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分配任务时,祝晴的手提电话响了。
她快步走出会议室,回来时带来了新线索。
“荣子美说,昨天我们走后,她母亲冯凝云颠三倒四地提起在明德时,曾看见那个疯子和一个右手有疤的男人说话。”
“不过她也强调,冯凝云精神状况不稳定,仅供参考。”
“疤痕?”莫振邦说道,“将右手有疤的明德前员工和药厂离职人员交叉比对,暂时缩小范围。”
任务分派完毕,莫振邦对祝晴说道:“你跟我去明德,注意低调,别打草惊蛇。”
“要装精神病人吗?”徐家乐凑过来问。
莫振邦气笑:“你们行吗?”
“知道了。”祝晴也笑道,“就说来补冯凝云的资料。”
曾咏珊立刻配合接戏:“不好意思madam,冯女士已经转院了。”
祝晴故作惊讶:“啊?”
黎叔忍俊不禁:“B组全体警员都能直接送去剧组拍戏。”
莫振邦和祝晴匆匆出了门。
公务车发动时,莫振邦突然皱眉:“我好像看见你舅舅。”
“又来了?”
昨天祝晴将放放交给萍姨时强调,不许小朋友不请自来。
然而事实证明,盛家小少爷可不会乖乖听话。
车子发动,“轰隆隆”地驶远。
盛放推着从家里特意运来的“冷宫单车”,大摇大摆往警署走。
“少爷仔,晴晴刚才好像出去了!”萍姨跟上他的步伐。
“我又不是来找她的。”
盛放推着二轮小单车前行,上楼梯时,就和萍姨一起抬车。
昨晚意犹未尽,单车旅程还得继续。
即便几个月没来,盛放小朋友仍旧对法医办公室熟门熟路。
可刚到程星朗办公室门口,就被准备下班的阿Ben泼了冷水。
“你消息不灵通啊。”阿Ben弯腰对他说道,“程星朗还没复职,而且被转移去安全屋了。”
盛放深受打击。
到底是不是正经人,怎么又被关起来啦!!!
与此同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晴仔上门逮人。
盛放小朋友又一次被拎进车厢。
“顺路先送你回家。”祝晴说道,“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许乱跑。”
驾驶座上的莫振邦憋着笑。
盛放气呼呼地陷进警车后座,把短短的手臂往胸前一抱。
这下可好,连堂堂放sir也被关起来啦!
第106章 过期不候。
警车在山路拐了个弯,驶入加多利山别墅区。
这次案件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接二连三的灭口事件使得祝晴格外警觉。
她看向后视镜里正扒着车窗东张西望的小朋友。
即便这个小不点总吹嘘自己是阿sir,可真遇到危险,放放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人家拎住他的衣领,就直接能把他带走。
祝晴压低声音:“萍姨,这段时间务必待在家里,特别是看好放放。”
听着这副郑重其事的语气,萍姨立即点头。
她将盛放的小手攥得更紧一些:“我一定盯着少爷仔。”
莫振邦摇下车窗,语气轻松地缓和气氛:“不用太担心。加多利山的安保很完善,幼稚园那边,我也会打招呼,让他们加强警戒,只要不随便出门游荡,安全是有保障的。”
盛放的小脸再一次垮了下来,嘴角往下撇的弧度更加明显。
不让游荡了吗?可他最爱的就是游荡啊!
“你们把我也关进安全屋好吗?”
“可以安排。”祝晴抬眉,“不过不能和程医生一间。”
“那算啦!”盛放改了口,肉乎乎的下巴抵住车窗框,安全意识刻在心底,很守规矩地没有往外探。
盛放小朋友心心念念和程医生一起骑单车。
他是一个满分单车教练,和祝晴奉行的多摔几次自然学会的散养理念不同,程医生太耐心了,一遍一遍地尝试,一遍一遍扶稳盛放的车后座。被打入冷宫的单车,如今又重新得到小主人的喜爱,是他的功劳。
“我的单车……”放放耷拉着小脑袋。
听说这小朋友是专程来找程星朗骑单车,莫振邦实在不解:“骑车而已,跟谁不能骑?”
他们家庭院的大草坪,都够来回骑好几圈,风景难道不比警署楼下的区域好?
“他喜欢程医生。”祝晴笑着回头,揉乱盛放的头发。
程星朗对小孩子总是很有办法。
即便他有点气人,总是惹得盛放小朋友炸毛……可天马行空的游戏给孩子带来惊喜,让盛放难以抗拒。
“当然喜欢!”盛放理直气壮,反问道,“你不喜欢吗?”
萍姨忍俊不禁,悄悄竖起耳朵。
这孩子,总是问一些童言无忌但又极其到位的问题。晴晴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和大小姐都暗自关心着呢,拐弯抹角打听过好几次。
祝晴不搭理他:“到了,回你的家去!”
……
送走盛放小朋友,莫振邦调转车头,朝着西贡方向驶去。
不过在前往明德精神康复中心之前,他特意绕道去了嘉诺安疗养院。
冯凝云提到的那个右手有疤的男人,他们需要了解更多细节。
祝晴拨通了荣子美的电话。
当警车停在嘉诺安疗养院门口时,荣子美已经在外等待着,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
“实在不好意思,我妈今天说话还是颠三倒四的。一会说是左手有疤,一会又说是右手,你们可能得白跑一趟了。”
祝晴轻轻摆手,示意理解。
走进病房,冯凝云正坐在床边吃晚饭,听见脚步声回头,目光追随着自己的女儿。
和之前祝晴在西贡分院看见她时疯癫的状态相比,这段时间,冯凝云的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
虽然这臃肿的身躯和随意绑好的头发,与档案里那个优雅的芭蕾舞者判若两人,可相信对她而言,这段时日,才是人生中最轻松自在的阶段。
至少此刻,她是安宁的。
莫振邦追问起当年的细节。
那个手上有刀疤的男人,究竟是谁?如今警方真正掌握的线索纷杂,即便将明德与药厂交叉对比,但方向仍旧模糊。如果冯凝云能再回想更多的细节,即便仅仅作为参考,也能帮助警方缩小排查范围。
“能再想想那个人的样子吗?”
冯凝云瑟缩了一下,手指捏紧病号服的衣角,不解地望向荣子美。
“如果她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荣子美说,“毕竟像你们说的,那是十八年前的事……就算是正常人,对十八年前发生的事,也很难留下印象。”
莫振邦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祝晴在冯凝云面前蹲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轻声引导:“你会画画吗?”
“当时,你是怎么看见他们的?
冯凝云看着祝晴。
她的眼神仍旧不够清明,可迟疑之间,还是接过了笔。
冯凝云在纸上慢慢画了起来,笔触生硬,线条不受控制地歪斜,可握笔的姿势却格外认真。
警方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纸张上的身影逐渐有了雏形。
能看得出,那是两道短发背影。
其中一个头发参差不齐的,明显是当年犯下连环无差别杀人案的凶手,而另一个,则是冯凝云口中请他“吃糖”的人。
画中的人抬起手,从手背到小臂的位置,有一道扭曲的纹路,像是蜿蜒的疤痕。
这是当年冯凝云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看到的角度。
“你没有看见他们的正脸,对吗?”祝晴问。
冯凝云摇了摇头,将笔记本递了回去。
而后,她得到一句“画得很好”的夸奖,转头像孩子一般,朝着女儿扬起笑脸。
……
从嘉诺安疗养院出来,莫振邦揉了揉太阳穴:“要是跟着她胡闹,我觉得我也快不正常了。”
“这是药厂这条线的唯一线索。”祝晴说,“莫sir,珍惜吧。”
他看着祝晴一本正经地将笔记本收进外套口袋里,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