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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_分节阅读_第15节
小说作者:月照前墀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414 KB   上传时间:2025-05-17 13:26:42

  色的河灯,问张月萍。

  张月萍手腕发力,将长杆一挑,网兜稳稳网住四五盏河灯:“也不是。往年都是大娘子第二天直接叫人收了,我和六姐姐只能寿宴当晚偷偷拿几盏,昨儿我们提前跑出来就是干这个去了。不过,大娘子现下管不着我们,也没功夫管河灯的事,就由我们代劳了。”

  “对了,”张月盈差点儿被张月萍骤然凑上来的脸吓了一跳,只见张月萍挑挑眉,一双狐狸眼里写满好奇,“昨儿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显然张月萍也听了一两耳朵花园里的那桩官司。张月清虽然埋着头,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亦抬眼偷瞄了张月盈好几眼。

  人果然总是八卦的。

  “不是什么好事。”张月盈模糊道。

  “我小娘跟我提了一嘴,好像父亲很生气,让我最近别去他面前晃荡,更别提二哥哥和于小娘。但我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昨晚父亲到底是如何大发雷霆的,二哥哥和于小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五姐,你就说嘛。”张月萍撞了一下张月盈的肩膀。

  张月盈思量良久,没说长兴伯提剑砍人以及和小冯氏夫妻互殴这样的骇人画面,只说张怀瑾酒量差,醉酒大闹了一场,于小娘不幸受了牵连。

  “真的是如此吗?”张月萍脸上的笑容忽地绽开,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二哥哥一惯是个再循规蹈矩不过的人,我就说我小娘说的话不能当真,肯定是假的。”

  张月盈咽了口唾沫,心道:木小娘念叨得说不准还是真的。

  于小娘进府前,最为得宠的就是木小娘,如今快半年下来,木小娘见长兴伯不超过一掌之数,可以说直接跌入了谷底。小冯氏待妾氏严苛更是人尽皆知,很难没有怨言。人既生怨气,便可能会诉诸于口。木小娘形容于小娘和张怀瑾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词,大约夹杂着“龌蹉”、“勾引”之类的词。

  而七妹妹听了自己的话这般高兴,看样子是很喜欢张怀瑾这个哥哥,两人的关系应当不错。

  张月盈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二哥哥不怎么管我们这些妹妹。”

  张月萍马上反驳:“哪有?是五姐姐回来的不够早,早半年二哥哥还没被那么多课业压着。虽然大娘子是有些……也不准二哥哥和我跟六姐姐多接触,但二哥哥待我们不错。女塾功课如有不懂,我都是悄悄问的他。”

  张月萍口中的张怀瑾乃是一个克己复礼、友爱姊妹的合格兄长,与张月盈的印象截然不同,或许说是他的另一面。毕竟张月盈受了落雨楼私会的影响,有些先入为主了。

  “我悄悄告诉你为什么二哥哥绝对不可能和于小娘有牵扯。”张月萍压低了嗓音,凑近张月盈的耳边,“他有喜欢的人了,半年前我就撞见他在刻女子的木簪。”

  簪子乃定情之物,男子送女子此意更甚。

  张月盈了然。已知于小娘大约一年前入府,张怀瑾半年前刻簪定情,两个人有牵连的时间只会更早,甚至相识早于于小娘入府。若是这般……

  王允曾先许嫁貂蝉于吕布,后送其予董卓,以此离间父子二人。那么,于小娘会不会是另一个“貂蝉”?而王允又会是谁呢?

  张月盈边想着边低头,手心的河灯瓣盏随风轻颤,除了香烛味,灯中似乎散发着另一种细不可闻的味道,有些酸,也有些刺鼻一时之间难以辨别。她拿起藏在瓣盏中的一张红纸,红纸被叠得方方正正,纸内写的便是寿辰祝语。

  “六姐姐快来看,五姐姐手里这个白色的河灯应该是独一个了,之前都没见过。”张月萍拉着张月清两张俏脸凑了过来,催促着张月盈快些将红纸展开。

  红纸打开,露出的却不是特意金墨书就的文字,而是另一张白纸。张月盈手指正要触碰,耳边传来一声喝止。

  “姑娘,那东西不能碰!”灵鹊从覆榴阁出来后,便在附近寻人,瞧见刚才那一幕,心都快跳出来了,“那是送给死人的东西!”

  灵鹊急忙将河灯从张月盈手中打落在地,瓣盏反弹出微小的弧度,终于松了一口气。

  时人认为给死人的东西总是沾着晦气,除了以此为生的白事知宾,大多数人均不轻易沾染。

  张月萍和张月清后退到了三尺外的地方,还颇为仗义地一左一右拉上了张月盈。

  活过一世的张月盈不怎么信鬼神,但还是随了大流,并没有露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问:“灵鹊姐姐,这种说法我倒从未听说过。”

  灵鹊解释:“这是湖州风俗,外地人应该都不怎么知道。在湖州河灯分为两种,一种用来祈愿,另一种则是用来送灵,也就是给死人送消息。白灯做船,红纸包白纸,白纸上留字,这盏河灯便是。大约是府中的哪位下人如奴婢一般是湖州出身,故意掺了进去,想要给死去的我亲人送个消息。”

  张月盈瞳孔微张,眼底惊起阵阵涟漪,目光投向覆榴阁。

  不,出身湖州的不一定是下人。祖母给的信息里于小娘便来自湖州,由六年前曾任湖州通判的户部主事方永财赠给长兴伯。

  这盏河灯也有可能是她的。

  余光瞟见手心,灵鹊方才只打落了河灯,那张叠好的白纸还在她手中。张月盈将手藏进衣袖,以有事为由告辞,回转山海居。

  绕过池塘东侧的白墙,张月盈吩咐杜鹃道:“去打听打听于小娘昨日晚间是否靠近过池塘。”

  ###

  一入内室,张月盈便展开了白纸,奇怪的是里面空无一字。

  倒是谨慎。

  外间门帘一动,发出一声闷响,杜鹃打听到了消息走了进来。

  “禀姑娘,我去问了,于小娘去没去过池塘不清楚,但她昨日家宴前确实遣了贴身丫鬟去讨要这个月的分例,独处了一段时间。”

  昨日事后,贴身服侍于小娘的两个丫鬟皆被楚太夫人示意叫去问话,口供均被白纸黑字记下,找问话的嬷嬷一查便知。

  张月盈来回踱了几步,在铺着石青绫子的黄花梨交椅上坐下,手掌托住下巴,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便只能是怀疑,无法实证。

  等等——

  她右手无意间捻动着白纸边缘,鼻尖嗅到了白纸传来的浅淡气味。

  “微苦,涩口,是柠檬。”张月盈喃喃自语,瞬间明白过来。

  这不就是前世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无字天书”的把戏,亦写作密写术。蘸取柠檬汁或白醋于纸上写字,水干则无痕,遇火复又显色。

  这白纸上用量不多,散去了大半,且与香烛之气混杂多时,若不是她鼻子灵敏,险些遗漏了过去。

  案几上明角灯火光跳动,张月盈揭去灯罩,将白纸至于烛火一寸外轻烤,不过几息,黑中带褐的文字逐渐显现。字迹虽娟秀但细微处仍有些歪扭,写字的人显然不是自小练字,笔力不足。

  “孽债将报,魂安勿扰。”

  张月盈浑身汗毛冷竖,心下一沉,顿觉不妙。这八个字透露出的竟是有仇的意思,甚至可能涉及到人命。

  若真是于小娘所书……

  百般念头在张月盈脑海转过,她拿起字条便往楚太夫人的居所去。

  ###

  四月初五,长兴伯寿辰后第二日。

  树影婆娑,一弯刀月低低浮在梧桐树顶,昏红昏红的,似缭绕着淡淡的血丝。

  张月盈向来清楚自己的斤两,答应去查于小娘和张怀瑾的事,大半是因为好奇和八卦,若超出了权责范围,立即就把事情交付给真正能做主的人。

  昨日,张月盈将猜测尽数与楚太夫人说了,并交了字条给她。楚太夫人皱眉不语少顷,令人飞鸽传书至湖州,去查于小娘及其家人的旧事。湖州距京城骑马大约一日半的路程,飞鸽来回要快得多,最晚明日就当有消息回来。

  张月盈让人表面上松散了覆榴阁守卫,只在暗中关注着动静,为的本是知晓张怀瑾有无可能趁机暗入阁中。不料先去覆榴阁的是来势汹汹的长兴伯。

  覆榴阁内灯影重重,于小娘一身单薄的素衣,面对长兴伯眼中熊熊怒火,嘴角勾出冷冷的弧度。

  张月盈和楚太夫人赶至阁外,遥遥望见的便是二人对峙的场景。

  “我对你不够好吗?富贵、宠爱你什么都有了。为何勾结外人,传递消息,乱我家宅?”长兴伯质问于小娘。

  “富贵?宠爱?呵呵——”于小娘咧嘴笑了起来,寒浸浸的笑声比鸦啼更要令人悚然,“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我们不过就是物件,既然想要,就一定要得到。至于得到之后,为了你心狠手辣、嫉妒成性的夫人舒服,我们饱受磋磨算什么,只要捧到你面前的玩偶表面上令你满意,有什么好在乎的!”

  “若不是修了三生的福分,被我看上,你早该死在荒郊野外,穷街陋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既然你不知惜福,那么……”

  长兴伯拨出了特意带来的一把匕首。

第19章 血溅银簪实际上还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

  两日前花园的一幕仿佛又在重演,只不过利刃之下的从张怀瑾换成了于小娘。

  覆榴阁的墙头陡然蹿下一道黑影,不待任何人反应,以前所未有的矫捷跃入窗内。紧随其后而至的另一个人影是晨风,她走到楚太夫人身边,递上湖州传回的消息。

  楚太夫人低头瞄了一眼,转手将信纸递给张月盈,眨了眨眼睛示意晨风先进去稳住局势。

  张月盈来不及看纸上的内容,亦步亦趋地跟着楚太夫人进了覆榴阁,然后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长兴伯的匕首没能落下来,不是因为晨风,而是因为另有一人先一步挡在了于小娘身前。为了夜间行动方便一身黑衣的弱冠青年面目惨白,肩膀因伤口撕裂不住颤抖。

  “父亲,”张怀瑾抬起头,“千错万罪皆在我身,您不能杀她。”

  张月盈扶额暗叹,这都是什么冤孽,又搞出来了个要命的父子三人修罗场。

  “瑾哥,让开。”长兴伯的语气愈发冰冷,隐隐带着杀气。

  张怀瑾巍然不动。

  到这里,张月盈已经有些佩服张怀瑾。需知天下薄幸男子何其之多,大多见机不妙早自己跑了,能在被背刺后依旧矢志不渝,为更是护对方将自己抵上长辈的利刃的,已经称得上好男人了。

  长兴伯咬牙切齿:“逆子!你身后这贱人是别人放进来的细作,欺你骗你,要毁的是你的前程,我的前程,整个伯府的前程!断断留她不得!”

  方永财那人竟然早就投靠了二皇子,从他府里送出去的美人,都是为了替二皇子拉拢官员。探得他已经悄悄投靠了三皇子,美人便成了细作,传递了不知道多少机密消息出去,又布下如此恶毒的陷阱,让他们父子离心,搅得伯府不得安宁,从内部击垮他。此等恶毒的妇人手段,二皇子果然不是明主。

  张怀瑾肩上隐约渗出血渍,仍站得笔直:“律法有言,杀人乃首恶。她已除贱籍,乃良人,父亲今日杀她,若被人告发,更是自毁前途。”

  “你……你……”长兴伯被儿子怼地直喘气,指着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想告诉儿子,这贱人今日死了又如何,只需捂在府里,一切悄无声息便过去了。

  “哈哈——”于小娘又笑了起来,“二公子,跟你父亲这种人说律法当真是最一等一的笑话,杀人破家在他们眼里犹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而这样的人竟然能生出这样天真的傻儿子。真是讽刺!

  “只需他瞧上一眼,赞上一句女子的容貌好看,想纳入府中,我们家便要家破人亡,爹娘弟弟全都死了,我和姐姐就要被逼入贱籍。姐姐病死了,我便要顶上被他们作为礼物奉送给让我全家死绝的罪魁祸首!”

  而侍奉过仇人的她,更是不堪,父母兄姐的质问萦绕耳畔,夜夜如同被钢锥刺心。

  于小娘骤然和盘托出,天边黑云撕裂,一阵惊雷从天而降,雨点打落在瓦砾上,噼里啪啦,无边的雨雾从窗户涌入。

  一盏烛台被风吹灭,张月盈恰好读完楚太夫人给的信,湖州的掌柜所查与于小娘所说皆是吻合。

  三年前,湖州城外一户姓于的桑农家有二女,长女十七,美若天仙,幼女亦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一日,外地一位富商前去讨要二女被于父严词拒绝后,便有一群地痞流氓拿着摁了于父手印的巨额欠条闯入于家。两个女儿被抢走抵债,从此不知所踪,于家夫妇和幼子几日后也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如此刻骨的仇怨,换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平息。

  张月盈抬眸看向长兴伯,他的脸上更加阴云密布,握着匕首的手蠢蠢欲动。

  她这位叔父本就是个以自己利益为重的人,她亦是凭此反将一记,让大冯氏和小冯氏歇了借她打擂台的心思。于小娘的存在就是污点,严重地威胁了他的核心利益。

  于小娘危险了。

  她心想。

  下一刻,于小娘突然暴起,抢先一步出手,原本隐于衣袖的手中赫然显露一枚银簪,簪身被打磨得薄如蝉翼,寒光森然,朝着长兴伯落下。

  好家伙,应当担心自己的是长兴伯才是。

  不知是不是故意,原应当最先出手的晨风丝毫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银簪飞出,长兴伯提起匕首格挡,楚太夫人飞快捂住孙女的眼睛,张月盈依旧瞥到了一抹飞溅的血花。

  “咚”的一声,张怀瑾默然跪地,一根银簪深深插入他的左肩,右手紧握着刚刚从长兴伯手中抢过的匕首,鲜血顺着簪身和指缝嘀嗒划落。他咬牙忍痛,向于小娘行礼下拜:

  “我代父亲向你们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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