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也带过这种大少爷,那两个月,简直一言难尽,她宁愿出去和异兽生死搏斗也不想再感受。而她受折磨一时的
,毕竟她能力强,严盛这个就不好说了。
宋锦唏嘘:“恶臭的职场啊。”
还好她现在是万恶的统治阶级了,万岁。
严盛:“……能者多劳。”
难不成真是因为这个?相比起家世出众的探花郎,他这个乡下出生不上不下的人,确实很适合用来干活,顺便照顾人。
宋锦同情地看着他,好歹是自家带大的出息人,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踩,想着这人老实的性子,又和他传授起了职场秘诀。
“一个字,忍,忍一忍总能过去的,忍不了还是得忍,菜就挨打。”
“脸皮得厚,别人骂你你得当夸奖,别人揍你,那可就来钱了。”
“吃亏是不是福,不白吃亏才是福。”
……
虽然宋锦现在已经是郡主,有宋府为靠,有齐铮作依,除了最上面那位,她基本无所畏惧了。但是在这之前,她也还是怂了很多年咧。
在乡下时候,面对普通村民劫匪她一贯重拳出击,但对着衙役官吏还是得敷衍讨好的。在能屈能伸这上面,她很有一番经验。
舒程浩能和她混成狐朋狗友,在这方面也半斤八两。
两个人说得有模有样(没脸没皮)。
对此,严盛大为吃惊,也倍感惊艳,虚心求教。
三个人就坐在靠街的饭桌上,聊了起来。
年轻男女,在民风开放的大衍其实不算什么,但两男一女,还是比较显眼了,更别说三人长得都尤为出众。
时不时会有人看了过来,宋锦不太在意,她要是在意外人的目光,一开始就去包间了,说坏话嘛,就是要在外面说才有意思。
宋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说着心得,说着说着,又说起了严盛后面的各个上司,这些,她在外面乱窜的时候没少听到。
八卦高手永远是藏于民间的咧。
“吏部尚书,一把年纪,及其好色,前两个月还娶了个十五岁的姨娘,年纪还没他小女儿大,臭不要脸,指不定荤素不忌,你个小白脸离他远一些,小心被占便宜。”
“还有那个左侍郎,本事没有,嘴巴不小,上次还嚷着要兴文收武,觉得大衍将士太多,费钱费力,我费他爹的废人一个,前两个月他那废物儿子在赌桌上输了一千两,把这玩意儿废了比什么都管用。”
……
严盛还没正式入职,就已经把上司们的私事给听了个遍。
听得他眼皮直跳,总觉得后面的职场环境十分黑暗,听得他背后发凉,正要打断人,给后面生活留点白,免得日后见到上司只剩下黑。
身后传来一道斯文有力的声音:“盛大人?明光郡主?你们也在这用膳?真巧。”
宋锦看了过去,眼皮子一跳。
所以说不能背地里说人坏话啊,这不是就说曹操,曹操到了吗?
严盛起身:“……储大人也出来用膳?”
储承安笑:“今日风和日丽,煦色韶光,又无需朝事,便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上严大人和郡主,只听说严大人和郡主是一个地方来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这般熟稔。”
宋锦杵着下巴看了看笑得跟花儿似的储承安,若有所思:“这次泗安县就你一个人考上进士吧。”
泗安县的教育还是不错的,这次进都城参与会试的人足有三个,出去严盛和舒程浩,还有把严盛是做对手,经常说宋商这个奸臣坏话的陶志义。
这人往年没少被宋锦气得跳脚,现在考上举人了,进城前都想好了如何和宋锦耍威风,得知她成了郡主,面都不敢露一个,会试成绩一出来就马不停蹄跑人了。
怂货一个。
严盛愣了一下,斟酌道:“府城还有两位学子,殿试成绩一个在我之上,一个差两名,都外派到外地来。”
宋锦点了点头,再看向储承安,若有所思:“你知道的倒是多。”
储承安笑着过来坐下,神色轻柔:“家叔这几年在外游历,前段时间便在泗安县教学,对严大人格外看好,还特意写信回来让我照看。不过前段时间都城事情颇多,我见严大人胸有成竹,有条不紊,便也没做多的打扰。”
严盛被说得猝不及防。
这话听着怎么就不对呢,说起来倒像是恩师惦记,严盛这个当学生的都不记得上门拜访一下。
虽然事实是这个样子的,储邵在泗安县时候对严盛很是照顾,自然有恩,但是泗安县出事之后,他走得也突然,一个信都没留,现又不在都城,谁知道他的心思啊。
严盛若乍然登门,倒显得他攀附于人,更何况,他如今确实对于储邵心有桎梏,不愿牵扯关系。
严盛下意识看向宋锦,见她脸上没什么变化,在心中松了口气,苦笑一番,回道:“储大人说得在下羞愧,没想到辜负了储夫子一片好心。实在是。唉,当初夫子走得匆忙,我还以为,是那日谈话,让他失望了。”
储承安眸色深了深,正要开口。
宋锦来了兴趣:“你说什么了,得罪了人?来来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免得以后再犯。”
严盛苦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夫子当时要介绍红袖相伴,被我拒绝,可能是嫌弃我土气,少了文人风骨吧。”
“这些老头子,啧,别听他们的,一个个风骨风骨,也不看看就自己那糟老头模样,还好意思糟蹋小姑娘,一个个乱七八糟的,染了病的。哎,你们以后也注意点,小心被传染,当然,我不是说你们哈”
宋锦有些嫌弃,想着想着,又看到储承安几个,勉勉强强给了面子,还是没忍住嘀咕:“不过也不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一群男人自己聊,我先走了。”
说着,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走得格外小心翼翼,不与他们任何一人进行半点接触。
这些男的一个个都没有男德,家里一堆外面一堆,不细想不知道,多想想,宋锦可怕他们把什么乱七八糟的脏病传给她了。
什么?就是有病,正常吃饭什么的也不会传染?
那她也嫌弃啊。
宋锦走得匆匆忙忙,那股子嫌弃劲是真的藏都藏不住,仿若这些个男的都是什么脏臭玩意儿一般。
作为老熟人了,严盛和舒程浩接受良好,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储承安几人没一个脸色好看的,尤其是他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子,若不是现场还有外人,指定得破口大骂起来。
储承安看向严盛这个土包子的眼中带上了狐疑,不确定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严盛尴尬,苦笑:“金金,郡主她从小就是这个脾气,没有恶意,各位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储承安收了视线,一片和气笑道:“郡主贵为郡主,哪儿是我们能计较的?只是没想到严大人和郡主这般熟稔。”
严盛带着些不好意思道:“我和郡主是一个镇上的,我能有幸读出来,也是郡主和婶子资助。”
储承安:“竟还有这般内情,对了,还没给严大人介绍,我身后这位是吏部左侍郎家的小公子沈集,这边是……”
几个人在原地寒暄。
宋锦嫌弃是一回事,不想和人接触又是一回事,她可不是会为了朋友死党委屈自己的人,憋气给他们铺路,梦里面肯定有。
大男人志在四方,自己拼自己的去。
小男人,也跟她没关系。
她离开客栈,想了想,朝着午马街走去。
就在初六时候,家里小眉小耳阿茂小多正式消了奴籍,成了自由身,现在在外面,有小院有骡车有店子有存款,只要不乱折腾,就是在都城也可以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宋锦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在忙活。
四个人里,小耳和小多一个脑袋空空,一个脑袋傻傻,一个当开心果,一个纯干活守家,可以忽略不计。
小眉和阿茂两个都是有想法会处事有野心的人,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把几个人的钱凑起来,拿下了他们铁匠铺旁边的店,用作粮食碳火店
两边相辅相成,红红火火。
他们又请了两个上杨村的小子当小二,他们比胜哥福哥打上两岁,能说会道,会算数,很是机灵。
宋锦过来的时候,福哥也在,他过来这边铺子买粮食,到时候拿回去酒铺酿酒。
弄来弄去,几个人都合成一个圈抱团了。
这也是这年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独木不成舟,熟人越多,生意越好。
“郡主”
宁宁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咧着小米牙,很是开心。
她最终还是没有被杨彦珺收养,她也没有回宣平侯府,继续当着无父无母的小孤儿。
宋锦不知道这小崽子以后会不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人还是很开心的,她笑了笑:“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宁宁咧着嘴,骄傲:“宁宁干活,跑多多地方,以后攒钱买大寨子。”
宋锦挑眉:“哟,不错不错,就是要有这个志气,那赶紧去帮着搬东西吧。”
瞬间,宁宁蔫了下来:“搬不动”
她才是个五岁崽子啊
宋锦哈哈一笑,又逗了逗小崽子,走到铁匠铺那边。
其他几人有自己的事,不一定在这里,但小多作为铁匠,是常驻地。不过今日,除了他以外,旁边还站着个绷着娃娃脸的简高义
宋锦一来,就对上了小多求救的目光,她一个步子挪动,转身开溜。
这小舅子和姑爷的事,是她能掺合的吗?
到时候闹个不对,小耳肯定又哭哭啼啼碎碎念念个没完,说没准还要跑回家找牛铁兰告状,宋锦才不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她看热闹也是要挑的。
就这么,她在外面绕了一圈,最后拿着一捧糖葫芦往家里走。
走到宋府三条街外的时候,身后马蹄声响起。她非常讲道理地退到一边,留足了空间,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大步走着。
“郡主。”
马车停在一边,车帘掀开,储承安再次出现,他温润如玉,书生意气,俊朗飘逸,只可惜病气太重,瘦瘦弱弱,身上没个二两肉,跟白斩鸡似的。
他看着宋锦,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郡主,又见面了。”
宋锦哦了一声:“车子又坏了?”
储承安无奈一笑:“若次次都坏,要府里马夫何用?”
宋锦点点头:“也是,那你快点回去吧,别在这吹风。”
免得到时候吹坏身子,她还要倒霉受牵连。
储承安看着她毫不留情的模样,神色黯了下去,轻叹:“我
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靠近我,外人都说我运气好,生在储家这大家族,若是普通家庭,可能早早夭折。若是可以,我宁愿在普通人家,得个好的身体……”
宋锦咔咔啃着糖葫芦,听他念叨着,就像听唐僧念经似的,脑袋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