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掌柜递了点吃食,又拍拍小赵肩膀,“没事儿,活儿好找的,你干得好又勤快,肯定都抢着要你。”
小赵脸色好似刚吃过黄连,又忍不住抱冤一通,“别处未见得缺人,就算缺人也比不上原来的待遇。县城铺子关了好几家了,前些日子我找过,也没音信。”
茶楼生意不好小赵也能看出来的,最开始客人少,后来缩减他们的工钱,说活清闲,自然不能还给原来的工钱。
忒,生意好的时候也没见多给多少。
史掌柜安慰了几句,就回食肆了。虽然茶楼东家不爱听,但不得不说门关得好呀。
就是这边是租是卖还不一定,不过这种事,不还是看钱到不到位吗。
史掌柜毕竟只是个掌柜的,万一林秋然不能租,那也没辙。他立马回去和林秋然说了这事,“林娘子,隔壁茶楼好像不做生意了。”
林秋然记着隔壁茶楼,比萧家食肆的铺面还大一点儿,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做生意有赚就有赔。于婶儿还说过呢,南街的小吃摊子走了几家又来了几家,生意好的有,干不下去的也有。
都知道做生意能赚钱,可真正出来干的少数,真正赚到钱的更是少之又少。
按理说别的铺子是走是留不关她的事,但林秋然很快就想到那边不干,不管原来茶楼是租的还是自家的地方,往后不可能干放着,兴许做别的生意,兴许继续往外租。
林秋然就打算开个分店,但到底是在余安还是去胥州,她还没想好。
余安地方不大,酒楼饭馆很多,她怕开分店没那么大用处,而且开了得有主厨,食肆现在就她和林冬,两头顾着太过麻烦。
去胥州又太远,汤圆还小,短时间内不大可能去胥州。
要是能把隔壁买下来,把食肆扩大,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秋然心思微动,现在一楼偶尔有客人等着,当然这些客人只是看到一楼满了还愿意等着吃的,也有看着要等就直接走了的。
二楼只四间,也有不够用的时候,地方多就不一样了,不用两头跑,林秋然也能顾得上。
林秋然当机立断道:“掌柜的,你去打听打听那边是要继续租还是往外卖。”
她想买,为何买下来原因也很简单,二楼要装潢,花得银子不少,若是租几个月就不租了,哪怕东家赔一个月租金,对她来说也是亏的。
史掌柜道:“我让茶楼的伙计打听了,估计很快就有消息。”
林秋然对史掌柜很放心,和这样的人说话都轻松。
史掌柜还问:“林娘子是打算买下来?”
林秋然点了下头,“装潢花钱太多,要是东家突然不愿意租了,得不偿失。”
是这个道理,史掌柜点点头,“这个我可以问问。”
林秋然觉得两处挨在一块儿的铺子可遇不可求,要是那边好好做着生意,她肯定不会动念头,但突然不干了。
她道:“价钱可以让让步。”
萧家食肆原本值一百一十两,茶楼比食肆大,价钱肯定要贵一些的。钱林秋然有,就怕人家舍不得卖。
史掌柜道:“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倒不是他托大,林秋然跟徐家走得近,徐远珩在余安是有名头的,一般人不会轻易得罪了,如果林秋然愿意多给些钱,哪怕铺子再喜欢也愿意卖个好。
林秋然:“劳史掌柜费心了。”
史掌柜为食肆操心不少,二楼就是他的主意,今儿茶楼也是他提的,林秋然总在厨房,外面动静不知道,要是等那边开始做别的生意了,就晚了。
史掌柜拍拍肚子,他笑着道:“也是为了食肆好嘛,林娘子能记着我的好就成。”
林秋然肯定不能只记在心里,若是那边成了,她要么给史掌柜涨工钱,要么给食肆的分成。
总之不能口头感激。
这事儿没定,林秋然也静不下心,做菜的时候都在想茶楼的事儿。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煎熬,直到二楼的客人吃完,史掌柜过来端菜,他才道:“林娘子,有消息了,一会儿打烊了和你说。”
林秋然看史掌柜神色轻松,估计有戏。
晚上打烊,食肆的人来坐下吃饭,史掌柜慢条斯理道:“茶楼那边是租的铺子,租了五年,到现在租期才过去一年半。”
林秋然记得食肆开业的时候茶楼就在了,没想到都做这么久了。做不下去有各种原因,她也没法说什么。
林秋然道:“长租便宜吧,还有三年半呢。”
她从赵广才那儿了解过,短租、租一年、租三五年是不一样的。
史掌柜:“没错,但也有坏处,长租压的租金不止一个月,得压半年的,租金也是半年一付,不然不会给便宜。如今还有三年半,茶楼东家想找人接手,没人接手就再琢磨做别的生意。”
史掌柜觉得三年够用了,那边有长租的意思,等三年半租期到了林秋然也可以续租。租金便宜,多好的事儿。
史掌柜一听就觉得接手更好,
林秋然听完没立即说话,想了一会儿,喃喃道:“史掌柜,你说房东愿意长租,是不是急用钱?而且想省心,没准儿都不常住这边。”
史掌柜愣了愣,“嗯,是。”
林秋然好像更愿意买下来。
林秋然的确想买下来,不仅因为装潢费钱,还有便是租下来做个两年三年,若东家不愿意租了,铺子还要一分为二。
再找地方不如合一块儿宽敞,兴许还会流失客人,怎么都不如一劳永逸方便。除非租了,日后要卖优先考虑她。
而且自家的铺子,怎么说自己算,林秋然不太想跟房东打交道。不常在余安只是她的推测,没准儿就为了省事儿呢。
省事儿的还好,要是多事儿的,时常来食肆转转,林秋然嫌麻烦。
史掌柜点点头,“也好,那我托茶楼东家问问,看看能不能跟房东见一面。”
长租又是半年一收,估计是急用钱,没准儿真能买下来,价钱也便宜。
就怕不在余安,不容易见。
不过要是容易,这事儿林秋然自己就做了,史掌柜叹了口气,难点好,难点林秋然才能记住他的好。
陆凡也没想到自己提一嘴的事儿,最后竟然变成这样。史掌柜还问林秋然,要是真把茶楼买下来,茶楼的一个伙计能不能雇过来,“我这消息还是跟他打听的,小赵挺机灵的。”
林秋然:“雇来可以,反正食肆也缺人,但若是干活不利索,那就没办法了。”
若是偷奸耍滑之人,林秋然肯定不会轻纵,不然对别的伙计也不公平。
史掌柜笑了笑,一脸和善,“林娘子放心,要是真成了,有我看着的。”
等食肆收拾完,林秋然就回家了,到家后汤圆还没睡,他重了点儿,许娘子说他今儿试着抬头了。
不过因为太小,没成功。
她抱了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亲亲孩子的脸蛋,又像吸猫一样把脸贴着汤圆心口,“汤圆,你想不想咱们家有间大食肆呀?”
第六十六章 盘下
汤圆咯咯笑着, 手挥来舞去的,他眼睛像月牙,还有酒窝, 装着这世上最纯粹的稚趣和善意。
林秋然心里禁不住一软, 做了一日活的疲惫, 还有因为旁边茶楼的紧张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是觉得做生意赚钱是为了汤圆, 看他笑了就觉得值,而是觉得他这么小, 什么都不知道,天性纯善, 眼睛里好像有漩涡, 看着让人忘却烦恼。
汤圆身上还软绵绵的,手伸过来绕着林秋然的头发,林秋然轻轻把他手拿开, 笑着道:“现在不住也无妨, 日后娘总能买到的,只要汤圆安稳就好。”
许娘子已经喂过奶,也换了尿布,林秋然哼着歌, 很快就把汤圆哄睡过去。看他胸口一下一下顶着被子起伏, 林秋然笑了笑。
看了一会儿,她就把孩子抱厢房去了。
许娘子说他夜里听话,都是到时辰喊起来喂的。一个多月大, 的确像名字一样圆乎乎软绵绵。
夜里汤圆就在厢房小床上睡,孙氏和林夏轮流守着。这会儿孙氏看着,林秋然就叫林夏来屋里说了会儿话。
她白日干活,早出晚归的, 家里什么样并不知道,得问问林夏许娘子尽不尽心。在月子里许娘子还是不错的,有经验,林秋然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许娘子也没去大户人家做奶娘,没那么多讲究。
林秋然要求她勤给汤圆洗澡,隔五日就洗一次,不然总躺着捂着不舒服,再说尿布没那么吸水,时间一长就难受。还有抱孩子前要洗手……零零碎碎也嘱咐了不少事。
林秋然怕自己不在,许娘子有所懈怠,而且孙氏年纪大,林夏年纪又太小,她担心许娘子不把二人放在心上,又担心孙氏插手太多。
孙氏很疼孩子,有时汤圆哭几声就心急如焚,着急得不知怎么才好。然后就要抱起来哄,再催许娘子快些解衣服喂,虽然许娘子是来干活,也拿钱,可毕竟喂奶要袒胸露乳,是私密事,林秋然一向回避。
林夏道:“许娘子前日下午回去了一趟,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不过那日晚上汤圆不太够吃。”
林秋然低下头,“她有自己的孩子,到家肯定忍不住喂,若一个月来就回一两次无妨,次数多了不成,你告诉我。”
林夏点了点头,孙氏那边记错了几次时间,总想提前喂,怕汤圆饿着。不过这个林夏没说,她是丫鬟,尽管林秋然待她好,可明面上孙氏是主子,哪有丫鬟说主子不是的。
林秋然看着林夏纠结的神色,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她道:“我娘太疼汤圆,偶尔操之过急,你该拦拦着点儿,只要许娘子没有坏心,凡事都以许娘子为主。喂奶的时候别盯着她,更别让我爹这个时候进去。”
林夏使劲点了点头。
林秋然又问:“你们中午都吃什么?”
林夏低着头道:“……我和孙大娘谁有空就谁给许娘子做好,我们吃的话,多看家里有什么。”
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油水少,肯定比不上食肆吃得好,偶尔也会糊弄,孙氏糊弄,林夏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对许娘子孙氏还是很舍得的,鸡鸭鱼肉不断。
林秋然按了按眉心,她道:“食肆有饭菜,不然你就多跑两趟从食肆拿,给你们盛够两人份的。”
要是和孙氏说,估计见效不大,许娘子起码要待上一年,说了兴许管事几日,过几日就故态复萌了,林秋然也不想一直唠叨这些。
而且她是从林夏口中得知这些事儿的,要是再和孙氏说,林夏不好做。
往食肆跑一趟,也不算远,林秋然道:“不过来的时候得保证家里有人守着,要是我娘问起,你就说食肆菜卖不完,是我吩咐的。”
孙氏和林夏厨艺有限,孙氏会做的就红烧肉、姜母鸭那几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在家做着吃。
这样偶尔还能给许娘子带回去些清淡的吃食,算改善伙食。
林夏笑了下,“好。”
林秋然:“你在家里也是干活,工钱还和从前一样。”
林夏笑得越发开心,“多谢大娘子!”
前半夜孙氏守,后半夜林夏守,晨起的时候,孙氏已经起来把饭做好了。萧大石不在,他回萧家村了。
家里有二十来亩地,得请人种买种子,萧大石说得忙几日。好在采买的活儿史掌柜也能做,前些日子都交接好了,影响不了食肆生意。
林秋然看萧大石是真喜欢种地,不仅后头小院子里种了菜,角角落落也有开垦的小块菜地,林秋然提过一次,要不种点花草,萧大石说:“那有啥用,不能吃不能啥的。”
林秋然想,自己也不管收拾,就没再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