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璟捂着再次受到重创地额角,眼前阵阵发黑,在小皇帝床前守了一天一夜没得个奖赏就算了,还被砸了。
他气笑了,“不小心磕的也不行?”
“不行。”圣上很无理。
看着动都不想动一下的师离忱,裴郁璟气得牙痒痒,决定要给帝王一点教训。
他目光准确地锁定了那双水润的唇瓣上,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干脆利落地低头一口咬下去。
“?”
万万没想到有这么个结果,师离忱反应过来,震怒,一脚踹上裴郁璟腰腹将人蹬开坐起身来。
帝王眸中都是盛怒的火气,嫌恶地擦了擦嘴,指着裴郁璟大骂:“哪里学来的浑招!为了恶心朕,你连脸都不要了?!”
裴郁璟不以为然地舔了舔唇,神情不改阴鸷,眸子幽深地盯着师离忱的唇瓣,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
果然是温软的。
第39章
被一个男人亲了。
师离忱脸都是绿的,原本还有气无力的,眼下精气神都被气回来了,一张芙蓉面被气得带上薄怒,衣领微敞,连带精致锁骨脖颈都能看出一层红意。
裴郁璟揉着腰腹顺势坐在踏道,昂首盯着师离忱,还在回味着感受,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在这样的情形下,活脱脱像在挑衅。
师离忱猛地咳嗽起来,指着裴郁璟的手都在抖。
这是气狠了。
生怕小皇帝背过气去,裴郁璟一句话都没敢说,任由皇帝扯了床头玉珏砸在身上发泄着怒意。
等师离忱缓过劲来,眸中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克制不住,“你把朕当什么了,你怎么敢!”
帝王的威严不容挑衅,对于圣上来说,此举与折辱无异。
认为被折辱的师离忱,阴沉着脸,突然俯身一手拽住了裴郁璟的衣襟,把人提起来。
他看着裴郁璟,笑得渗人嗓音沉哑:“别以为学几个浑招就有用了,你当朕不会?”
裴郁璟昂首,呼吸一窒。
龙床上的帝王,披着一头如藻丛般浓黑的长发在周身,眉眼间带着阴沉沉的戾气,怒气带动了眼尾发红,唇角上挑着一抹弧度,半垂的眼底全然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轻蔑与恶劣。
顷刻间,又生了坏心思。
“吧嗒。”
裴郁璟出神之际,腰间革带陡然松了,他瞥眼一看,眸底微暗了暗,小皇帝另一只手抽出了革带尾,解开了革带的扣子。
“看着朕。”
师离忱不满他视线转移,掐住了裴郁璟的下巴,让他永远只能仰望。
师离忱将革带折叠起来。冰凉的革带,代替了圣上的手,在裴郁璟的下颌处拍了拍,“老实点。”
圣上语调低沉,像是吩咐小玩意。
裴郁璟看着笑意玩味的帝王,眸色忽明忽暗,呼吸极力克制在平稳,心口却跳得很欢。
即便是殿内有地龙,革带依旧很凉,不能被人体温度所软化。
师离忱垂着眼,歪了歪脑袋,清晰看到革带轻轻拍打过的下颌线倏然紧绷,连带脖颈的青筋也冒了出来。
似在隐忍着情绪,宛若随时都能爆发。
再看裴郁璟的表情,眉心紧蹙,悄然咬着后牙,双目通红呼吸紊乱,一副惨遭羞辱的模样,盯着他的眼神也像是发狠,透着一股子野性的凶悍。
生气?忍耐?
不管是什么结果,师离忱都很满意裴郁璟现在的表现。
他将贴着裴郁璟下颌的革带,顺着流畅的线条往下滑,来到脖颈,路过喉结,明显看到裴郁璟喉结滚动了一下。
师离忱心底犹然生出了怪异感,审视着裴郁璟的表情,继续将革带往下滑,落到衣襟,挑开松散的衣襟,强壮有力的身躯显出了冰山一角,以及从肩头缠绕在胸前的绷带。
“啪!”
革带在胸口抽了一下,瞬间激起一片红痕。
裴郁璟闷哼一声,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都抒发了出来,立刻桎梏住了师离忱的手腕。
“嗯?”师离忱笑了:“这就按捺不住了?”
是觉得被羞。辱了?想发火了?
裴郁璟喉头又滚了滚,嗓音暗哑,“圣上伤口绷开了。”
他目光偏移,落到师离忱握着革带的小臂上,柔软宽松的衣袖上滑,缠在小臂的绷带里渗出了血色。
师离忱压根不觉得疼,或者可以说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他完全不动声色的承受了。
“大惊小怪。”师离忱嗤了声,革带丢回裴郁璟怀里,顿时没了继续恶心裴郁璟的心思。
赤虎外衣几乎有大半被挑开,堆在腰间,裴郁璟接住了革带,顺便把散开的衣物穿好,将革带重新束回腰间。
只是心绪还未平稳,双手隐藏着兴奋的颤栗,呼吸难免有些不稳重,扣革带时偏了两三回没收进去尾。
被师离忱看到,嘲弄得笑出了声,“就这点耐性,才哪到哪儿。”连一半的衣物都没脱完,他警告道:“别有下回,否则朕不会轻易饶你。”
裴郁璟动作一顿,忽地抬眼看着师离忱,展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容:“璟一定牢记。”
看着他那笑,总觉得有别的深意。师离忱眉心突突跳了两下,倏忽间又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怪诞。
没来得及细想,殿外便传来一阵喧闹。
一个人影猛冲了进来,后头跟着没能把人拦住的福生,不方便动刀的郞义,“世子爷!不可擅闯!”
“御前不可失礼!”
连番劝拦无用,眼见穆子秋进了寝殿,他们止步于隔间,浑身冒汗齐刷刷跪地。郞义请罪:“臣失职,请圣上责罚!”
穆子秋早听说了圣上这回受伤,全赖那南晋质子,进内殿便瞧见坐在龙床前踏道的裴郁璟,登时气势汹汹呵道:“裴郁璟!你……”
他还没发作,就听帐内传出圣上不辨喜怒地嗓音:“穆世子好大的威风啊。”一声惊醒了穆子秋,他急忙跪下,“臣不敢。”
师离忱低低咳嗽两声,冷笑道:“你不敢?朕瞧你敢的很,今日来闯朕的寝宫,明日是不是要坐朕的龙椅了?”
“不是的!”穆子秋当即否认。
他委屈极了,“臣这次剿匪回来从远商手里购得一株珍稀千年山参,还有域外才有的雪莲,听说圣上病重臣带着东西就进宫了,可他们不让我来见圣上,也不帮我和您通报,我这才硬闯,圣上是嫌我烦吗?”
一只病白的手挑开床帐,师离忱靠坐在床上,瞥眼看向穆子秋:“你倒有自知之明,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也没个正事,朕没那么闲。”
穆子秋更难过了,少年藏不住事,眼眶都红了,满脑子都是圣上根本不想见他。
炉香缓缓上飘,殿中寂然。
隔间还跪了一地请罪的金吾卫和太监宫女,穆子秋今日擅闯寝宫的举动,若传出去,御史台弹劾镇国公的折子马上能堆满御案。
圣上烦了。
师离忱揉了揉眉心,斥道:“每人五下廷仗,都滚去长长记性。”
他扫一眼穆子秋,这小子在禁军呆了那么久还是不够稳重,他道:“中郎将你也不必做了,朕调你来御前。”
穆子秋悲转为喜,随后又听圣上慢条斯理地说了句,“树大招风,别总给你父亲惹麻烦。”
第40章
穆子秋领了这回的五廷仗,加上上回欠着的十廷仗,总归十五廷仗最后是被金吾卫抬着回的镇国公府。
人是昏着的,嘴角是上扬的,镇国公怀疑儿子被打傻了。
乐福安亲自登门,好声好气的对镇国公道:“国公爷,圣上口谕。”
镇国公意会,恭敬跪听。
乐福安道:“穆世子剿匪有功,功过相抵,但穆卿家需知纵子如杀子,要好好言传身教才是,万万不可再出现擅闯御前一事。”
擅闯御前。
镇国公脸刷一下就白了,战战兢兢地受了口谕,将乐福安送出府门又塞了例行红包,低声道:“福公公辛苦,还望公公转告圣上,老臣定会严加管教这逆子!”
乐福安应和着,“圣上也是惦念着国公爷不容易,再者穆世子本性不坏,这才把事悄悄压下来,人也是悄悄的抬回来。”
“是。”
镇国公笑得勉强,后背全是冷汗。
他哪能想到这逆子能做出擅闯圣上寝宫的事来。
这事往小了可以说成刺杀,往大了说可以说成谋反,穆家圣眷浓厚不轻易站队本就招人嫉恨,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朝中做官,向来是牵一发动全身。
将乐福安送走,镇国公当即冷脸,回大堂看着昏迷不醒地逆子,人还伤着,打又打不得,头疼的直叹息。
“我的儿啊!”国公夫人收到报信匆匆赶来,忙不迭的让府医去瞧穆子秋。
府医掐脉又检查一番伤处,道:“夫人放心,世子并未伤及筋骨,皮外伤养上几日就能大好。”
国公夫人这才擦着泪松一口气,随即扭头瞪向镇国公:“你亲儿子挨打,怎么都瞧不见你心疼?!”
“淑华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会不疼子秋。”镇国公冤死了,拧着眉道:“子秋行事鲁莽,圣上已然留情,否则这十五廷仗下去他焉有命在!”
“外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给他个中郎将的殊荣是圣上在保咱们家,让他去剿匪立功是给他机会,他个蠢货半点都不明白!”
镇国公恨铁不成钢,太后掌权本就得罪了不少仇家,加上穆家此行胜战归来,为表忠心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这朝廷当中不是所有人都心胸开阔。但凡找到一点错处,就会往死里参。
而廷仗是很有讲究的一种刑罚,内廷实行廷仗的金吾卫格外有技巧。
手重,一板子就能隔着皮肉打得筋骨断裂,两板子下去皮开肉绽,不到十板就能要一条命。
手轻,那就是皮外伤,只是外观瞧着可怖,流点血,但不伤内里,不到四五日就能活蹦乱跳的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