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成我孩子爹了?”谭秉桉健步走上前,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站在了医生面前。
像是在向医生宣誓着自己才是季蓝的老公, 孩子的亲爹。
医生这下也有点懵,欲言又止的看着这俩人,狐疑道:“哪个是季蓝家属啊?”
“我。”谭秉桉赶在话音刚落之时便应下。
而丁丞也下意识伸出手指向谭秉桉。
“诶?你不是季蓝的家属不早说?”医生看着年纪颇小的丁丞, “还以为你们跟那些小年轻一样呢, 也不早说......”
丁丞窘迫地低下头,没吭声,脸红的像红屁股。他还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当回男人,结果事态变成这样,倒不如直接说是季蓝的朋友。
他站在边上, 努力降低存在感,见谭秉桉没再为难, 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到应该庆幸今天帮忙开车, 当了回司机, 这才没耽搁了季蓝的病情。这也是为什么谭秉桉没跟他计较的原因。
谭秉桉这人公私分明, 就算之前再看不惯丁丞, 但对方既帮了他,还是为了季蓝,他便不会那么小人君子。
不管怎么说丁丞也都是在为季蓝着想, 虽然表面看起来非分之想尚且还在,但估摸着谭秉桉在这, 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更别想取而代之当他孩子的爹。
季蓝这会自己在病床上躺着输液,谭秉桉怕丁丞是个没脑子的不知道缴费,这才来看了一眼,顺带问了下季蓝的状况。
“医生,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肚子疼?”谭秉桉问。
“不是我说,你们这群小年轻都喜欢揣着明白当糊涂?”医生用刚才对丁丞说的话又给谭秉桉说了一遍,斥责着,“既然打算要把孩子生下来,平时就上点心!孕妇月份大了就以为胎相稳了?要少动怒!别老惹他生气!”
这回换成了谭秉桉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这,聆听教诲。
“这回还好没见红,不然就麻烦了!”医生叹口气,“先保胎吧,别让孕妇累着,也尽量别下床。”
谭秉桉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万分悔恨,悔的肠子都青了,甚至有点后悔带季蓝出门,但转眼间一想都是温一突然冒出来,让季蓝给听见,又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他明知道季蓝之前就爱胡思乱想,晚上回到家更是一言不发,显然不是他的作风,但自己还跟没事人一样,甚至也没关系一下。
照季蓝的脾气就算乌龙解开,回到家也会大发雷霆一顿,闹个天翻地覆,让给买各种各样的东西才会原谅。
可这回安静的出奇,不吵不闹,显然是等着自己去主动求和,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居然还希望以季蓝的性子会主动来求安慰。
以至于季蓝难受了多久他都毫不知情,或许已经忍了许久,等着被发现,明明他睡的不沉,但也没能察觉。
想到这,谭秉桉不由联想起来之前季蓝尚未失忆时,在家跟他吵架,幻想自己出轨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无助呢。
或许在很多个时候,季蓝敏感的小心思无处不在,只不过他没后上心而已。
谭秉桉给医生讲了事情经过以及季蓝这几天食欲不好的事情,气的医生猛地把手中的圆珠笔往桌子上一拍,“你们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孕期激素波动容易火气大是正常的,但也气性太大了!这样能有利于胎儿发育吗?!你作为孩子父亲更应该体贴孕妇,让他顺心顺意心情舒畅比什么都重要!!”
不等谭秉桉开口,一旁闲着的丁丞在听完来龙去脉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小声附和着:“就是!季蓝太惨了!”
谭秉桉一记恶狠狠的眼神剜过去:“有你什么事!”
“我......我是关心季蓝......”丁丞爷们儿一回,梗着脖子反驳道,“我看不下去季蓝被这么欺负......”
谭秉桉被医生教训是应该的,但他丁丞以什么身份跟他这么讲话?
他帮了忙是不假,但光想凭借这一点让谭秉桉放下对他的戒备以及厌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听见他居然敢指责起来自己,谭秉桉怒火中烧。
谭秉桉冷笑一声,嘴毒道:“用得着你关心?你以什么身份来关心?这用不着你了,回家去吧。”
被这么下了逐客令,丁丞也急了起来:“我想看看季蓝现在怎么样了!看完就走!”
“用你看?”谭秉桉没见过他这么没脸没皮的,生怕季蓝真能跟他玩到一块去,到时候再想把他俩拆散会很不容易,毕竟季蓝对待朋友都会付出真心,只要不背刺季蓝包容性很强。
丁丞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一旁的医生是在看不下去,连连哎了几声,“这是医院!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要吵出去吵!有功夫在这胡闹还不如去关心一下孕妇的情况!!”
被这么一提,俩人也都想起来季蓝还在病房里肚子挂水,谭秉桉匆忙说了几句话,马不停蹄的往外走,丁丞见他急,也跟着一起出去,结果刚出了门,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丁丞蓦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谭秉桉毫无预兆地抓着他的衣领,跟轻轻松松拿捏一只小鸡似的,威胁道:“离季蓝远点!如果你想让他跟我的关系变得糟糕的话就继续来骚扰他!”
衣领被松开,丁丞这才惊恐地喘着大气,谭秉桉头也不回气势汹汹的在拐角处消失了。
“有......有病吧?”丁丞回过神来,一个怪异的想法在心中萌生。
丁丞垂头丧气地找了个空座坐下,结果凳子太滑险些滑下去,他稳住身子,往上挪了挪,心不在焉地想着季蓝这回儿应该怎么样了。
其他的不清楚,但这回能够百分之百确定谭秉桉对他有恶意了,并且好像把他当做了情敌。
这让丁丞有苦难言,干涩地笑出声,自己明明只是拿季蓝当好朋友,只因季蓝是第一个送他多肉邀请他去家里玩的人。
但听谭秉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好像因为自己导致他们的关系出现破裂,不知道是不是威胁,意思就像如果再敢接近季蓝下场就会很惨。
如果他的离开能让季蓝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值了。
........
医院走廊很安静,因为是凌晨,所以显得寂静些,季蓝的病房在最里面,来的太匆忙,普通床位都很抢手,像高级病房已经没有空余,所以只能先将就一下。
好在季蓝并不在意这些,身体的不适让他没有闲暇的时间去考虑住哪个病房,能有地方让他躺着输液就成。
谭秉桉回来时,恰好遇到护士刚查完病房出来,看见谭秉桉回来,把怀里抱着的药瓶递给他,让他亲自换药,等全部滴完了再叫护士来拔针。
临走前护士还特意提醒:“病人尽量少走路,多躺着,上厕所就坐轮椅,千万别图省事不拿身体当回事。”
谭秉桉点点头,接过药瓶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为了保护隐私中间都用白色的帘子隔开,季蓝在最里面,床头还开着小灯。
季蓝一直都没能睡着,打上针后肚子还是很不舒服,小腹像是被针扎,肚皮倒是没那么硬了。
谭秉桉一走进来,他凭借着脚步声变认出是谁,闭着眼睛小声问:“有没有事?医生怎么说的?”
他一出声谭秉桉额角跳了一下,将药瓶放下,给他塞了塞被子。
“没多大事,放宽心。医生说是因为生气才动了胎气,住几天院就好了。”谭秉桉摸了摸他正在挂水的手,液体太凉,手也跟冰块似的,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给他暖着。
季蓝轻轻地嗯了声,动了动手指,难得关心谭秉桉:“用热水袋就行,那样省事。你摸摸我肚子,看看还硬不硬,我感觉不出来。”
谭秉桉把他手放进被子里,从包里拿出热水袋,灌了些热水,有用毛巾裹了一层防止烫到,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被子里挑开衣服,试探地摸了上去。
肚皮很光滑,季蓝觉得不紧绷就是不硬了,谭秉桉抚摸着,用指腹轻轻摩挲,就在他想要把手抽回之时,一股一样传来。
“她........”谭秉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整个人都僵着,不敢乱动。
季蓝也感觉到了,猛地睁开双眼,诧异的跟谭秉桉面面相觑。
为了确信不是幻觉,谭秉桉又摸了摸,肚皮下的小家伙像是在睡觉,结果被打扰睡眠,动了起来。
隔着一层肚皮,谭秉桉清晰的感受到小家伙在动,有力的回应着。
“她在动。”季蓝也是头一回感受到,连呼吸都忘了,这种怪异的感觉持续了大概一分多钟才停止。
谭秉桉艰难地滚了滚喉咙,季蓝怀孕那么久,这种富有显赫旺盛的生命力让他意识到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小生命。
正以顽强有力的方式回应着。
“什么感觉?”谭秉桉疑惑地问,“疼吗?会不会是因为她乱动才肚子疼的?”
之前护士跟季蓝说过让他少生气,这回肚子疼怎么可能会跟孩子乱动牵扯到一起,他没好气道:“你是没人可怪了?要不是你们都恶心我,我会这样?”
谭秉桉没反驳,沉吟道:“怪我。”
季蓝抿抿唇,有些疲惫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我没说怪你,只是有点生气。”季蓝慢悠悠地说。
等挂完两瓶药,已经是清晨了,外面的天刚好开始亮,季蓝刚睡着又会醒来,一直睡不踏实,谭秉桉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护士打着哈欠进来拔针,谭秉桉给他摁着防止回血。
“对了。”季蓝看着窗外的目光突然转移到谭秉桉的脸上,看着他眼下的乌青,问,“丁丞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谭秉桉听见这个名字,和他视线对上,沉默片刻没说话。
季蓝这时靠在床头,咽下医生开的药,幽幽道:“我好像听见他的声音来着。是幻听吗?”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季蓝意识很清醒,他确实听到了丁丞着急忙慌的声音,甚至到了医院眯着眼还见到了他。
可这会儿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谭秉桉思忖了许久,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他也不愿意对季蓝有欺瞒。
在听到丁丞真的来过之后,季蓝下意识往门口的地方看了看,狐疑道:“在外边吗?怎么不让他进来?”
说着,他还用手戳了戳谭秉桉,让他去吧丁丞叫进来,在外面怪黑的。
“他回去了。”谭秉桉给季蓝倒了杯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来医院之前他刚从外边回来,把你送到医院后就让他先回去了。”
只是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回去,但自己都那样说了,他要是还敢留下了盯着季蓝私自窥探,算他脸皮厚。
季蓝没说什么,肚子不疼了,困意也上来,他慢吞吞的躺下去,很快进入梦乡。
........
早上睡醒时,谭秉桉已经出现在了床边,买了早餐还准备好季蓝要吃的药,一低头看见季蓝刚把眼睛眯开一条缝,谭秉桉坐在床边,俯下身子问:“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吗?”
季蓝大脑还没开机,困顿地摇摇头,作势又要闭上眼,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被塞进被窝里,季蓝蹭地睁开眼睛,“做什么?”
“护士马上来给你打针,先暖暖手,省的针太凉容易疼。”谭秉桉不顾他惊恐的眼神,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起身,靠在床头。
季蓝心如死灰:“打就打吧,反正和屁股针相比好多了。”
说完他便掀开被子要起身,结果被谭秉桉一把按了回去。
“又怎么了?”季蓝有点不耐烦。
谭秉桉给他盖好被子,把桌子拉过来,“医生说让你少活动,除了上厕所别下地........你要上厕所吗?我买了尿桶,在床上解决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上厕所了?”季蓝缩回被窝,“你把那玩意儿扔了,我不用。”
一想到要在床上解决他就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只有他自己,还有两个病人还有家属在呢,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在床上撒尿,他做不到。
谭秉桉已经把红色的塑料桶从床底下拿了出来,还带盖,紧接着递给季蓝:“尿吧,一会我去倒。”
他说的极其自然,就跟护工照顾人似的。
季蓝窘迫地推开他,抢过那耀眼的红桶,一股脑地扔回了床底,难堪道:“我不用!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尿意,尿个蛋啊?昨晚就吃药的时候喝了点水,膀胱里干净的不得了。
谭秉桉面无表情道:“那你要尿的时候告诉我,别憋着,对身体不好。”
“........”季蓝翻了个白眼,“我就算是尿裤子里也不用那玩意!!”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掀开被子又要下床,结果又被谭秉桉按了回去,“老实一点,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