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这份赤诚,满京城再寻不出第二份——请!”
在林艳书发亮的眼神里,庆奴抡起系着红绸的锣锤。
“铛!”
嘹亮的铜锣声穿过人群,响彻了朱雀大街。
林艳书踮起脚尖,在热闹的铜锣声里,手臂一展,红绸飞扬。
漆金大牌匾映入所有人眼帘。
“平!阳!女!学!”
“今日开张!”
她清亮的声音穿透锣声:
“寒门女子,免束脩,包食宿——”
话音一落,台下的众人再次炸开了锅。
“女娃读书不要钱啊?”
张婶忍不住带头问道。
林艳书用力点头:
“不要钱!”
“舒先生主教书法礼经,本姑娘亲授数术乐理,另有善骑射的娘子军教头候着!”
王妈听了林艳书的话,忍不住扯了扯张婶的袖子:“听听,人家办的是正经女学,亏你编排人家绿袖楼。”
张婶啐了口瓜子皮:“就你实心眼。”
“那她靠啥营生?”
“占着最好的酒楼开女学。”
“还供吃住。”
“这不明摆着……不收男童,专招寒门女娃。”
“那青楼也供吃住,还教唱曲儿呢!”
她嗑了一口极脆的瓜子儿,这最后一嗓子没收住,愣是压过了人群,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张婶嘴里的瓜子仁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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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准备进新副本咯,女学是开端,后续不止于此,我没有写群像的初衷,但私以为重要角色应该有自己的成长线,这样才能配得上女主的成长速率。
第44章 难题 本小姐何曾短过银钱……
林艳书算尽了账册, 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唯独漏算了张婶的这张嘴。
流言便是如此,一人行差踏错,众人皆以恶度人。
整个开业礼在一片看似春风和煦, 实则心照不宣的光景里结束了。
“气死我了!”
“她怎么能这样!”
“她不也是女子吗!”
华丽空旷的大堂内, 林艳书跺着脚在顾清澄面前打转, 雀尾晃得人眼晕。
庆奴蹑手蹑脚地放下手中铜锣, 去给自家小姐煎茶, 却被林艳书揪住了衣领。
“有人报名吗?”
“有女学生来问吗?”
她焦急得脸庞发热,一把将银狐围脖扯下, 塞在顾清澄怀里:
“什么!没人!”
“我可是算得好好的!这里是最好的门脸,一日客流逾百人呢!”
她话音刚落, 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踱了进来。
远远地酒气扑进了众人的鼻子,醉汉靠在大门边, 扯着嗓子道:“妈妈呢!”
“我要一间上房……再给我点几个姑娘!”
醉汉显然是习惯了花楼的众星捧月,对冷冷清清的大堂不太适应:“会不会做生意啊, 你就是妈妈吧——”
他迷迷糊糊地点着眼前娇小的少女,定睛一看,眼里泛出色光:“妈妈的姿色也这么好, 要不……妈妈你亲自上也行……”
“嗝……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所谓的“妈妈”不是别人, 正是满脸怒容的林艳书。
“嘭!”
下一秒,醉汉的身子飞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顾清澄, 挡在了林艳书身前。
一拳。
顾清澄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袖口。
“小娘皮!”
醉汉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大嘴磕到门槛,掉了一颗大白牙。
“想屎啊你!”
醉汉恶狠狠地抬起头,辱骂刚刚出口,却发现自己说话漏风, 他神色一变,伸手在地上摸索,摸到了那颗掉落的牙齿。
这一摸,酒也醒了一半。
“你栓个什么东西!”
醉汉愤然起身,看清了眼前的妙龄少女,更加羞愤交加:“也敢阴老汁!”
他把牙反手揣进兜里,摸出来一把匕首,眼里露出了凶光。
“隔壁红袖楼的小小知道不?”
“高官的女儿,稀罕不,嘿嘿……抄了家也得卖身!”
“昨个哭哭啼啼地不肯从,老汁一声令下,丢进马厩里关了一夜。”
他色眯眯地笑着,用匕首指着二人:“有钱,谁都能睡。”
看着眼前少女们不太好的脸色,醉汉浑然不觉,退了两步看了看牌匾,笑得更加放肆:
“我当是什么呢!”
“平阳女学!哈哈哈哈哈哈!”
“开在这红袖楼边上,挂羊头卖狗肉啊?”
“小娘皮脑子蛮好使的,这读书姑娘的滋味啊,不一样,不一样哦。”
“几个钱啊?老汁付得起。”
他正笑着,手中却蓦地空了,那匕首哪还在手里!
醉汉一愣神,寒星在空中一闪,顾清澄将手中匕首轻弹,掷给了一旁静候的庆奴。
庆奴点头会意,一阵清风掠过,他出手的速度已然快过醉汉的意识。
血珠滴落。
醉汉只觉一阵剧痛从裆下传来,他低头定睛一看,只是一息,原本在手中的匕首,此刻不正不歪地扎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啊——”
剧痛骤起,醉汉惊恐的呻吟声穿透了大堂。
“我的命根子!”
他双手本能地慌乱地向下捂住剧痛之处,却让那匕首扎得更深,通红的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睛,全身止不住地因疼痛而发抖、抽搐。
“你们……不得好屎……”
林艳书厌恶地挥手,家丁们鱼贯而出,将醉汉抬起,像死鱼般带着匕首送了出去。
醉汉血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林艳书。
林艳书只觉脏了眼睛,傲然道:
“跟我比有钱?”
她拍了拍手,走上前来,与顾清澄并肩。
“有钱,本小姐谁都敢阉。”
……
闹剧收场。
庆奴带着家丁们将醉汉趴过的地方反反复复擦洗了几十遍。
林艳书只是短暂地支棱了那么一下,就卸了方才的气焰,现在半个人都要挂在顾清澄身上。
“是他先动的手,他好恶心!”
“他不会报复我吧呜呜呜!”
“我是不是做错了呜哇哇哇……”
顾清澄低下头,看着拽着她衣角的林大小姐,对上了她泪汪汪的杏眼:
“你没错,错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