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带点肉去。”张氏想到小儿子,也不由牵挂起来。
他们家办了房契,本来吴二毛母子不着急,现在住着别人的房子,心里都不安,想着快点定下来。
故而连着两日,他们都跟着房牙子在临安城里奔走,各方比对之下,把宅院给买了下来。
吴家定下新宅院,当即请人修缮,吴婶子自个儿去打扫,于家听说后,家里的人都过来帮忙。
有了新宅院,吴婶子干活有劲多了,也就不用瞒着搬家的事,这天她回来,见到巷子里的人,嘚瑟起自己要搬家。
曾鸿志问了位置,得知吴家新宅院有五间房,当即表示了不得,“二毛果然有出息了,往后你有福气喽。不像我,还得挤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一天天的,挪不开脚。”
要是家中宅院大一点,他肯定要另娶,就算年纪大点也没事,他想有个伴。
“哈哈,大家都有福气呢。”见大家目光羡慕,吴婶子现在没了不舍,只有得意。
王寡妇听吴家要搬走,眼睛瞬间亮了,和颜悦色地走过来“哎呀嫂子,这是大喜事啊。你家要搬去享福了,那你这处宅院是不是要空着?”
她家大儿子和三儿子都在说亲,本来租了其他地方,但儿子不在身边,日子久了和分家没两样。如果租下吴家的宅院,儿子们成亲了还在身边,往后让儿媳妇伺候着,日子想想都舒坦。
“怎么可能空着,你当我家是地主老财,有那么多钱?”吴婶子看到王寡妇,就知道王寡妇在想什么,故意道,“早卖了,卖给了乔家,往后啊,你们就是新邻居了。”
“啥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呢?”王寡妇当即变了脸。
曾鸿志也皱眉去看吴婶子,就算他家不买宅院,但同样是邻居,吴家只和乔家说,没和他们透一点风声,让人很不高兴。
吴婶子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恶心一下王寡妇,心想那么多年了。她总算不用闻王家的鸡屎味。
“这个……”她顿住说不出来,目光在四周搜寻,试图找个人帮忙。
恰好这时乔绵绵出来倒水,目光刚和吴婶子对上,心里一咯噔,吴婶子果然喊了她。
往后吴婶子要搬走,他们家还要在巷子里住,乔绵绵笑呵呵地走过去,“大家别误会了吴婶子,你们也知道我家住得紧巴,所以早前我娘说过,谁家要是宅院多,可以先来和我家问一下。我也没想到会那么走运,正好遇到愿意借钱给我家的,不然我们还没钱买呢。”
“原来是这样。”王寡妇瞥了一眼乔绵绵,“我还以为你家生意那么好,一下子那么有钱。”
听到乔家钱是借的,她心里舒服多了。
“婶子说笑了,我家食铺才开业那么点时间,上哪弄那么多钱?还得是遇上好人,让我们能慢慢还钱。”乔绵绵笑容亲切,她又长得好,说话还好听,王寡妇这些人都是她长辈,她态度那么好了,作为长辈也不会拿她撒气。
曾鸿志笑着说了句,“也是,要是你家两个月能挣那么多钱,直接搬铜锣巷去了。”
吴婶子不爱听这话,“铜锣巷有什么好,我看咱们巷子就好得很!”
“好得很你干嘛搬家?”没了租房的希望,王寡妇又对吴婶子刻薄起来。
吴婶子被噎住,白了王寡妇一眼,“这不是我儿要成亲,家里以后孩子多了,会住不下吗?”
“那你也忒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住得不高兴呢。”王寡妇不甘示弱。
“这倒也是,我可不想等我儿媳进门后,天天闻你家的鸡屎味。”留下这句话,吴婶子赶紧跑回家,她怕王寡妇和她掐架。她去新宅院忙活了一整天,胳膊腿都酸,肯定不是王寡妇的对手。
王寡妇在后院养鸡,不仅吴家闻得到,她后院那户人家也烦得很,说了她好几次。
但为了家里多点钱,王寡妇宁愿和人干架,也不肯少养一点。
乔绵绵听到这个,也有些头疼,若是她家搬了过去,味道很大怎么办?
想着这个事,她发愁地回到家里,看到四姐去翻锅,赶忙跑过去,“娘不是让你歇着么,我来就好。你的脚要是磕了碰了,好得更慢,你还想不想去伺候三姐月子了?”
林望春生产在即,估摸着就这几天了,提到这个,林夏禾才老实坐下,“手上没事做,人闲得慌。”
“那也多休息,过几天等你好了,有你干不完的事。”乔绵绵给卤肉翻了锅,再坐下处理买来的花生。
林夏禾剥了几颗榛子,用火炒过,榛子本身沙沙的,又带了炒制的香味,当个零嘴确实好吃,“今天你让爹留一段猪蹄,我怎么没听到娘说不行?”
“我说你脚伤了,伤哪里要补哪里,娘就不说话,但她看我的眼神,可想骂人了。”乔绵绵嘿嘿笑着,她不怕骂,有得吃就行,“猪蹄炖花生,那叫一个香。好了四姐,我不吃了,我去做饭了。”
林夏禾看着手中的榛子,这也是娘塞给她吃的,转头听前厅里娘在和邻居们说搬新家的事,她看着灶膛里的火,心中也跟着热了起来。
邻居们得知乔家买下吴家宅院,都来说恭喜,还有我乔家什么时候办酒。
“不办了,家里为了买宅院,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借了个遍,哪里有钱办酒。你们也知道我脸皮薄,不好意思找你们借钱,还是不办了好。到时候我给大家分鸭蛋吃,多谢你们帮着庆贺。”林氏不乐意办酒,为了这点小事办酒,到时候一家子忙上忙下,生意还得停下。故意说办酒要借钱,来堵住大家的嘴。
她现在迫切地想挣钱,真让她办酒,一定得是大喜事才行。
林氏在前厅招呼着邻居们,乔绵绵已经把猪蹄焯水后炒了糖色,加入热水大料去炖煮,同时把花生加了进去。
铁锅里汤汁“咕咚,咕咚”冒着泡,香味把前厅的人勾得一个个饿了起来。
到了做饭的时辰,一般人没那么厚脸皮留下来再聊,纷纷散了回去。
乔绵绵把锅盖盖上,再去前厅时,吴二毛过来了。
“乔叔,婶子,我娘说再有个三五天,我家的新宅院就会打扫完。她挑了个日子,七天后搬家,等我们搬走,你们便能过去收拾了。”吴二毛手里还提着桂花糕,是于家送来的,他放在桌上。
林氏还没反应过来,吴二毛
便走了。
“这小子,怎么跑那么快?”林氏不想收吴家的东西,但人家送来了,只能收下。
乔绵绵去门口看了眼,回来道,“娘,二毛哥给其他家都送了,您安心吃吧,不是咱家特有的。”
吴家也不摆席,但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临走前,还是挨家挨户去说一声。
到了这时候,大家说的都是恭喜,就连王寡妇都说吴二毛厉害。
乔绵绵算了算日子,七天很快过去,就是那个时候,她娘很可能去林家村了。
“到时候再看吧。”林氏想到也发愁,两边都需要人,“你快去后厨看看,别炖糊了。”
乔绵绵回到后厨,锅里的猪蹄皮一戳就烂,花生同样含住便化开,沙沙的,还特别入味。
她把菜给盛出来,一边喊家里人开饭。
乔有福看着今天的菜,感叹道,“从绵绵掌勺后,咱家的人都胖了一圈,特别是家兴,你是不是长高了?”
他上了年纪眼睛花,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二孙子和大孙子差不多高了。
乔家兴高兴地跑去房梁那比划,“不能吧,我都二十了,还能长高吗?”
他比了比,好像真的高了一点点。
乔绵绵踮着脚看去,“二哥,你胳膊也粗了。”
之前一天吃两顿,许久没个荤腥,现在基本每天有肉吃,家里人长肉也正常。
连乔绵绵自己,都有长高。
“那我要多吃两碗饭,争取再高一点!”乔家兴乐呵呵地坐下,“娘,咱家搬新宅,真的不摆酒吗?”
林氏说不了。
乔满仓笑道,“你是想吃席了吧?”
“嘿嘿,还是爹了解我。”乔家兴大口吃饭,勺了一汤匙的花生,每一粒花生都浸满了汤汁,好吃得很,“我要加饭!”
一家子吃到撑,乔绵绵用汤汁拌饭,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简简单单的一天又过去了,次日醒来一家子还是分工明确,乔绵绵和林氏,还有乔家旺一起去摆摊。乔满仓和乔家兴则是去拿猪杂、猪头肉,还有送货。
林夏禾脚不疼了,但林氏还是让她在家休息,她自个儿闲不住,和张氏在家纳鞋底。
“一天天地变凉了,男人们穿鞋用力,特别是你二哥,一双鞋子没三个月就磨出洞。”张氏眼睛眯着。
林夏禾凑了过去,“祖母,我来穿针。”
“行,你来弄。我上了年纪,眼睛不中用了。”张氏笑着看孙女穿线,“想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那也能干得很,提亲的人要踏破张家门槛咧。”
“那您挑了祖父,是为什么?”林夏禾好奇地看过去。
张氏想了想,日子过去太久,她却记得清楚,“因为就他一到我家,便埋头干活。我打小看得透,光说不做的男人不能要,得动手勤快的才行。”
这会子没有别人,林夏禾又到了说亲的年纪,尽管林夏禾不姓乔,但也是看着林夏禾长大。林氏嫁过来那会,林夏禾还没一周岁,都不记事。故而她多说两句,意在提点林夏禾如何看男人。
林夏禾想不到祖父祖母年轻时的样子,不过看祖母提起青年时的事,薄唇一直在笑,想来是很满意过去的日子。
她和祖母笑了下,意思是她记下了。
“等咱家扩了宅院,那些人知道咱家生意还不错,提亲的人会更多。其实最近也有人和你娘说亲,不过她不太满意。你也知道,你们几个都是她眼里的宝,不挑个好的,她不放心。”张氏接过针线,看着眼中的鞋底,“婚姻这事,其实和纳鞋底差不多,每个人脚不一样长,所以配的鞋底不一样。但又有一部分人差不多脚型,故而谁也没有非谁不可。”
活了大半辈子,张氏琢磨出的这些道理,都想和小一辈说一说。
林夏禾心里想着祖母说的话,针刚穿过鞋底,突然有人敲门,祖孙俩齐齐看过去。
见到是媒婆,林夏禾心中诧异,娘今日不在家,怎么把媒婆约家里来?
“请问这里是乔家吧?”媒婆生了张圆脸,笑起来像弥勒佛,见院子里的人点头,赶忙道,“不知当家人在不在,我受人所托,来给你们家姑娘说媒呢。”
第43章 南瓜饼
说媒?
张氏忙看了眼孙女,这种时候,姑娘家不适合在场。林夏禾也看懂祖母意思,进屋子去。
张氏把媒人迎进来,“我儿子儿媳不在家,辛苦你跑一趟,先喝茶。”
家中有女便是这样,她家日子渐渐好了,别人看得到。他们小门小户,没有大家闺秀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姑娘们成天往街市上跑,若是有人中意,便会来打听。
媒婆抿了口茶,眼睛已经打量完乔家宅院,小归小,却收拾得齐整,“您是当祖母的,我与您说也一样。方才那位,是您家四姑娘吧?”
张氏说是。
“长得可真水灵,这么好的姑娘,难怪让人满意。”媒婆笑着道,“我是个直爽的人,不和您兜圈子。我是受街市钟家所托,来给您家四姑娘说亲,您知道钟家吧?就是街尾卖香料的,他家小儿子正好二十,您家常去他那里买香料的。”
两家都在街市上做生意,方才媒婆也看到林夏禾了,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听说勤恳得很,和钟家是门当户对。
“这个……我想起来了,只是从前都没听说过。”张氏觉得有点突然,没听儿媳提起,也没有见钟家人上门过。突然找个媒人来提亲,让她有些困惑。
“您有印象就好,那钟家也是殷实人家,和你家一样,都在街市讨生活。小伙子我见过,板正得很,和您家姑娘非常般配。”媒婆越说越激动,“他家是非常满意您家姑娘,若是您家有想法,我帮着安排相看,您觉得如何?”
张氏对钟家只有浅浅的印象,具体有什么人,是个什么情况,她都不了解。
但儿女婚事都得靠媒人的一张嘴,没有人会得罪媒人,她笑着道,“我听着也不错,不过这个事我做不了主。等我儿回来后,我告知了他们,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派人去与你说一声,你看如何?”
“当然可以。结亲嫁女,都要慎重一些。不过钟家真的好,您家姑娘有福气的。”媒婆起身告辞,看张氏抓了一把榛子给她,她也笑呵呵地打开口袋。
要想说成一门亲,有时得来来回回跑几十趟,她没指望一次能成,乔家说商量一下,便是有戏。媒婆走到门口,让张氏别送了,“您停在这里就行,不用再送了。回头有好消息,尽快来与我说啊。”
张氏还是出门去送,结果看到自家门口停了一顶轿子,有一妇人走了下来,问是不是乔家。
今儿怎么那么多人来?张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