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随着父母一同而来的各府贵女,有骑着马蓄势而发的郎君......
阿杼一抬头,恍然像是都能看见盛烨,看见周三郎,看着......看着其他许许贵女,许多许多的其他人不敢置信,却又暗含轻鄙的目光。
只是罪奴出身,如今圣眷优渥的阿杼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起身后自然的朝着宣沛帝的方向走去。
站在高台的一侧,阿杼看着朝她颔首间笑的很是温柔的宣沛帝。
顿了顿,阿杼朝着宣沛帝忽而展眉一笑,随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言不发,神色从容的纵身一跃而下。
“啊!”
“娘娘!”
“姜嫔!?”
整个猎场一阵骚乱。
即便这处高台只有两层楼高,但阿杼这么忽然一跳也足够吓人的了。 !
离得最近,飞快策马而去的宣沛帝伸手接住了阿杼。
尽管已经接住人,甚至死死的抱着她,骤然间全身发麻,心脏都像是被绳索套住后瞬间绞紧的宣沛帝,刚刚那阵恍然有种魂魄飞离的恍惚感还没消退。
抱得死紧,勒的生疼的阿杼没有挣扎。
她只听着宣沛帝低低的唤了一声,“阿杼。”
阿杼反倒还笑的出来。
她的声音还似一贯软乎乎的撒娇似的。
“圣上在呢,嫔妾就一点都不怕,您肯定会接住嫔妾的。”
刺激的心跳这会儿还一跳一跳骤缩的宣沛帝看着阿杼,看着她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
宣沛帝笑了起来。
他再未多言,只抱着阿杼,握紧缰绳。
“驾——!”
宣沛帝就这么带着阿杼走了。
高台上,被猝不及防间吓了一跳的舒太后正闭着眼,直念阿弥陀佛。
王皇后则是又惊又怒,抖着手小声连连骂着阿杼胆大包天,哗众取宠。
盛妃则是死死瞪着刚刚在人群中下意识赶着马过来,现在都还望着阿杼身影出神的盛烨。
好么,她就说好端端的,这小子怎么忽然就嚷嚷着要娶公主。
偏偏刚刚对着她身旁二公主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盯着一身骑装的姜嫔看......盛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想想这堪称狗胆包天的作孽念头,盛妃都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发紧,头晕目眩。
她一把抓住身旁伺候的云栖,咬着牙吩咐道:“去,去告诉你们二公子,现如今宫里面的姜嫔娘娘宠眷优渥,让他万万不敢得罪!”
高台下自是也议论纷纷。
“那是......那是姜嫔娘娘。”
“姜嫔?”
“是啊,听说是姜家的人呢。”
“姜家不是......?”
“你不知道?圣上当年开恩,让姜家留下的那个姑娘入宫为奴......之前在寿康宫小产的就是这位姜嫔娘娘啊。”
那阵去过马苑内的几人脸色都不能看了。
姜家......宋禅猛地回头看向了贺容绪,就见他抿着唇,死死的攥紧了手里的缰绳。
宋禅与贺容绪自幼交好。
年仅十岁的贺容绪,当年傻乎乎的向他来显摆过自己有了小媳妇又送了荷包香囊,还嘲笑宋禅没有。
为着这事,宋禅当年还在宋府里撒泼的闹了一场,一个劲儿嚷嚷着也要小媳妇,结果被他爹一顿好打。
“......容绪。”
多说无益,说再多也是枉然。
当年既然有心无力实在救不了,如今,如今又有何面目提及?
贺容绪说不出话来,只直直的望着宋禅。
宋禅叹了口气,只点点头。
“我明白,往事已矣,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轻重,你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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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血是本命(顶锅盖跑)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56章 支 自由飞翔的野马
“祖宗诶!”
叫刚刚那一跳唬的骤然一惊, 脸色煞白的陈公公,眼见宣沛帝带着那位姜嫔娘娘就这么走了,连忙招呼左右:“快, 快跟上!”
而阿杼这么一闹, 眼下有心情围猎的人也不多。
人群稍显混乱的挤在一团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太子站了出来, 领着众人开始了这场围猎。
文老大人上了年纪, 自是没有同年轻人一道御马骑射,他连同夫人一起陪坐在下侧, 而卢隐月这会儿也在老夫人身侧。
“姜家......唉。”
望着宣沛帝带着那位十足任性的所谓姜嫔娘娘离去的方向,文老大人摇摇头, 满眼的失望之余,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到底也曾是名门之后。”
“更是满门......”
“姜家, 姜家怎么如今却只留下了这般阿谀谄媚,以色侍人, 蛊惑圣心的东西?”
“不仅没有半分风骨,更是做尽了佞邪小人行径。”
阿杼如今在朝里朝外的名声实在不好听。
毕竟试问宫里的娘娘们,谁喜欢成日里没完没了霸占着皇帝, 独得圣宠, 便是什么进贡的好东西都要先挑一遍的姜杼?
不患寡而患不均。
阿杼实在招人恨极了。
又有王皇后对阿杼实在恨之入骨。
她恨不能阿杼是个洗脚婢的名头传的满大街都是,哪里会为她遮掩?
最好将她是掖庭宫女、姜府罪奴的身份嚷嚷的人尽皆知, 要是能逼得宣沛帝,碍于名声将阿杼一脚踢开才叫痛快。
如此, 阿杼的名声能好才怪。
更有她在寿康宫的“小产”的事,舒太后也实在不愿落个刻薄的名头。
只有阿杼越是声名狼藉,最好落个人人喊打的名声,舒太后才越是清白无辜, 因而有关阿杼的种种,更是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
有如此貌美恶佞陪君侍驾,只恐是不祥之兆啊。
忧心忡忡的文老大人,痛心疾首的说着姜氏的不堪。
而这字字句句,像无数根针似的刺穿卢隐月心间。
卢隐月掩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攥成一团。
便是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迹的痛楚都比不得她此刻的心痛。
当初姜氏一族,满门血祸,但到底留下的是清名。
世人多是怜悯和哀叹,更有仁人义士襄助她脱逃......可这清誉,如今却被旁人借着姜氏的名头,污的肮脏不堪。
不能再仍由这丫头顶着姜氏的名头,做尽龌龊之事了。
卢隐月咬牙咽下种种的悲愤,即便在宫外与睿王结缘,与太子相识......太慢了。
太子之位还有祁王虎视眈眈。
当今圣上又正值壮年。
倘若天有不测风云,太子形势不好,又有王皇后一意从中作梗,为她们姜氏洗刷冤名的事,要等到何时?!
卢隐月慢慢的松开手。
事到如今,她这个“孤魂野鬼”又何必如此惜身呢?
原本还因着太子和睿王有些犹豫不定的卢隐月决意进宫。
便是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哪怕粉身碎骨,只要能让姜氏一族沉冤得雪也在所不惜。
到底上了年纪,秋日里的风吹久了,文老夫人便有些头痛。
文老夫人是文老大人的结发妻子,眼见她身子不济,老大人便陪着她一起回去歇息。
卢隐月扶着文老夫人回去。
进屋后,她就跪在了二老的面前。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文老夫人是极喜爱秀美端庄,满身书卷气的卢隐月的,连连叫起。
“出了什么事也能好好说,快起来。”
“祖父祖母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