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他闺女啊,打死那老不死的,他支持
牛铁兰死死皱眉,两个人站得远,动作也快,她看不清人,只是看着齐铮不慌不忙的,料想也不是刺客,虽然有些忧虑,还是按捺着性子,问
“殿下,这是怎么了?”
齐铮毫不迟疑:“安东候一早等候,为昨日之事骂郡主,又率先动手”
牛铁兰脸色冷了下来,紧紧抿着唇,看向那边的阮东林
和她残留记忆中的那人没有一点相似的
她记忆中的父亲,温和清俊,身形瘦削,是个标准的白面书生,面前的人,健硕威武,皮肤黝黑,威风凛凛,为了别的人对她闺□□脚相交
牛铁兰心口沉闷,眼睛有些酸涩
虽然没什么印象了,但是一路过来,曲茂泽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这人基本就是她爹没错了
他确实没死,在当时捡了一条命,死里逃生,还凭本事建功封侯,就看着那魁梧的身形,还有下拳的狠劲,他身体健康,再活个三五十年问题不大
牛铁兰压下心中酸涩,开口:“够了,金金”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宋锦听了十来年了,瞬间就听到了,她眼眸一转,收了些力,硬生生挨了一拳,踉跄后退两步
宋锦呲了呲牙,嘶了两声,撩开袖子,白皙的手臂上红肿一片,没一会儿功夫就朝着紫意转去
阮东林有瞬间错愕,后退两步,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拳
怎么的,最后这一拳是突破了?
不待他想清楚,牛铁兰见宋锦手上,已经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上面明显的红肿,瞬间红了眼,护犊子地把人往后一拉,愤怒地看向阮东林
“你干什么,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堂堂安东候就这么小肚鸡肠,还要不要脸了”
宋锦附和,上眼药:“就是就是,一来就骂我没爹,我没爹招你惹你了啊,我有娘教,要你管那么多”
这话听着就不对,阮东林惊愕,走上前指着人:“我没这么说,你个小狗崽子”
“你够了”牛铁兰重重地一把推开人,愤怒,“她是小狗你是什么?老狗东西吗还是疯狗?阮东林你指谁呢指?你有本事打她你有本事打我,来,打死我得了,我这个当娘的不会教孩子,来来来……”
牛铁兰杏眼柳眉,肤白细腻,高挑纤瘦,弱不禁风,一看就是个温婉恬静的美女子,便是平日收拾宋锦,也是娇俏生动,哪儿像此刻
她捏着拳,眉眼横飞,怒目而视,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凶意
面对宋锦这种凶恶的狼崽子,阮东林毫不客气地捏人后颈,狠狠收拾人,但应对牛铁兰这般娇娘子,他连连后退两步,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哎,哎,你别撒泼,讲点理”
牛铁兰红着眼,忍着泪意,咆道:“我不讲理,我是泼妇,我没教养,来,你也打,也打”
宋锦在一旁小心扶着她,心疼的同时不忘拱火:“要打我娘,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
牛铁兰压不住
泪意,抹着眼角,转身朝着楼上跑去
宋锦抬手冲着阮东林比了比手脖子,呲着牙:“死老头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追着牛铁兰跑开,在旁边小心地扶着人
阮东林有些懵
不对啊,他是过来干什么的来着?
明明是她们欺负她夫人啊
也不对,阮东林脑子总算转过来了
他最开始是怀疑这些人是骗子,试图过来蒙骗他夫人,跑过来算账的。但是一见到人,他就知道他想错了,他们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定然也不怀好意
宋家的人,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
阮东林怀疑他们是察到了什么东西,跑过来威胁他,这让他很生气
他和宋商虽然有些仇怨,但都是在私事上,在正事上,真的有利于百姓的正事上,他什么时候义气过?他们有什么冲着他来他无所谓,冲着他夫人
阮东林看向剩下的两人
一个看起来就有些讨厌的小白脸,不认识
一个,就是和齐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齐铮呢
阮东林眼神不善地看着齐晔:“岐王殿下过来,本侯本该扫榻欢迎,但是您这一声不吭,先找上内人,未免不太妥当吧?她身体不好,回去就病倒了,殿下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齐铮看着他愠怒的模样,心中各种猜测,低声:“本王有一疑问,不知安东候可否为我解惑”
阮东林沉声:“殿下有问,臣不敢不回”
这模样,毫不掩饰对他的不悦
齐铮不太在意,他只是看了眼身旁噙着笑的曲茂泽,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幸灾乐祸,他心中有了结论,问:“现在的安东候夫人,便是您早年失踪的妻子,对吧?”
阮东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殿下慎言,那些年兵荒马乱,微臣的前妻,早就死在战乱中了,何来此言?”
齐铮再看曲茂泽,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已经快藏不住了
看样子两人确实如传言那般,恩怨颇深,不然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坑人一把
齐铮看向阮东林的目光带上两分怜悯,不顾他明显愠怒的模样,说道:“侯爷莫怒,我们此番前来,不为其他,只为认亲”
这话换个人说,阮东林只当他放屁,但是齐铮,长得太有说服力了,剑眉星眸,俊美庄重,一看就是稳重敞亮的人
但是寻亲
阮东林思索,他们一行四人,宋锦就不说了,作为宋商的孩子,她和他绝无半分关系,剩下的,就只有牛铁兰了。他开始回想她的长相,但是那么兵荒马乱的,又是年轻小姑娘,他没事看那么仔细干什么?
只记得她杏眸皓亮,清婉恬雅,有几分他夫人年轻时候的影子
阮东林心里咯噔一下,却又觉得不可能
他的阿玲
齐铮看他一副五雷轰顶的懵咤样,想想也有些怜悯他
和亲孙女大打出手,气跑亲女儿,死对头又成女婿
毕竟这以后多少也得是自己长辈,他可不像宋锦那般一身反骨,故意找茬,他斟酌起来,思索着该怎么说话,能让他稍微不那么可怜
曲茂泽看够了戏,他噙着笑,慢慢悠悠走到如遭雷劈的阮东林面前,声音悠缓:“在下曲茂泽见过侯爷,我们此番前来略显仓促,还望您莫见怪。是这样的,在下的妻子牛铁兰,今年三十有四,幼时被人拐走,后面侥幸逃脱,也忘了家在哪儿。她只记得出事当日,正值冬日,她穿着红衣,出门买糖葫芦……”
阮东林牙齿咯咯作响,死死地盯着曲茂泽
这些年,不少人都知道他寻女儿的事,仔细打探也能知道名字,但是这些细节,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能知道这么清楚,除了是那贼人,便只有一个可能
曲茂泽欣赏着阮东林难看的脸,心里有些舒坦
他都被动降辈了,这老贼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就白捡一家子人吧?
还狗崽子
曲茂泽眸色深了几分,有些恶劣道:“前段时间,夫人认出了当年的贼子,这才知得了身世,亲父名字和侯爷一样,真巧啊,不过看侯爷的态度,应该不是您了,看来是白走一程,明日我们就回”
阮东林一把攥住曲茂泽的领子,打断他的话,眼中血丝弥漫,里面全是狠辣,一字一字:“宋、商,你若敢拿这事作棋,我定要你命”
这话调,这身形,这惹人厌的模样,除了宋商那狗东西再无他人了
衣领被攥得很紧,勒得曲茂泽脸一点点红了起来,经脉鼓出,他却毫不在意,噙着笑:“原来我和宋首辅长得相似吗?这么说,我和金金也有父女像了?”
阮东林不想听他这些屁话,手上青筋暴起,狠狠拉过人,不可置信:“她真的是阿玲?”
曲茂泽也没再戏弄,正色起来:“她叫阮金玲”
她也是阮金玲,至于是不是他们的那个,需要他们自己来验证了
说完,他掰开阮东林的手,轻轻理了理衣服,转身扬长而去
他才不要陪这么个老东西
阮东林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个死人复活的事了,他的手跟着发抖,腿也有些软,踉踉跄跄地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傻了一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整个客栈早早就被封住,楼上的客人下楼见着二楼的狼藉,静悄悄跑得比谁都快,一楼,已经封闭了,无人上来打扰
他就这么坐在窗边发呆
分不清什么时辰,底下木梯传来急匆匆的踏步声,邰清心仓促慌乱地跑了上来,她的眼还有些红肿,见到二楼的狼藉,那不详的预感成真
她走到阮东林身边,颤着声音:“你干什么了?不是说要去当差吗?”
阮东林失了魂一般转头,先前还威风八面的人,这会儿看着有些可怜,他轻声:“夫人,你说我现在从这儿跳下去,来得及吗?”
邰清心:……
不知道啊,要不他们一起跳算了
死老头
第110章 有什么证据
“娘你还有我呢”
屋子里,牛铁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一声不吭。宋锦就跟壁虎似的,整个人压在被子上,长手长脚地扒在上面,脑袋往被子里面钻
被子里面黑漆漆的,她老娘埋着脑袋,她只看得到她黑漆漆的头顶
宋锦脑袋探进去,用下巴扒拉着人,嘴上碎碎念念:“没事没事,不就是挨骂嘛,我不在意的,娘你别难过。那老头年纪大了,我让着他点也没什么……”
牛铁兰没有声响
在漫长的年岁中,她学会最多的就是安静,哭没用,吵也没用,安静观察,想到办法才是破解之道
她埋在被子里,任由眼泪流淌,心口一抽一抽
,说不出的烦闷伤痛
时光飞逝,物是人非
原来所有的人都在,只是被她一点点错过了
这十六年来,她一无所获,除了这个只会用爪子扒拉人的狗崽子
牛铁兰想着自己这十六年来的谨小慎微碌碌无为,只看到了自己的愚蠢和无力,她紧紧抱住脑袋,声音沙哑:“你出去,别烦我”
还在担心人的宋锦震惊:“娘你嫌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