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在玉京主街汇合,赵砚忧心天佑帝和新帝以及满月的安全,朝其燕祐道:“燕大哥,阿翎和外祖父外祖母还在温家祠堂,你帮忙接应他们一下,我和四哥先进宫救父皇了!”
燕祐点头,示意他赶紧去。
于是赵砚和西途郡王两人带着冯将军、车虎和匆匆赶来的许尚书以及林少卿几个重臣往宫内赶。
……
早在东城门被迫,温国公身死的同时,温太妃就接到了消息。
她一下子跌坐在凤椅上,双眼通红,捂着脸痛哭:“父亲……”
她母亲早亡,是由父亲一手带大。
如今父亲又死了,她胸口钝痛。
雪芽焦急劝道:“太妃娘娘,咱们快走吧!国公爷安排了接应的人。”
早在谋反前,温国公就做了两手准备,只要温太妃现在从西直门出去,然后再从西城门走,就能逃离玉京……
温太妃不为所动,再抬起眼时,严眼中恨意更盛。
她已经丧子丧父,如今就孤寡一人,年过半百,还跑什么?
赵砚杀她子,杀她父,她就算是死今日也要杀了他!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执念。
温太妃豁然起身,问:“摄政王呢?”
雪芽摇头:“东城门破的第一时间,奴婢就派人去找了,回来的人说紫和宫没人。应该是得了消息,提前逃了”她迟疑两息再次小心翼翼道:“娘娘我们也快走吧!”
装疯卖傻隐忍十几年,还没打进宫呢,人就跑了。
简直废物!
温太妃也不再管他,冷声道:“让甘泉宫的侍卫把陛下带来,所有人往颐和宫去!”
雪芽惊愕:“娘娘,颐和宫在外庭,这个时候过去,恐和灵泉郡王的人撞上!”
温太妃眼神冷厉:“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雪芽不敢违抗,只得去传话。不多时,立刻有侍卫押着新帝来了。
温太妃立马带着人往颐和宫去。
宫中早已经大乱,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
一行人到达颐和宫外后,守在外头的侍卫连忙见礼。
温太妃没有理会,命大部分人守在门口。剩余武婢押着新帝往天佑帝的寝殿里走。
寝殿内静悄悄的,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温太妃大惊:难道赵砚的人已经将太上皇救走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匆匆往寝殿里走一眼便瞧见卧倒在屏风上的冯禄,他身下还有一滩血迹,看上去已经死透了。
屏风的尽头,摄政王的刀已经架在天佑帝的脖子上。
众人惊愕,温太妃拧眉:“你没跑?你想做什么?”
摄政王:“宫门已破,本王又无人手,怎么跑?自然是挟持太上皇再出宫!”
温太妃庆幸自己及时赶到,她冷声道:“把太上皇给哀家,你往西直门去,那里有接应哀家的人,你去了自然能出宫。”
摄政王睨着她:“有接应的人温太妃会好心让给本王?只怕太妃也是打了和本王一个主意,想劫持太上皇换取活命的机会吧?本王谁都不信,你让开!”
温太妃冷嗤:“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贪生怕死?把太上皇给哀家!”她要这个老畜生只是想用来逼迫赵砚那个小畜生而已。
摄政王一口拒绝:“不可能,你已经劫持了陛下,我们一人一个,不是挺好!太妃娘娘还是快让开,再耽搁下去只怕赵砚的人就来了!”
温太妃就是在等赵砚那小畜生,自然不怕。
她心知摄政王用毒厉害,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此刻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把新帝往前面一推,道:“你既是想出宫,劫持他也是一样。我们换换,把太上皇给哀家!”
摄政王不为所动:“温太妃,你当本王好骗?他虽继位,但整个朝廷还是掌握在太上皇手里。太上皇和赵砚父子情深,赵砚会顾忌太上皇的性命,可不一定会顾忌陛下的性命。”
被押着的新帝一听,顿时就不服气了,插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朕也和小七兄弟情深,他如何就不顾及朕了?”
摄政王和温太妃同时喝道:“你闭嘴!”
新帝郁闷,天佑帝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眼看形势危急,温太妃也不想再和摄政王周旋,挥手就让身后的人上去。
一大群武婢朝着摄政王靠近,摄政王拉着天佑帝往后退。
双方剑拔弩张,就在武婢快要扑过去时,寝殿的门开了。
赵砚和西途郡王带着大批人马前来救驾,大声喝道:“温太妃,摄政王,你们的人全部被解决,整个皇宫已经在镇南军和西途军的控制中,还不快放了太上皇和陛下!”
温太妃看着缓缓走来的赵砚,眼中的恨意瞬间迸发。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拔下手上的发簪,抵在了新帝的脖梗之上,转身朝寝殿外喝道:“你们再敢往前一步,你们的陛下就死了!”
新帝的脖颈被划破,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他伸手,连连大喊:“小七,你们别动!”
赵砚立刻摆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许尚书暗自着急,大声喊:“温太妃,别负偶顽抗了!温国公已死,温家余孽都已伏诛,你放开陛下,还能留你全尸!”
“全尸?”温太妃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笑了两声,笑声又突然戛然而止,她抬眼剐向赵砚:“灵泉郡王,你若想太上皇和陛下活着,就让所有人出去。你一人进来,否则!”她手上的簪
子又往前刺了两分。
新帝脖子上的血成串落下,他脸都吓白了,立刻道:“快,快退下,你们退下!小七,让他们都退下!温太妃,你切莫冲动!”
赵砚拧眉:有摄政王在,用毒肯定不行。用暗器,六哥和父皇又在两人手里,用火药更不行。
目前只能按照温太妃说的去做。
若是有不对劲,他就回档,总归不会让父皇和六哥有事。
他摆摆手,让所有人退下。
四皇子拧眉,迟迟没动。他不动,他身后的冯将军、车将军和许尚书几人以及身后的兵卒也没动。
赵砚侧头,小声道:“四哥,你先带人出去,你放心,我有应对之策。”
四皇子在他眼里看到了信心,他只得点头,朝众人挥挥手。
其余人虽担忧,但也不得不暂时先退出去。
寝殿的门重新关上,赵砚朝着温太妃缓缓靠近,肃声问:“现在所有人都出去了,温太妃,说说,你如何才肯放了陛下?”
温太妃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肯自戕,哀家就放了陛下!”
说着朝身边的武婢抬抬下巴,武婢立刻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丢到了赵砚脚边。
赵砚捡起匕首,讶异问:“太妃娘娘做了这么多,只为要本王的命?本王好像和您没有太大的仇怨,您为何如此?”
“没有太大的仇怨?”温太妃都叫他气笑了:“你害死哀家的启儿,这叫没太大的仇怨?赵砚,你莫不是坏事做多了,忘记自己双手沾了谁的血!”
赵砚摇头:“太妃这就冤枉了,温二公子不是您害死的,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他摸了一下匕首,指尖就险些被割破。
当真锋利。
温太妃厉喝:“你胡说八道什么?启儿明明是你害死的!是你把他气得中卒,是你诬赖他刺杀你!都是你,不是你他就不会死!”所有的一切都和赵砚有关,不然启儿不会如此恨他。
“你确定?”赵砚瞧着他:“温儿公子为何会气死?难道不是因为自幼身体不好?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又是谁害得他体弱的?是你,太妃娘娘,是你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喝了催生的药,导致他早产!导致他敏感抑郁,间接导致他死了!”
温太妃震惊:“你,你如何知晓?”如何知晓她服用了催生药?
赵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温太妃心神有瞬间的崩溃,随即摇头:“不,不是哀家的错,都是陛下的错!是你好父皇的错!是他说谁先诞下皇儿就是太子,哀家才铤而走险!”
一直没说话的天佑帝心中也隐隐有些不是滋味:当年他确实有错……
温太妃继续大喊:“姜皇后也有错,明明她肚子里的是个公主,偏要和哀家争!”
天佑帝极力隐瞒的真相就被她这样毫无顾忌的喊了出来,殿中武婢情绪都有些复杂。
天佑帝脸色更是不好看。
赵砚冷笑:“说来说去,太妃娘娘就是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好好想想,温二公子死时可曾看过你一眼?他可认为你没错?”
温太妃蓦然想起自己儿子死的时候,她伸手去拉他,他手一直回避,到死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为什么不看她呢?
她那样伤心。
她忽而又想起那夜自己和雪芽的对话,她提及催生一事,原本行将就木的启儿突然就睁开了眼,死死瞧着她。
然后任由她怎么求,就不肯再看她了……
她还记得启儿咽气时眼角流下的泪。
启儿那夜是听到了吧?启儿是怪她的?启儿恨她这个母后?
温太妃心里防线被攻破,眼中的恨意被慌乱取代。
“不,启儿,母妃不是故意的……”温太妃双眼不停落泪。
就是这个时候,新帝一口咬在她手腕上,她吃痛,手上的簪子掉落。
几乎同时,赵砚身法奇快的杀掉前面两个武婢,然后匕首就横在了温太妃的脖颈上。
他拉着温太妃后退两步,新帝躲在他身后,跟着后退。
形势刹那逆转。
他手上的匕首收紧,肃声道:“温太妃,让摄政王放了父皇,不然本王就动手了!”
温太妃情绪还未平复,身体都在抖。
她知道方才赵砚故意在激她,她呵呵大笑:“你做梦,哀家没错!错的是你!既然哀家没办法杀了你,就让你最敬爱的父皇下去陪启儿吧。”她看向天佑帝,继续笑:“陛下,启儿可在意您了,您说他一句,他能难过好久。您夸他一句,他能高兴一整日,您下去后,记得多夸夸他!”
天佑帝想起二皇子小时候,心口一阵发堵。
温太妃随即朝着摄政王尖叫:“你快杀了他!你不想替宸妃和嘉义太子报仇吗?想想宸妃被勒死的时候,她一直看着你,一直看着你……连眼睛都合不上!快动手!”
摄政王的手都在抖,刀锋往天佑帝脖颈上压了两分。
赵砚急了:“三哥!你别听她的!宸妃娘娘的死怪不得父皇,是宸妃和嘉义太子想谋反在先,还三番两次的刺杀父皇,父皇只是反击!你放下刀,我答应了满月,会保你性命!”
摄政王听到满月的名字,手又稍微松了松,看向赵砚,神色复杂:“小七,我母妃要杀你在先,你反击,我从未怪你。你护我十余年,我还得送你一份大礼。至于赵彧,他和我母妃的仇早就算不清,他杀了我母妃,他有错!”他绝对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