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从皮肤上提取指纹,成功率非常低。”
梁奇凯耸肩:“只能先做好心理准备了。”
以香江警方现有的技术,不管是提取生物痕迹,还是锁定DNA,都没这么容易。
法医和鉴证科结束初步勘察工作,将现场交给重案组。
今天是周三,琴行每周三店休,但一个学生只有每周三上午能抽出时间,因此琴行破例为她开放。
Amy老师每周三早上都会赶来开门,今天却撞见命案现场。那间六号琴房,房门敞着,暗红血液在走廊留下痕迹。
“莫sir,这位就是Amy老师。”徐家乐将目击者带到莫沙展面前。
琴行从昨天晚上十点关门后,再到今天清晨Amy老师开门前,理应是没有人进出的。
老师报警后,警方赶到,她忘记通知约好时间的学生,对方来时,被拦在外面。
“我们琴行最近生意不错,昨天刚收了三位学生共计九千元的学费,因为银行已经关门,就放在前台抽屉里。”
“可刚才阿sir让我检查的时候,我发现,钱不见了。”
“还有……我记得方老师习惯戴表,但是看见他躺在琴房里的时候,他手腕上是空的。不知道是忘记戴表,还是被人摘走了。”
警方给发现尸体的Amy老师做了详细笔录。
祝晴这才知道,昨天她看见的那个年约六十上下的男人,竟还是一位知名的钢琴老师。
钢琴老师方颂声,连名字都很雅致,曾经是这间琴行的活招牌。
“死者的未婚妻——”梁奇凯看了一眼请柬上的名字,“也就是李子瑶,联系上她了吗?”
“她大概一个小时就到。”Amy老师说,“还有方老师的女儿,我刚才也给她打电话,但是没打通。”
琴行前台抽屉里,放着一本电话簿。
Amy老师将电话簿递给警察。
警方拿起话筒,一遍一遍地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死者的女儿终于回电。
……
方颂声的未婚妻李子瑶还没到,几位警员已经饿得肚子打鼓。
曾咏珊自告奋勇,拉着祝晴一起去对面茶x餐厅买盒饭。
“其实我早就听过这位方老师的名字了,确实是很有名的钢琴老师。小时候我妈咪还想让我跟着他上课。”曾咏珊说。
“后来有报课吗?”
“没有,我不喜欢弹钢琴,一去试课就哭,妈咪实在拿我没办法。”曾咏珊笑容俏皮,“逃过一劫。”
易冬美一心将女儿培养成音乐家,或者画家也可以。
没想到长大后的她,成为一名举枪的探员。
“对了。”
刚才曾咏珊去隔壁几间店铺做笔录,此时突然想起:“死者的女儿是什么反应?”
雅韵琴行以方颂声的女儿方雅韵命名。
听Amy说,方雅韵在父亲的引导栽培下,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家,经常登台演出,大有名气。
呼机不停响时,她正在排练。
“等等!刚才的便签呢?我忘记黎叔要吃什么!”在茶x餐厅门口,曾咏珊急急忙忙摸自己的口袋。
“餐蛋面,奶茶少冰。”祝晴从口袋里拿出便签,“在我这里。”
推开玻璃门,蒸腾香气扑面,x餐厅里充斥着碗筷碰撞的声响。
香江茶x餐厅的老板和伙计,效率至上,三言两语就开始催促,祝晴抢先将便签递去。
“打包。”
老板朝着后厨报菜,手指头在计算器上飞舞。
也许是因为刚接手钢琴老师遇害的案子,看着老板灵活的手,泛着油的计算器键被她联想成黑白相间的钢琴键。
祝晴继续刚才的话题:“死者的女儿以为我们恶作剧,在电话那头骂人。”
说话时,她余光望向玻璃窗外。
欣欣姐姐来了。
也就是死者的未婚妻,现在的李子瑶。
“真的?我看过方雅韵的报道,还以为她和她的名字一样优雅!”曾咏珊追问道,“她骂了什么?”
祝晴回忆:“痴线、贱格、败类……”
方雅韵在电话里骂得很难听。
这也是人之常情,当被告知至亲遇害,她以为只是一场恶劣的玩笑。
曾咏珊一脸哑然,惊讶道:“她还说什么了?”
“方雅韵还说——”祝晴踮起脚尖看街对面走进琴行的欣欣姐姐。
她蹙眉,心不在焉地继续道:“食屎啦你……”
“哦!”一道稚嫩又震惊的小嗓音从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和阿嫂、囡囡一起在茶x餐厅里解决午餐的小长辈——
冷不丁冒出来,逮住他外甥女。
放放宝宝眯起眼睛:“晴仔,你说脏话?”
讲粗口,没素质哦。
第33章 “你会不会难过?”
盛放是从祝晴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吓得她一个激灵,迅速将视线从欣欣姐姐身上收回。
一转头,她看见小孩叉腰,气势汹汹的状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舅舅咬牙切齿,这事大了。
这小孩怎么神出鬼没的?
祝晴被小舅舅抓个现行,顿时百口莫辩,恰好店里的伙计将打包好的餐点拿出来。外甥女轻咳一声,心虚道:“回家再说。”
盛放就像是卡通片里的正义小战士,双手仍旧叉腰,下巴扬得高高的,就只差一身神气的披风再加鼓风机效果。
还是莫振邦的太太吕绮云上前,打断了小朋友眼神上的质问。
“想到他们俩都还没吃午饭,到家再做饭孩子都要饿扁了,所以带他们来这里。”吕绮云笑着对盛放说,“吃好了就先走吧,你——”
她继续道,“你外甥女还要忙着查案。”
三岁的舅舅,当CID探员的外甥女,说出来都觉得离谱。
祝晴实在是对阿嫂有点抱歉。
这会儿囡囡也在,用纸巾擦擦嘴角,还贴心地给盛放递了一张。对比之下,崽崽嘴巴边上一圈喝过奶油蘑菇汤的痕迹,像只小花猫,还像白胡子小爷爷。
和他相比,囡囡根本就是小天使!
“麻烦阿嫂了。”祝晴说。
曾咏珊一如既往是小太阳,嘴巴很甜:“没关系啦,阿嫂人美心地好,不会在意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你呀,少捧着我。”吕绮云失笑,对祝晴说,“我倒是真没什么,正好今天调休,下午不用上班。带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他们还能一起玩呢。”
囡囡在吕绮云身后,轻轻揪着妈咪的衣角晃了晃——
可以不和这么小的宝宝玩吗?都没有共同话题的。
祝晴和曾咏珊提着大家的午餐回去时,吕绮云带着两个小朋友往相反的方向去。
少爷仔的声音,辨识度很高。
既奶声奶气,又带着一股黏糊劲。
“阿嫂,你家住在哪里?”
“阿嫂,你家里有雷神模型吗?”
吕绮云耐心地说:“没有雷神模型哦,但是有其他玩具,你要问囡囡姐姐愿不愿意借你。不过现在回去,你们得先午睡。”
“阿嫂,我在家里也不午睡的。你们睡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祝晴额头上的三条黑线又要回来了。
她嘀咕,难道盛放不应该称呼吕绮云一声“姨姨”?真是乱叫人!
曾咏珊一听,立即打小报告:“他还叫我‘咏珊’!第一次听他用那个语气喊我,还以为是哪个Uncle,我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梁sir也说,你们家小朋友见到他,直接喊奇凯。”
盛放小朋友深知自己的辈分很高,他认为这个警署的每一个年轻人,都是自己的晚辈。
宝宝不是没大没小,他纯粹是被自己洗了脑!
祝晴不知道应该怎样纠正这一点,一个头两个大。
“我回去和他说。”祝晴说,“再这样下去,哪一天碰到莫sir,他会叫振邦。”
还有,碰到高级督察,放放会叫兆麟的。
曾咏珊:“千万不要提我告状的事!他会怪我是二五仔!”
……
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时,祝晴就发现,欣欣姐姐已经在配合警方录口供了。
曾咏珊也顺着祝晴的视线望去。
她穿得清凉,短裙下两条长腿又白又直,长卷发披散着,化着很浓的妆。
曾咏珊:“这个该不会就是死者的未婚妻吧——太年轻了!而且这么赶流行,连眼影都用杂志上最新款颜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