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把她的计划一一讲给贾诩:“……曹操必属意凉州,劳烦文和前去西凉,寻一诸侯诈投,为其出谋划策。”
“待到时机合适,曹操被凉州牵制,昭便举大军攻并州,一举擒拿曹操!”陈昭觉得自己还是说得委婉了。
论对付曹操,刘备孙权加起来也比不上贾诩。赤壁之战看似惨烈,实则曹操没死儿子也没死侄子,连马都没事。贾诩看似不声不响,实则坑死了曹操一个儿子一个侄子一个典韦加一匹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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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细眼微眯,捋着胡须思索片刻。
坑曹操一把,嘶,此事……好像也不难。
不知为何,平日那些政务他处理起来总觉不太顺手,可一提起给谁找点麻烦,贾诩就觉得层出不穷的点子往外冒。
“愿从主公之命。”贾诩慢悠悠应下。
陈昭叮嘱:“若遇难事,文和保命为上。”
贾诩郑重点头:“主公所言甚是,保命乃一等要事。”
情况不对他就跑,这家不行就换下一家。任务成败都要排在他的性命之后,保住小命,他日后有的是机会效忠主公。
“文和这个性子,我最放心不过。”陈昭赞叹,而后话音一转,“昭听闻西凉马腾有一子名曰马超,年纪轻轻就随父征战,相貌俊美武艺高强,还有‘锦马超’的名号。”
陈昭拼命眨眼明示。
贾诩:“……”
外号还叫“锦马超”?要不是他每日起床都能从铜镜中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都要以为主公选才只看脸了。
主公和马腾都没见过面吧,怎么远隔千里就惦记上了人家儿子?
陈昭笃定道:“马超虽有武力,却不擅谋,以文和之智,定能轻易将他忽悠过来。”
自家主公想要,他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觉得主公哪哪都好的普通谋士。
贾诩保留一分余地,不把话说满:“诩尽力而为。”
“文和千里奇计破曙,藏机于谈笑,而鬼神莫测其端。实乃昭之重器!”陈昭脉脉情深拉住贾诩。
贾诩轻叹一声,将主公这番溢美之词尽数收下。他何尝不知——自家主公每次夸人,十有八九是要哄着臣子们打鸡血般拼命干活。
明知主公“奸计”,他偏就心软往下跳,也只能怪他自己定力不够了。
反正,都怪曹操!
悄然某一日,贾诩便带着一百护卫,悄悄踏上了返回凉州的路途。自然,明面上的借口是“回乡祭祖”,他是少有出身西凉的文人,这番有理有据的理由谁也未曾生疑。
作者有话要说:
松曰:“丞相驱兵到处,战必胜,攻必取,松亦素知。昔日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战张绣之日;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此皆无敌于天下也!”——《三国演义》
第176章
拿下寿春之后,赵云带大军扫荡豫州,孙策带兵直入扬州,吕玲绮攻下会稽之后迅速南下,多路夹击之下,扬州北侧郡县已尽数落于昭明军之手。
扬州刺史刘繇南下逃入豫章郡,豫章太守陆康组织兵马抵抗追来的吕玲绮军众。
庐陵,庐陵位于赣江中游,两岸为罗霄山脉与武功山两山夹峙,禾水、蜀水汇入赣江,构成网状水系,形成天然屏障。
赣江比不上长江湍急,却也有“惶恐滩头说惶恐”的险要,对追击至此的吕玲绮一行人实打实算一个难题。
考虑到江东之地水系发达,吕玲绮带的这支昭明军在出兵之前就在黄河练习过水战,士卒站在船上倒是不至于晕船,还能举起矛戈舞几下,但要与自幼在鄱阳湖中摸鱼长大的庐陵水卒相比,终究差了几分水性。
中军大帐中,吕玲绮高顺、诸葛亮陈宫四人围在舆图前冥思苦想。
“扬州只余豫章一郡,其他诸郡都已落入咱们手中,豫章孤立无援,已是无力回天。若不求速攻,我等可先在丹阳、会稽一带招募善水兵丁,缓攻庐陵。”诸葛亮气定神闲,手中羽扇不慌不忙轻摇。
在座四人之中,诸葛亮年纪最小,却是最稳重之人,也出了一个最稳扎稳打的法子。
吕玲绮抱着画戟,蔫蔫看了诸葛亮一眼,“那还不如咱们撤兵,换孙策周瑜过来快呢。孙策他舅父是吴郡太守,让孙策找他舅父借一路水军攻打庐陵,你我老实在阵后缩着尾巴看他们威风八面。”
“回去冀州之后,主公一手一个拉着孙策周瑜,夸他们二人是少年英杰,你我卑微缩在角落,羡慕望着主公和旁人君臣相得。”
吕玲绮幽怨念叨:“届时旁人一见到你我,远远就问我‘吕玲绮,你当真是昭侯亲自养出的将军,亲爹是天下无敌的吕布,老师是忠肝义胆的赵云吗?’,我一生气,旁人就笑问‘那你怎么连一个庐陵都打不下来呢’?”
不得不说,吕玲绮很有说书的天份。诸葛亮迅速脑补出自己被嘲笑的画面。
“诸葛亮,你当真是主公最看重的小谋士,打小跟随一群天下闻名的谋士学习,还敢自比管仲乐毅吗?”
“你怎的连庐陵都打不下来?人家隔壁新来的周瑜都能打下来庐陵。”
他嘴里说些争辩之言,一些不善水战、稳扎稳打之类的话。在这时候,众人都哄笑起来,主公府邸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诸葛亮脸色顿变,严肃挺直腰背:“亮以为,不稳扎稳打应当也有妙计。”
高顺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点子,他提议:“既河水湍急,我等何不命人打造铁环,将船连起……”
“不可!””不行!”
诸葛亮和吕玲绮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将一侧还在冥思苦想中的陈宫吓了一跳。
吕玲绮咬着手指,从一串乱七八糟的记忆中拽出来一条有点模糊的记忆:“主公似乎讲过,战船粮草都怕火烧,所以在外征战,船不能连在一起,粮草也要分多处放置。”
诸葛亮附和:“铁索连环,火起则船尽毁。”
吕玲绮下巴瞬间扬起来了,洋洋得意向高顺炫耀:“我就记得主公讲过这一计。要是我爹在这,他肯定上当,我就不会上当。高顺,你就安心在我这跟着主公吧,比跟着我爹有前途多了!”
“对吧?”吕玲绮侧头向诸葛亮询求认同。
诸葛亮没有理会吕玲绮,这一瞬他脑中灵光闪过,他下意识地追索着那一闪而逝的思绪。诸葛亮忽然想起主公曾举的一个例子。
昭明军中箭矢规格并非是大汉通用箭矢规格,就是为防止被人草船借走。
(UNOq)时值秋去冬来,江面晨雾氤氲,每日总有近两个时辰不散。
“亮有一计,或可一试。”诸葛亮抬头,胸有成竹看向帐中其余三人。
五日后,天色熹微,江面薄雾升腾。
庐陵守军都是在江河边长大的青壮,对江上雾气司空见惯。
“敌军渡江!”一阵锣鼓声响起。
年纪已经不小的陆康听到麾下官吏禀告,立刻匆忙带兵来支援此处防线。
赣江虽险,却比不上长江三峡险关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赣江关卡需用兵把守才能发挥关卡之险。
朦胧晨雾中,陆康眯起双眼,隐约看到了江上驶来的船只。
“放箭!”陆康也选择了谨慎的对策。
若来敌为真,箭雨可退敌;若是疑兵,不过折损些箭矢。横竖这江雾,不消一个时辰便会散尽。
只可惜,他的敌人并不为借箭而来。
朝阳升起,在日光照耀下,江上晨雾迅速消散。
陆康定睛一看,面色大变,心惊胆战:“不好。”
每条船上只有寥寥几个小卒敲鼓打锣,那乌泱泱的一片“精锐”都是芦苇编成的假人!
敌军是假人,那真人呢?
“中计矣!”他喉头一哽,忽听得身后马蹄声急。一名发髻散乱的斥候滚鞍下马,嘶声喊道:“禀太守!敌……敌军主力已在七里外渡江登岸了!”
陆康面容惊变,迅速带领庐陵士卒拦截昭明军。
上了岸,多年没经历过血与火磨砺的庐陵士卒根本不是从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昭明军对手。
吕玲绮纵马冲阵,方天画戟化作银龙翻飞,三丈之内血雨纷飞。敌军见她戟锋所向,无不肝胆俱裂,纷纷退避。
高顺默然挺矛,身后陷阵营如黑潮涌动。“陷阵之志!”一声低喝,八百铁甲齐声应和:“有死无生!”顿时如巨镰横扫,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陈宫诸葛亮立于战车之上,朗声劝降“放下兵刃者,可保性命!”……
不多时,陆康便被横捆在吕玲绮马背上。老太守气得须发皆张,在鞍前乱蹬:“竖子安敢辱我!老夫宁死不屈!”
吕玲绮被他烦地呲牙,下意识要抬起沙包大的拳头给这老头两拳,低头一看陆康那花白的胡子,又忿忿不平把拳头松开了。
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可不如袁绍结实,两拳下去就打死了。
吕玲绮撕下一块染血的衣角,塞进陆康嘴里:“你这老头官声还不错,不和你计较。”
跟在陈昭身边多年,吕玲绮也学会了人才再利用。她刚到豫章郡之时就打听过这地方太守的名声,按惯例,若太守治下民不聊生,攻城便如摧枯拉朽。
这老头倒是勤政爱民,深得百姓拥戴,她也才久攻不下。要是这老头如袁术一般剥削百姓,纵是有赣江天险,可手下士卒人心不齐,她打起来也不会难。
既然有点本事,日后就是她同僚了。吕玲绮想到此处,又伸手扶了把陆康,从按野猪的姿势换成放主公那些柔弱谋士的姿势。
破开城门后,吕玲绮伸了个懒腰,招呼其他三人:“去这老头的太守府上看看?”
吕玲绮已经习惯了,每攻克一地,两个谋士首先要去太守府邸,把户籍军册翻出来看一遍。
吩咐高顺带领大军处理战场,吕玲绮亲自带着五十亲卫护送诸葛亮陈宫前往太守府。
行到太守府两里之外,看到正门紧闭的太守府,吕玲绮忽然挑了下长眉,一使眼色,左右亲卫立刻将诸葛亮陈宫护在正中。
吕玲绮把马背上的陆康随手丢给身后亲卫,右手按住长戟,面色如常驱马向前。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
吕玲绮抬手一把攥住箭矢,箭杆在掌中震颤。她轻蔑地甩了甩箭矢,嗤笑一声,提高声音:“就这个力气?陆康不给你们饭吃?”
郡府墙头,十几个人露出头。吕玲绮眯眼,百步穿杨的目力让她迅速确定了罪魁祸首。
一个看起来比诸葛亮小不了几岁的小屁孩,和陆康眉眼间又几分相似。
“小屁孩。”吕玲绮桀骜把箭矢抛掷在地,“今日我教教你,什么叫做一力破十会。”
吕玲绮扣上面甲,缰绳一抖,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郡府。眨眼之间,吕玲绮已至郡府墙下,叮叮当当的箭头砸在甲胄上,连甲胄都没能穿透。
陆逊瞳孔骤然收缩,瞳孔中倒映出这高大女将的身影。这女将腾空而起,脚尖在马背上一踏,眨眼就越过了墙头。
下一刻,天旋地转。陆逊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眼,一双冰冷带着厚茧的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脖颈。
待陆逊回过神来,冷汗已浸透中衣。
“逊儿!”好不容易才将口中布条吐出的陆康目眦欲裂,望着他的孙子。
他这个孙子自小失去父母,是他这个祖父一手抚养长大,难道今日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吕玲绮反手拎起陆逊衣服,颠颠手中半大少年,咧嘴一笑:“正好送给主公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