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以为然地说:“你抽空写就是了,写作不像我们科学研究,又不用费什么脑子。”
罗静林冷笑道:“就你这种脑子还搞科研呢?别把我国的科研搞退步了。”
这次依旧是不欢而散。
她29岁了,明年就30岁了。父母亲戚经常提醒她,有些朋友也经常提醒她。
罗静林最近非常焦虑。
她看到宋知南似乎一点也不焦虑,就忍不住想向她请教。
“南姐,你为什么不焦虑呢?”
宋知南笑着说:“30岁其实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年纪。我一过了30岁的生日,脑子突然更清明了,人也变得更智慧了,逻辑更清晰了。
不要为自己的年龄而自卑,不要迎合别人的心理需求。
尼采说过,要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他克服没克服我不知道。但我已经克服了。
一想到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想让我自卑、臣服,想让我焦虑着急,我就更加坚决地认同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我的存在就是让他们焦虑难受。一想到他们难受,我就特别高兴,哈哈哈。”
其余三人一脸佩服地看着宋知南。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这就是。
格羽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南姐,你说我们女人真的可以一个人幸福地过一辈子吗?”
宋知南点头:“当然能。我们人生的主角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自己,怎么会不幸福呢?”
格羽说:“可是很多人和书都在告诉我们,一个人是很悲惨的。
自从我的父母去世后,所有认识的人都同情我可怜我,说我很悲惨。他们告诉我,等我长大后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就幸福了,我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渴望有人温暖我救赎我,所以我才像个傻子似地去恋爱去付出。”
“他们靠近你,是想让你燃烧自己温暖他。怎么可能会温暖你?救赎你的只有你自己。”
两人越提问,越有疑问。
罗静林笑着征求宋知南的意见:“南姐,要不,我请你再吃一顿,咱们接着聊?”
宋知南笑着拒绝:“不吃了。我二姐从河东来了,我得回去看看。我跟白衣和于红林她们约好了,晚上在我家聚一聚,你们俩要是有时间也过来热闹热闹。”
“一天吃两顿,是不是不太好?”
李群英笑道:“吃吧,咱们去劫富济贫。”
“哈哈,好。”
宋知南又让李群英问问钱梦秋来不来。
宋知南回到家里,就发现宋知夏正在院子里忙碌。
宋知夏是今天早上到的,宋知南请客本来想带上她,但她实在太困了,就没跟着去。
这会儿得空,宋知南就跟宋知夏聊一会儿家常。
宋知夏说:“三妹,前段时间,咱妈联系我了。”
宋知南平淡地“哦”了一声,等她继续往下说。
宋知夏语气低沉:“她的身体很不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宋知南也有点意外:“她今年才60岁吧?”
宋知夏苦笑道:“她年纪是不太大,可你别忘了,她高龄生子,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她说她在那边过得很苦,继子跟她不对付。她嫁的那个男人比她年纪大,还得她照顾伺候。”
宋知南摇头:“你说她这是何苦?如果她留在家里,有房子有工作还不用生孩子,顺利熬到退休,现在也是一个精神焕发的老太太。她非要没苦硬吃,又怪得了谁?”
宋知夏观察着妹妹的脸色,说:“妈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生的那个儿子,她让咱们照顾他,尤其是你,她说想要见你。说你既然真不准备结婚生子,留着那么大的家业也是便宜国家,不如留给自己亲弟弟,将来小弟会给你养老。但我替你拒绝了,让她别想那么多,也没把你的地址和电话给她。”
宋知南嗤笑一声:“死前还不忘做个大梦。”
“她还说,如果我们不答应照顾小弟,她死不瞑目。”
宋知南冷酷地说:“没关系的,她睁着眼也不耽误烧。”
宋知夏字斟句酌地说道:“妈提的条件确实挺离谱,你当然不能答应。我担忧的是,我怕她来个鱼死网破,对记者胡说八道,会不会影响你的社会形象和名誉?”这种事,她妈干得出来。
宋知南笑了一下,说:“我这人从小就叛逆,谁要是敢威胁我,我就跟她干到底。这样吧,你替我写封信,在信里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火葬场烧不闭眼的尸体。
另外就是,她就算曝光我,我也不在乎,因为我也不是靠好名声起家的,我是靠骂人发家的。
请她多想想她的小儿子,我能让他变成第二个宋秋实。她吃了那么苦受了那么多罪,最后还是没儿子。我就问她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宋知夏既意外又不意外,三妹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
宋知夏按照宋知南的意思给李玉华写信。
宋知南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给她的那个后夫也写一封,告诉他,如果他胆敢利用我的名声搞事,我让他和他的儿子们都变成太监。写信太慢,你明天跟冬宝一起去邮局打个长途告诉他们。”
两人正在说话,宋冬宝提着溜冰鞋回来了。
他笑着叫道:“二姐三姐,我回来了。咱们晚饭吃什么?”
宋知夏把他叫过来,把李玉华的事告诉他。
宋冬宝气得满脸通红:“这还是亲妈吗?她抛弃了我们,几年不管不问,现在还威胁上三姐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宋知南说:“明天你跟二姐去给他们一家打个电话,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
宋冬宝思考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三姐,其实要割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不了咱们赔点钱完事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拘留十天半月的,我没事儿。”
想到这里,宋冬宝突然一拍桌子:“对,就这么办,你光用嘴说,他们不一定害怕,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到了他家后,我就握着把刀,死死地盯着他们,盯得他们心里发毛。吓吓他们,顺便再见妈最后一面,也算咱们全了孝心了。”
宋知夏听得心惊肉跳,她转念一想,竟然觉得冬宝说得有道理。
“那这样吧,现在是寒假,我正好有时间,咱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太好了,咱们一起去。”
宋冬宝赶紧去收拾行李,他想得很明白,他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三姐给的,绝对不能让三姐有任何闪失。这一次事情要是办好了,他在三姐心中的地位再升高一级。
他宋冬宝可不仅仅会洗衣做饭摆小摊,他有大用处。就拿这事来说,谁干都没有干合适。他威胁别人那是轻车熟路。
等宋冬宝收拾完行李,宋知南让他去饭店订两桌菜,再准备些点心和饮料,晚上聚会用。
宋知夏也跟宋冬宝一起去准备。
晚上6点,朋友们陆续到来。
这次来的都是女同志,钱梦秋、李群英、白衣、格羽、罗静林、于红林她们都来了。
“南姐。”
“宋老师。”
宋知南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待大家,她还把宋知夏介绍给众人。
“这是我二姐宋知夏。在河东师大当辅导员,趁寒假来看我。”
大家纷纷跟宋知夏打招呼。
“你好你好。”
大家随意入坐,色香俱佳的饭菜陆续端上桌。
格羽夸道:“哇,冬宝你的厨艺进步这么快。”
宋冬宝礼貌地笑笑:“这是从饭店订的。”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等菜上齐,宋知南拿出酒和饮料放在桌上:“有茅台,有葡萄酒也有米酒还有饮料,大家随意,想喝什么喝什么。”
她们女同志聚会没那么多破规矩,从来不劝酒。
格羽说:“我喝点白的。”
于红林豪气地应道:“我也整点白的,白衣你也来点?”
白衣笑着应道:“行。”
李群英她们跟宋知南一样选择了温热的米酒,宋冬宝拉着宋知夏跟他一起喝葡萄酒:“二姐,这是法国干红,三姐的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可高档了,我都没舍得喝。”
饭桌上的气氛相当热闹。
“宋老师,我想把您的《冢中花述》拍成电视剧,不过我还在四处拉投资。”
白衣说道:“于导想拉投资,我这儿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牛抗美,她最近也想投资影视剧,就是没遇到合适的项目。”
“牛抗美?那个很有钱的红三代?”
“对,就是她。我跟她认识,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要,必须要。白衣你是我的贵人,咱俩走一个。”
白衣笑着跟大家伙说起牛抗美的事情:“这姐妹虽然是个红三代,但为人挺仗义,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关键是她人脉特别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她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好看的年轻的男孩。上次还让我给她介绍个漂亮的男演员,这种人脉于导肯定不缺呀。”
于红林笑道:“确实不缺,她想要什么类型的都有。”
李群英在旁边说:“白衣,那你能顺便带上我不?我也想拓展点人脉。”
“可以啊,过两天我组个局,介绍你们认识。”
格羽连喝两杯白酒,还打算再喝,被罗静林按住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多。”
格羽以前不喝酒,明河爱喝,格羽跟他谈恋爱期间也学会了喝酒。
格羽苦笑道:“你就让我喝吧,一醉解千愁。”
罗静林偷摸给她杯子里加了白水,饶是如此,格羽也喝得半醉。
她看着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不禁有些恍惚。以前明河家里经常这样,只不过她那时是服务人员。现在的她是嘉宾。
大家吃完饭后,宋冬宝把残羹剩菜撤下去,在旁边的茶几上摆上茶点,大家都挺随意,有的歪靠在沙发上,有的半趟着。
格羽本来就有很多问题想问宋知南,这会儿又喝了酒,谈兴更浓。
白衣做为记者,对八卦和话题非常敏感,赶紧凑上来旁听。
“南姐,我看了你的《冢中花述》才知道你的家世也很悲惨,为什么你的身上就没有那种、那种悲剧气质?”
“悲剧气质?我觉得我的身上有喜剧气质。”
“你别说,还真的有。”
格羽神色忧伤:“我爸妈离开后,我的魂也跟着他们走了。那种失去至亲的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像梅雨一样绵绵不绝。我知道这样不好,我知道我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我总感觉我的心缺了一块,我没有力量,没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