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就有一个孩子找过来,长得有几分阮东林的影子,甚至身上还有同样的胎记,各方面都说得上,他们也以为就是她了,给她一家人都安置了起来
结果差点害得两个儿子出事
后面严加审讯,才发现是有人让他们这么做的
他们没有查出外面的人是谁,所以谁都有这个可能,这种事再仔细也不过了
邰清心也想起那事,她神色有瞬间的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强调:“可我觉得她是,你看,她和我长得多像,如果是外面,外面的人,不会这么觉得的”
她早年被掳走,这事在外面不少人都知道
阮东林寻回她后,自然不会嫌她这段经历,却也惧外面流言给她再次造成伤害,就替她换了个身份,和以前再无关系。
若真是冲着他们来的,阮金玲不该和她相似
可偏偏就和她想像
邰清心红着眼:“东林,我觉得是她,是玲玲”
阮东林心疼,却还是叹气,带着些残忍:“玲玲,总有人会猜到的,就算是一点点怀疑,他们试一次,也不会损失什么”
在那些人眼中,一条人命,什么都不算
邰清心脸色一白
那十来年,对她来说如同噩梦一般,多少次她都想自尽,又凭着一股气撑了下去。
她做对了,苟延残喘间,她终究还是迎来了光亮,她的夫君救回了她,但也带来了噩耗,她心心念念的玲玲也早早失踪
那是她第一个孩子,是在她爱意下诞生,是她那些年艰难日子里让她撑下去的孩子
邰清心心里凄苦,声音哽咽:“可是东林,那是郡主,是王爷”
若是这么高的身份的人都是骗子,那他们这辈子还能找到人?那个孩子,真的还活着吗?
阮东林轻轻抱住她,安抚:“我们不着急好吗?等她下来,我们先定了再说,好吗?”
郡主王爷又如何?
皇位争端何其可怕,他们随口两句就能多一份力,谁能确保他们不会动这个心?
唯一让阮东林相信的,是那个死而复生的狗东西
可是,真的有这么巧吗?
阮东林想相信,又不太敢信,他这些年已经经历了太多了失望,若他都失去那丝理智,他可怜的孩子这辈子都无法回家了
他不愿如此
夫妻俩就这样抱在一起,互相安抚着对方的情绪,直到上方传来脚步声
邰清心想也不想地重重把人退开,一个人坐开,擦擦眼角理理衣服
坐在地上的阮东林震惊地看着他
邰清心有些尴尬,拿着手绢掩了掩,刚想让他起来,就见到那边人影,她立马改口:“你坐地上干什么?快起来,那么大人了还一点儿不稳重”
说着,她那手绢拍了拍他,眼神催促,快起来啊
阮东林这才起身,转过头就看着走了过来的牛铁兰和曲茂泽,摸了摸鼻子:“你们来了?一日没吃饭了,我们边吃边说”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牛铁兰
鹅蛋脸杏仁眼,纤细高挑,清婉雅静,一眼江南美人
确实有他夫人年轻时候的影子
至于旁边的曲茂泽,阮东林看了一眼手就有些痒
狗东西手放在哪呢?
一想到面前的人真要是自己闺女,那狗东西就成女婿了,阮东林都说不好该开心还是恶心
牛铁兰对着他打量的目光,攥着衣袖的手紧了紧,她抿着嘴,走到他们夫妻对面坐下,一张嘴,声音还有些哑
“你们不用这么防备,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确定一下你们是不是还活着,过两日就走了”
邰清心眼睛瞬间酸涩:“我没有,玲玲,是我的玲玲是不是?娘这些年,对不起你”
牛铁兰垂下眼,低声:“说不上,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你们还活着就够了。”
邰清心瞬间泪如雨下
真的是她的玲玲,真的是她
阮东林眼一酸,也差点跟着落泪了,被他狠狠压住,他赶紧拉住邰清心的手安抚她,强行压着情绪,十分冷酷地开口
“多说无益,你说你是玲玲,有什么证据吗?”
牛铁兰抬头看他,仔细看,还是有几分她记忆中的模样,那眉眼没一点变化,只是人粗糙壮硕了许多,也冷酷有气势不少
她抿着嘴:“你要什么证据?我被抓的时候七岁不到,连自己家乡在哪里都记不住,我还能记得什么?”
这话掺了不少假
牛铁兰还是记得的,她记得家里的小院,记得家中的杨槐树,记得身边照顾她的丫鬟嬷嬷,也记得阮东林经常带她画风筝,将她扛在背上
她完全不记得的,只有早两年就失踪的邰清心,那时候她才四五岁大,记不住人
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好好说话,更不想面对阮东林的质问
很烦
阮东林不信:“那你怎么找上门的?”
牛铁兰淡淡:“前段时间,都城戴家冤枉金金杀人,后面牵连英国公府一众官爵出事,你应该有消息吧?”
阮东林颔首:“有关系?”
牛铁兰:“那被做筏子的戴家主母,就是当初抓我的人,我记得她,从她嘴里问出这些,第二日她就出事,不过好在虚惊一场,现在人已经去往漠北,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她”
听到这,阮东林身上已经起了杀意:“这等贱人,不杀何用?”
牛铁兰嘴有些干,抿了口茶水润喉,轻声:“她也身不由己,一个小小棋子,无足挂齿”
阮东林杀气腾腾
不待他说什么,牛铁兰又淡淡开口:“你要查是你的事,但是我应了她饶她一命,你就不许动她”
阮东林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好一个不许,莫不是怕我查出什么,你才这般说吧?”
邰清心赶紧拉住他:“东林,你冷静点”
阮东林呼吸急促,这让他如何冷静
事关他寻找了近三十年的女儿,他如何冷静
他紧紧握拳,死死瞪着牛铁兰,对上她冷淡的目光,像是被一盆冰水浇过,怒气一点点熄下,理智回来,他沉沉:“你说,你记得那贼人?”
牛铁兰垂过眸不说话
阮东林手上青筋一点点爆起,眼珠瞪出,上面血丝渐起,结合他壮硕魁梧的身形,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他一字一字:“那你凭什么记不得我?”
他情绪失控,声音洪亮,萦绕在封闭的酒楼里,十分震耳
牛铁兰静坐桌边,轻轻抿茶,神色淡定得仿若局外人一般,但是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死死攥紧,一点点扣入肉中
突然,一只手盖上她的手背,轻轻的,一点点握住她整张手,十指甲轻扣,卸了力,也给了她更多的力
牛铁兰抬头,看着阮东林目眦尽裂的模样,轻声:“因为你凶我”
紧张而压迫的气氛散去
阮东林错愕地看着她:“什么?”
牛铁兰缓缓起身,站直了身子,也只到他肩膀的位置,更别说她身形纤细,大腿都没他胳膊粗,瘦弱又纤细,仿若一巴掌都能轻易捏死
她抬头对视,杏眸水意弥漫,雾蒙蒙下藏着倔意:“你个怀脾气不讲道理的老头,如果你年轻时候也是这个脾气,娘肯定不会嫁给你,我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想着你给我绣的丑蝴蝶,不会想那总是掉浆的花风筝,更不会念念不忘你万年不变的睡前故事”
“什么破兔子找阿娘,我不喜欢兔子,也不想找不到兔阿娘还要找兔爹,我现在喜欢小老虎,能一口把坏人咬死的猛虎,最好一口吞了……”
你
砰一下
话还没说完,她被重重拥入怀里
那胸口硬邦邦的,砸得她鼻子一痛,眼泪喷涌而出
阮东林死死抱住人,嚎啕大哭
“玲玲啊”
“是爹的阿玲”
……
第111章 不就是挨点揍吗?……
坪阳府最好的学院是昌盛书院,也是整个安东郡最好的书院
作为侯爷之子,阮金和、阮金乐兄弟必然是在这里面是入学
兄弟俩在一个班里,以前小的时候,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爹娘很难分清,两人经常换衣服捉弄夫子,不过这一招随着他们两个长大,一个偏文一个偏武之后就不管用了
尤其是现在,兄弟俩一个白瘦,一个黑瘦,夫子闭着眼睛都能分清两人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①,阮金乐,下面是什么”
坐在角落里,用书纸折这纸剑的阮金乐缩着脖子,把东西往书下一合,疯狂地给亲哥阮金和眼神,夫子刚才说什么来着?
阮金和无奈,小声:“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
阮金乐反应过来,立马:“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呃,之其所哀唉唉……”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小越心虚,缩着脖子继续给他哥使眼色
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
他记得他以前背了的,但是太久了,有些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