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杨婶端着做好的酸汤疙瘩走了过来,径直放在了秦樾跟前。
刚开始秦樾还没有什么动作,宋时溪刚要松口气,就看到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将一个小圆碗不动声色地往她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耳边再次响起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吃吧。”
可直到午饭结束,那碗疙瘩汤也没被动过。
秦樾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可是那人却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借口身体不舒服就快步上了楼。
午后,太阳高悬枝头,阳光铺洒在整个房间里,驱散了部分的阴霾,让人身心都得到了救赎。
宋时溪小憩了一会儿,就趴在床上看书,气温有些高,她怕热,便把头发绑了起来,开着小风扇,冷风徐徐吹着,带来一丝凉爽和惬意。
眼看离期末考试没多长时间了,她不敢怠慢,好在平时有吴秋红这个大学霸帮助她学习那些从未接触过的专业知识,给她答疑解惑,她自认不挂科应该是没问题的。
背了一会儿知识点,她便准备去书桌处做几道题。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会来她房间的只有杨婶,宋时溪没多想,起身去开了门,不曾想站在门口的却是李砚行,她当即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地就要用力关上房门。
但他反应迅速,立马用脚挡住门板,然后麻溜地钻了进来。
男女力量悬殊,再加上宋时溪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咬牙松开抵住房门的手,避免了和李砚行的身体接触,她沉下脸,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
在看清宋时溪此时的打扮后,李砚行反驳的话戛然而止,目光渐渐变得灼热。
她这张脸,怎么就能漂亮到这么无可挑剔呢?
暖阳下,女人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宛若一池春水,潋滟动人,不过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漂亮,一头秀发随意挽了一个蓬松的丸子头在头顶,几缕碎发垂下来,有种懒洋洋的娇媚感。
呼吸骤然发紧,涌到嘴边想厉声责问的话也转了个弯,变得柔情似水,饱含委屈的开口,“时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沟通,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李砚行本就生得好看,说起这种哄人的甜蜜话语来,更是诱惑力十足,要是换作原主在这儿,肯定早就点头原谅了。
可宋时溪只觉得恶心至极,他的未婚妻就在楼下,他居然能这么面不改色地去哄另一个女人,真是渣到狗都不如,不,这么说还侮辱狗了!
宋时溪注意到李砚行的视线,眉头紧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李砚行丝毫没有将她的厉声呵斥听进心里,只觉得这是她在欲擒故纵,跟他闹小脾气,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甚至还往她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两步,同时试图去拉她的手。
“时溪,那天秦枝意过生日,我迫不得已才陪了她一天,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那天我去了杂物间找你,但是门是锁着的,你又迟迟没出现,我怕被人发现就走了,我没有失约,倒是你,晚上我约你去后门见面,你却没有来,晚会那次也是……”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相信我。”
这段时间,李砚行思前想后,只能想到这个原因,毕竟宋时溪之前就很喜欢吃醋,只不过这是头一回她不理他,并且连着爽约他那么多次,还不主动去找他约会。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宋时溪跟他闹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他都这么低声下去说好话去讨好她了,她要是再不识抬举……
李砚行眯了眯眼睛,眸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耐烦,但面上却没有半分显露。
见状,宋时溪嗤笑一声,飞快避开李砚行伸过来的手,眉宇间透出一股掩盖不住的怒气,“李砚行,你要是还是个人,就早点儿跟秦枝意分手,然后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中消失。”
听见前半句话,李砚行还笑了笑,可直到听到后半句话,唇边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时溪,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宋时溪同样面无表情,“我不想跟你玩了,我们之间就此打住,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你再纠缠我,我们就鱼死网破。”
闻言,李砚行先是一怔,狐疑的目光落在宋时溪脸上,眉头越皱越紧,她有多喜欢他,他比谁都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在秦家两个女人之间来回游走,脚踏两只船,可现如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好的,她为什么要突然提分手?
脑海中倏然想到不久前秦樾在客厅里说的那段话。
而宋时溪突然性情大变,不再缠着他的时间点,就是在秦枝意生日后,而这也正是秦樾从深市回来的日子。
想到那个可能性,李砚行心中顿时慌了起来,不由追问道:“是不是有人警告了你什么?”
听见这话,宋时溪懵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在害怕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紧咬下唇,装作犹犹豫豫的模样。
李砚行果真上了当,“时溪你不要怕,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宋时溪却还是不肯说,直到李砚行磨了许久,她才松口,“有人跟我说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丑事,就连我们每次见面干了什么都能说出来,要是还继续纠缠下去,就打断你和我的腿,还说要是敢伤害秦枝意就让我们再也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说完,还害怕地抖了抖身子,但余光却一直偷瞄着李砚行的表情,只见他刹那间面如死灰,眼珠子转了又转,像是在想对策,最后问:“你认识那个人是谁吗?”
还说有什么事情一起承担,结果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宋时溪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摇头。
这下,李砚行又信了两分,想到秦樾的手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爬升,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冷汗湿透了后背。
只觉得现在这一刻,就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李砚行不敢再继续待在宋时溪的房间,匆匆道:“时溪,那个人既然知道的那么清楚,肯定是我们身边的熟人,我们短时间内还是不要联系了,不然事情败露,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就准备拉开门往外面走。
按照李砚行自私自利的性子,就算这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注定了他不会再找她,宋时溪心里的大石头缓缓落了地,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威胁道:“我们就这么算了,那你和秦枝意呢?你继续跟她在一起,就是在伤害她,你就不怕……”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李砚行打断了,“我心里有数。”
有数?
李砚行之所以能和她斩断得那么干净利落,抛弃她抛弃得这么爽快,一方面来自于她胡编乱造下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只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就算有秦家的照拂,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跟她分手,什么损失都没有。
但是秦枝意就不一样,她是秦家唯一的女儿,父母哥哥疼爱,秦李两家又是多年的世交,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要让他放弃比割他肉还疼。
想必李砚行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怎么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婚约。
或者是想着怎么样才能在不破坏两家关系的基础上,解除婚约。
两者相比,聪明人肯定会选择后者。
毕竟秦樾“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依照他护短的性子,再怎么样挽留,那都是徒劳,这婚是退定了,还不如及时止损,保留两家的体面。
只是不知道李砚行到底会怎么选,怎么做。
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宋时溪没想到李砚行看着聪明,实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宋时溪缓缓吐了一口气,跟李砚行这个王八蛋周旋那么久,又拿了秦樾做筏子,她此时身心俱疲,正想睡一会儿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
她还以为是李砚行去而复返,差点儿咬碎了牙,但她长了记性,不敢再随意开门,装死般不出声,本以为这样就能将对方劝退,谁曾想下一秒门口就响起了秦樾的声音。
“开门,我知道你没睡。”
他为什么知道?宋时溪微微瞪大眼睛,视线在房内环视一圈,要不是知道这个年代科技水平还没有后世发达,她都要怀疑秦樾是不是背着她在她房间安装监控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时,门又被敲了两下。
害怕他这么敲会引起楼下人的注意,宋时溪咬住下唇,上前打开了门。
“我正准备要睡了,你有什么事吗?”说完,宋时溪才注意到秦樾手中端着的碗,眸光微动,视线上移,看向他的脸。
“吃点儿再睡。”秦樾说完,话音一顿,吸了吸鼻子,眉头蹙起,径直伸出手将门推得更开一些,然后越过宋时溪挡在门口的身躯,进了屋。
注意到他的表情,宋时溪心中涌上一丝心虚,连忙道:“我不饿,不想吃。”
秦樾置若罔闻,一边将碗筷放在她的书桌上,一边在屋内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舒缓,而是敏锐地看向仍旧站在门口的宋时溪,薄唇轻启:“有谁来过?”
虽然是询问的语句,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
屋内有股淡淡的菠萝蜜味道,是刚才楼下正在吃的水果,但是他不喜欢,再加上惦记着某个人,便没有吃,而是盯着杨婶重新给她做了碗酸汤面。
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下过楼,那这股味道是从何而来?
脑海中瞬间将楼下几个人的可能性都联想了一遍,在想到其中一个人时,黑眸微眯。
秦樾刚说完那句话,宋时溪就吓得鬓边生出了冷汗,藏在身后的手更是微微发抖,可就算再害怕,她也必须得强装镇定。
心中将李砚行骂了千遍万遍,面上却装作不解,无辜地眨了眨眸子:“啊?”
秦樾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像是想从她流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中找寻真相。
宋时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跳跳如擂鼓,她一点儿差错都不敢有,但也知道再这么下去,指定会露馅。
于是咽了咽口水,迈动脚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在经过床尾的时候,她再次开口道:“没有人上来啊。”
话音刚落,她的小腿就不小心绊到了床沿,身形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撞上梳妆台的边角,秦樾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身,将人稳稳接住。
淡淡的清香随着她入怀,拂过鼻尖,掩盖住所有的气息,让他无暇再去顾及其他。
掌心下是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刚放上去没多久,就微微沁出了汗。
她穿着的方领上衣变得凌乱,仓皇中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柔软随着她惊慌的动作不停晃动,尽收他眼底,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混乱急促。
她手腕那一截凸起的腕骨擦过他胸前的肌肉,随后揪住他的衣领就不肯松开了,将那一处的布料抓得全是褶皱,可他却想她抓得再紧一些,弄得越乱越好。
秦樾闭了闭眼,最后在松手和抱紧之中,默默选择了后者。
强壮有力的胳膊箍着她,将人往自己怀里揽得越发紧,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怀里。
“哥,哥!”
直到耳边传来有些尖锐的提醒声,秦樾才幡然醒悟一般,稍稍松懈了力道,但却舍不得松开,眸光下移,落在她忽闪忽闪的卷翘睫毛上,只觉得心尖都被一同扫得发痒。
感受到腰间再次不断收紧的力道,宋时溪满脑子都写满了后悔两个字。
想什么招数不好,居然想出美人计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
双手抗拒地将他往后推了推,谁知道却摸到了两块手感极其不错的肌肉,那不是像后世那样吃蛋白粉,泡健身房练出来的假把式,而是常年真刀真枪,实实在在练出来的。
紧实有力,充满力量感。
宋时溪只觉得烫得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收回手,但是他抱得很紧,根本不给她往后撤的机会,相反,还越贴越过分,像是她故意在摸,在感受一样。
请苍天鉴忠奸!
她简直欲哭无泪,一双漂亮水润的眸子裹着潮气,咬紧下唇,颊边染上薄红,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殊不知这一画面落进男人眼中,勾不起怜惜,只会更禽兽。
第33章 唇珠相贴
柔和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到两人身上, 在地板上投射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秦樾一只手牢牢揽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撑在梳妆台桌面上,骨节分明, 瘦削又修长,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浓密的长睫因为隐忍而轻轻颤着,眸光却一眨不眨地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紧紧锁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