑着呢,猝不及防间就被抱起的阿杼惊呼了一声,随后她就扑在了宣沛帝的怀里,笑着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侧。
用膳的时候,阿杼没给宣沛帝添堵。
两个人踏踏实实的吃了一顿饭。
夜里一同睡在后殿,明黄色的锦绣帐垂着,待两人温存过后,阿杼趴在宣沛帝的身上,宣沛帝闭着眼,一只手抱着人,一只手一下下摸着阿杼的脊背。
半晌,宣沛帝就听阿杼轻声道:“圣上,关雎宫,什么时候修缮好啊?”
“原本想着尽数还原的,修缮的仔细就慢了些......”宣沛帝两只手抱着阿杼,很是温柔的低声道:“可是这含元殿哪里有不合心意的地方,朕让他们明日一早就改。”
“没有,没有。”
阿杼说着抬起头就往上蹭了蹭,宣沛帝拉着锦被给阿杼盖上了肩膀。
“这含元殿哪里都好,又能陪着圣上,只是......”
阿杼捧着宣沛帝的脸,哼哼唧唧的道:“只是关雎宫是圣上赐给嫔妾的,连宫名都是圣上特意选的。”
“嫔妾喜欢那个宫室的名字。”
宣沛帝的心意,阿杼这么喜欢——毁了这片心意的人果真是罪大恶极。
宣沛帝伸手慢慢的揉着阿杼的后脖颈。
“阿杼......”
阿杼趴在了宣沛帝的颈侧,两只手都抱着他的肩膀,轻轻的应了一声。
宣沛帝却半晌没有开口。
现在宣沛帝一点都不放心把他的阿杼放在其他的地方。
含元殿是宣沛帝自己的地方。
你看阿杼现在就在含元殿里,这里全是御前的人守着,除非有哪路人马造反,杀入皇城,否则含元殿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宣沛帝在前庭开朝会,阿杼就在后面乖乖的待着,转身的功夫就能看见她,多安心。
“朕,朕......”
犹豫了片刻的宣沛帝叹了口气:“去岁你怀着身孕才从撵轿摔落,就没能查出来人......现在宫中纵火的元凶也找不出来,朕实在,实在不放心。”
阿杼抱紧了宣沛帝,随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圣上说的这宫里到处是险境一般。”
“您都将内务监这么拆了个底朝天,现在哪有哪个胆大包天的疯子还敢犯糊涂?”
“都说事不过三,阿杼,光是两次,朕已经足够心晃神摇,提心吊胆的了。”
宣沛帝慢慢的揉着阿杼的头。
他眯着眼看了看锦帐的龙纹,声音轻轻的道:“你再给朕一点时间。”
“阿杼,等朕把里里外外都理干净了,才能放心。”
就凭皇帝现在情绪诡异起伏不定的状态,让他放心......那得是个什么样的境地?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阿杼自然不会非要和宣沛帝对着干。
她用下巴蹭了蹭宣沛帝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