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金和无奈之余,也习以为常,刚要继续小声提示
夫子:“阮金和,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以此为题,论中原樊秀之际”
阮金和:“中原樊秀足智多谋,见义必为,曾以白身劝郡守改库,后任府判,屯粮改道,救万千灾民……”
夫子点头:“再后来呢?”
阮金和嘴有些干,咽了咽口水,低声:“纵亲父强掳良女,唯亲弟收取贪污,后被首辅斩于府前……”
夫子没有说话,阮金和也没有停,断断续续的,虽然中间有些磕巴遗漏,但是在大面上还是很不错了,毕竟他今年也不过十二岁
相比起来,阮金乐这个胞弟,听着他说着这个樊秀的任人唯亲斩首事迹,缩着脑袋不敢做多余动作
一直到他说完
夫子评:“辞藻普通,浅薄不堪,出去外面醒醒脑子,重新组织,明日交文与我”
阮金和低声:“是”
说着,他抱着书朝着外面走去,阮金乐站在原地,看看他哥看看夫子,也赶紧抱上书朝着外面跑去,兄弟俩就齐齐站在教室外面
阮金乐挠着脑袋:“哥,对不起”
他哥每次受罚,都少不了他
阮金和已经习惯了,反正读书嘛,在里在外都可以,就是夫子刚才的话还是给了他警醒,他低声:“只要不像樊秀的弟弟一样就好”
阮金乐白眼:“你怎么不说爹呢?”
又不是只有倒霉弟弟
阮金和翻开书,靠在墙上,忧愁:“说起爹,娘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道今日好点了没,想想都不放心”
阮金乐挠头:“要不,我跑回去看看?”
阮金和:“挨三重揍?”
他娘温柔是温柔,但是在学业方面压得很紧,不然他们今天都不会来学堂了
阮金乐没辙,一屁股蹲在地上,看着那边跳动的蚂蚱很是羡慕
他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自由,不用上课啊,他又不考科举,唉,他娘也是,他爹也是
兄弟俩就站在教室外面,虽然一白一黑,一矮一高,但是一模一样的五官都表露了他们的身份
宋锦远远地,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俩
学院自然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但是就那点墙,拦得住谁啊,她轻轻松松进来,开始遍地找人
两个人作为侯爷之子,在书院也很有名气,很好找
宋锦没费什么功夫找到两人教室,然后看到他们站在门外,这叫什么?
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撩着袖子就大步走了过去
齐铮站在身后,沉默的,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有阻拦的意图——拦不住的,倒不如让她先出了气再说
她年纪还小,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也正常吧?
宋小孩子锦大步流星走到教室门口,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阮金和阮金乐两个小矮子,十分来者不善
阮金和阮金乐被她看得一愣一愣
这是哪里来的姐姐啊
好漂亮
她穿得华贵,绿底粉衫,锦丝细绸,虽然因为之前一番打斗,头发多多少少有些凌乱,但是依旧掩盖不了她出众的容貌,明艳张扬,肆意夺目
阮金乐咧着牙,嘴瞬间甜了:“姐姐你找谁啊”
宋锦哟了一声,弯下腰,挑着眉打量着这个小黑猴:“哟,你叫我什么?”
阮金乐挠头,迟疑:“姐姐?”
就宋锦这身段气质,见到她的人只会往年纪大了猜,不可能往年轻了想
就说阮金乐兄弟俩,虽然十二岁,但这段时间抽条,已经一米七出头了,比起宋锦还是矮了小截,怎么看她都该是姐姐才对
难不成
阮金乐又迟疑:“姑,姑姑?”
宋锦乐了:“你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嘛,来,多叫两声”
她这模样,再傻的人都知道不对了
阮金乐嘴角一抽,郁闷地看着她,后退一步,没说话了
阮金和皱了皱眉,警惕道:“这位姑娘,有何事?”
兄弟俩长相随了阮东林,尤其是眉毛嘴巴,站在那儿就是他的小翻版,和她娘倒是没多少相似的
这就好,真要像了,她到时候还不好下手了
宋锦瞅着阮金和警惕的模样,摸了摸下巴:“你们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阮金和沉稳,阮金乐跳脱,兄弟俩性子倒是互补
那老东西还挺会生的啊
阮金和谨慎:“我是哥哥”
宋锦点了点头,悠悠:“那就你先吧”
说着,她直接动手了
两个人比她想的讨喜些,也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不比阮金乐的傻白甜,他看得出宋锦不是善茬,但是没想到能这么不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学院里面,面前这个奇怪的女人都敢直接对他动手
“放肆”
阮金和被拎着领子挂在半空,气得脸红脖子粗,挣扎,又不太好,男女授受不亲,他梗着脖子:“你知道我是谁吗?现在住手,我就当没这么回事”
“嘶”
话还没说话,一个巴掌拍到他脑袋上,随后他就被扭住了耳朵,再一个脚踹,砸到外面的花草上,疼倒是还好,但是侮辱性极大
阮金和平日脾气再好再稳重,也是个十二岁孩子,还是侯府之子,哪儿能没点脾气啊,气得一张脸通红,看着宋锦的目光全是怒气
见哥哥挨打,阮金乐也不管她漂亮不漂亮了,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冲,冲着宋锦一拳砸去
宋锦身子动都不动一下,随意伸手轻轻一挡,顺着他的拳往下,握住手腕轻轻一捏,在他的哀嚎声下,重重拧了拧他的耳朵,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阮金和脸色一变,赶紧接住人,但是力道不对,两个人滚在一起
宋锦看着他们兄弟俩叠叠乐,勾了勾唇,踩着围栏直接翻了出去,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一手揪住一
个人的头发,让他们自己撞自己‘玩’
兄弟俩呲牙咧嘴,莫名奇妙的同时,也真的怒了
两人虽然看起来瘦瘦的,那是因为长身体,他们自小学武,力气还是有的,只是一开始顾忌着男女授受不亲,‘让一让’她就算了,她还得寸进尺
兄弟俩不再‘忍耐’,他们用力挣扎开宋锦的桎梏,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手击脚踹,颇有些招式,地盘也稳稳的,看得出来没少练武
可惜,全是破绽
在宋锦看来,两个人就跟那落了水的小鸡一样,展翅昂头,哪哪都是毛缝
她啧啧两下,迎着两人的拳砸了过去
“嘶”
兄弟俩倒吸一口凉气,颤着手,眼泪花都要落下来了
好疼好疼
宋锦不给他们喊疼的机会,手上轻轻用力,冲着两人屁股就是两脚,兄弟俩就跟球一样在地上滚了两圈,啃了两嘴泥
“呸呸呸”
再来一手肘,一重捏,狠掐
宋锦过来就为了出气,也没出什么力,就为了折腾人
伤筋动骨她心里有数,鼻青脸肿,那不是应该的吗?
……
外面的动静不小,里面的夫子和其他学子很快跑了出来
宋锦的女子身份在这个时候就格外好使,秉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理,没有人上前拦截,再看她全程不急不慢游刃有余,揍两个人就跟逗狗一样
她太过淡定了,也太正大光明,再加上兄弟俩也没说话
就没人上前阻拦
直到她出够了气,汗水都不出一滴,挥一挥衣袖就大摇大摆离开学院
夫子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兄弟俩,皱眉问:“你们新招的武师?”
安东候做事不拘小节,这般别出心裁也不是没可能
阮金乐捂着胳膊,闭着一只眼睛,呲着牙大喊:“什么新的武师,这疯婆子是谁啊,我见都没见过”
阮金和比他好一点,但是也浑身是伤,动一下都得吸口气,他皱着眉,也是一脸莫名:“那谁啊”
如果说他们兄弟俩再大上两岁,大家还能往别的方向想一下,但是他们还小,刚刚抽条,就跟小鸡仔似的,就宋锦那明艳张扬的模样,根本想不歪一点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场没人想得明白
只是两人模样凄惨,上课自然不能上了,得回去寻大夫包扎一番
阮金和阮金乐喜提早退待遇,两个人相互扶持,一瘸一拐地走出学院,在学院外面等待的守卫们,看着兄弟俩鼻青脸肿的模样,天都快塌了
完啦,两个公子是火烧学院了吗挨这么大揍
“大公子二公子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