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你怎么还没主刀?”
奚阳华:“……”
南栀:“是不喜欢吗?”
奚阳华:她三十七度的体温怎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南栀挽起沈玫的手臂鼓励道:“我觉得这和性别没关系,只是看你喜欢什么,你想做外科医生,那就在这方面多下功夫。你不喜欢做外科医生也没什么的,能做喜欢的事多好啊。”
“是啊,”沈玫惆怅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做什么,不过……我好像不太想太早回归家庭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舒映阶的病房走。
奚阳华负责“说”,南栀和沈玫负责“笑话”他。
三人还没走到病房,就见经常照顾舒映阶的小护士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你们可算来了,舒教授病房来了个奇怪的人,非要见舒教授,舒教授答应了,现在里面吵起来了!”
南栀脸色瞬间惨白,最先跑过去。
病房里已经打起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站在病床旁,先是把床头柜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接着就去摔暖壶。
暖壶里都是滚烫的热水,随着一声巨响,热水四溅,老头惨叫两声。
两个护士站在病房门口想去阻拦,也被热水溅到。
南栀踩着热水冲进去。
奚阳华也往里冲,他刚好踩在一块暖壶碎片上,差点儿摔倒。
于是奚阳华顺势倒向老头,把他牢牢抱住。
南栀吼道:“你干什么?!保安呢?!”
沈玫第一次见南栀发脾气。
老头的态度很嚣张,“她是我妈!我来看我妈,关你什么事?!赶紧的,人都快没了,还死守着钱!把钱都拿出来!”
第84章
丁茂才穿着打扮都很一般,不太注重外貌。
秋衣的袖口露在外面,边缘都已磨损,日子过得很拮据。
大家这才听明白,丁茂才就是舒映阶的儿子。
只是这个儿子的精神状况不好,看着像垂暮老人。
舒映阶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揍吧。”
“不和我说,你想和谁说?”丁茂才推开奚阳华,抽了一把椅子敞着腿坐
到病床旁,“老太太,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你都忘了?”
南栀说:“你们过去的恩怨我们管不着,舒教授是病人,需要休息,请你离开。”
“有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丁茂才挥手便想把南栀拽走,却被南栀反推了一把。
别看她年纪小,为了能在手术台上站得更久,她可没少下功夫锻炼。
丁茂才脸色骤变,“你还想打我?大家来看看,医院不讲理,打人了!”
舒映阶挣扎着想坐起来,奈何她行动还不方便,这一用力,只是让自己的身体稍微倾斜。
她无法完全控制身体,连大声骂回去都做不到。
舒映阶一时悲愤,冲着丁茂才吼道:“我和你早就断绝关系!”
“呵,大家都过来听听,当妈的抛弃儿子,多年来不闻不问,这就是你们爱戴的好教授!你这做妈的,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感受?!”
沈玫低声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舒教授把他抛弃了?”
“不知道啊,”护士小声说,“我一直以为舒教授没有家人,原来还有儿子。”
“这些年确实没见过舒教授的儿子,他们好像连接触都没有。”
“无论如何,不管儿子是不是太……”
丁茂才声泪俱下地控诉,“我才十岁,你就跑了,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你关心过我吗?操心过我的学习、工作吗?别人都有妈妈照顾,为什么我没有?!”
沈玫纠结地看向舒映阶。
丁茂才说得好像也没错,没妈的孩子很可怜。
舒映阶脸色愈来愈白。
南栀挡在二人中间。
这一瞬间,奚阳华和沈玫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好像病房内的氛围都改变了。
丁茂才试图躲开南栀。
南栀随着他的目光左右摇晃。
丁茂才:“……”
南栀好脾气地笑笑,然后好奇地问道:“你不能照顾自己吗?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找妈?正常来说,现在是你该照顾你妈的年纪了。”
丁茂才:“……我十岁她就走了!”
南栀十分同情,“您才十岁,就是孤儿了?您能健康成长,一定不容易!”
“等会儿,”丁茂才有点儿晕,“什么叫孤儿?你会不会说话?我爸现在都没死。”
南栀:“哦,那你怎么不找你爸照顾你?”
丁茂才:“?”
“照顾孩子只有妈妈能做哦?”
“……”
“你……你这姑娘年纪不大,怎么不讲理?!”
沈玫也觉得有些牵强,父爱母爱不一样。
南栀努力回忆阮乔吵架时的样子,她们乔乔特别牛,甭管有没有道理,都能辩出三分。
南栀嚣张地叉腰,“我就不讲理,怎么样?再来打扰舒教授休息,我找保安轰你走哦。”
说完,南栀看向护士们。
大家蜂拥而上,直接把丁茂才挤出舒映阶的病房。
保安姗姗来迟,南栀说:“麻烦各位记住他的脸,他是来找舒教授麻烦的,下次不要让他进来,辛苦各位了。”
丁茂才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保安赶了出去。
沈玫担心道:“这样对待病人,我们会挨骂吧?”
儿研所可不太向着医生。
南栀说:“他怎么会是病人。”
“啊?”
“他是医生家属啊,待遇和我们是一样的。”
沈玫恍然大悟。
待遇一样惨!
南栀回到病房,舒映阶的气还没顺。
她沉默地躺了一个多小时,才又把南栀叫过去。
沈玫和奚阳华今天值班,都没走。
“以后他再过来,你们别管了。”
南栀说:“我一定会拦着他。”
奚阳华道:“人家毕竟是舒教授的儿子。”
听起来还是因为舒教授沉迷工作,被忽视的儿子,好像也挺惨的。
南栀道:“他人品但凡好一些,都不会在病人面前撒泼打滚,哪里惨?”
南栀两手比画着,“再来我一定要他好看!”
可惜她的样子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奚阳华刚想嘲笑南栀,又想起她站在手术台上开刀时的模样……
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舒映阶被南栀逗笑,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南栀连忙去帮她调整靠背。
“他是来要遗产的,他觉得我会留下很多钱。其实我确实没能好好照顾他,如果有钱,当然可以给他,不过我这些年吃住都在儿研所,几乎用不到钱,也没攒下多少钱。存款有一万多,我说都留给他,他不相信,怀疑我偷偷藏起来了。”
八十年代末期的万元户还是很值钱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贫穷,但舒映阶可不是一般人。
她的名声和地位,一辈子没乱花过钱,最后只留下一万块,实在不算多。
沈玫愤愤不平道:“他怎么能这样?都答应给他钱了,还来闹?”
舒映阶诧异道:“你别激动。”
她印象中的沈玫一直很稳重,可不是奚阳华那个没脑子喜欢上蹿下跳的猴子。
沈玫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教授,我就是……我最近可能情绪不太稳定。”
“没关系,我是不想和他争了,就算他现在拿着刀过来,我也就只有这些钱,再多也没有了。”
奚阳华问:“您当初为什么离婚,这些年真没和孩子见过面?”
“刚生下他时,我也纠结过,是不是该把重心多放到生活中一些,孩子需要陪伴,我知道。那两年我几乎没有加班,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就回家给家人做饭、洗衣服。”
奚阳华完全想象不到舒映阶做家务的样子,在他心目中,舒映阶就该站在手术台上发光发热。
“后来还是觉得更喜欢专注医院的工作,而且我看其他男同事都有家庭,他们的妻子也都有工作,大家都好好的,没什么问题。所以我就想回到最开始的状态,没想到所有人都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