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林秋然抱着汤圆亲昵了一会儿。晚上回来也好说,萧大石不在,要是天黑实在害怕,就托史掌柜或是陆凡顺路送一段。
到了食肆,几人开始忙碌。
史掌柜上午不在,去找茶楼老板了。中午之前他赶了回来,早春还不热,他却跑出了一头汗。
史掌柜喘着气道:“林娘子,隔壁房东现在不在余安。”
林秋然心一沉,不在可怎么好,估计也不知住在哪儿,那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那买铺子的事儿更不必提了,东家不在可怎么买。
林秋然:“可知道东家住哪儿,我们找一找也成的呀。”
史掌柜摆摆手,又喘了两口气,“林娘子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史掌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胖了,以前他不这样的,可得少吃点。
他咳了一声,从茶壶倒了点水,不过他上午没过来,壶里现在没水。陆凡眼疾手快,给倒了一杯。
史掌柜喝了一口,“不过过两日会回来收租子,那边不租了快一年半了吗,马上就得交后半年的租子。”
可以趁此机会说一说,实在不成还能租呢。
茶楼老板那边愿意卖个好,否则这回也急着出手,当二房东虽不地道,可也不能把铺子砸在自己手里。
五年租金是便宜,可放在一块儿也是一大笔银子。
林秋然道:“真是太好了,我到时请赵老板帮忙说合,多个人也多份把握。要不就在食肆谈,也方便。”
好酒好菜助兴,生意更容易谈成。来食肆二楼谈生意的不少,来几个人摆上一桌菜,也有去一楼找个角落说事的。
史掌柜点了点头,“也成,我再去问问日子。”
赵广才是牙纪,嘴好使,他来最合适。
林秋然打算拟个菜单,不住余安也好,正好没吃过食肆的菜。而且她还担心房东知道食肆要用方便打通,故意抬价。
让步是让步,可她也不是傻子,值一百四十两的铺子抬到一百六十两,谁会买。
林秋然嘱咐史掌柜,先别说是食肆想买。
史掌柜了然,又去打听,时间定在了两日后。房东姓陈,岁数挺大的,祖籍余安,年轻时做了生意,生意做得也不小,后来就搬走了,但余安一直有宅子。
史掌柜有八成把握能劝动,另外两成是因为一个说法,叫落叶归根。
越是年纪大的,年迈时越想回老家,有个铺子也好,收的租子就够吃喝了。
林秋然心里惴惴,终于等到两日后,二月二十四,陈老爷子回余安了。
陈老爷子有几间铺子,都是定的这个时候收租,每回收的租子加一块儿几十两,是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
茶楼东家说在食肆给后半年的租金,还说这是新开的食肆,味道不错,陈老爷子就应允了。
林秋然准备了一桌菜,菜单是她精挑细选再三斟酌的,几道拿手菜肯定有,还有只有早春才有的菜,有油焖春笋,芥菜豆腐羹,韭菜炒河虾……
笋街上就有人卖,一筐一筐的,是嫩生生的春笋,拨了皮之后切长条,焯水去除腥涩味儿,热锅凉油,因为只有笋子不放肉,所以油得多放,还讲究一个焖字,等把笋条炒得微皱,边发黄,就可以调味儿了,最后加水焖煮出锅。
这道菜只有这个时节能吃到,现在笋多,食肆一楼也常有这菜。
韭菜炒河虾选的头茬韭菜,这个时节虾小却嫩,还不便宜呢,只要注意火候,就是早春极其鲜美的滋味。荠菜是林秋然找人买的,新嫩的野菜,是早春的滋味。
还包了荠菜猪肉饺子,后面这两道菜有时有有时无,全看史掌柜能不能买到。
陈老爷子是下午到的,宴席就安排在了晚上。
林秋然还得管食肆的客人,自然不能作陪,几道菜上去,陆凡说上面已经吃上了,但说什么不知道。
林秋然:“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今儿上菜是陆凡和婉娘来的,史掌柜不在,有点忙不开。
林秋然按捺住心情,手上动作越发稳,“三道油焖春笋吧,林冬把笋片给我。”
……
半个时辰后,史掌柜先从楼上下来了,他在上面喝了几杯,身上有一点酒气。
接着陈老爷子走了,隔壁茶楼老板也走了,林秋然往这边望了一眼,赵广才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林秋然心里一喜,这是成了?
汤圆,家里真要有间大食肆了。
第六十七章 换名
林秋然心里好奇怎么谈妥的, 不过一楼还有客人,她也不能放下锅灶,过去问。
她又看了眼, 史掌柜脚下不稳, 赵广才扶了一把。史掌柜摆摆手, 说话含糊, “赵大哥,你得留一会儿, 我怕我舌头捋不直啊……”
赵广才:“我不急,你先坐会儿。”
林秋然在厨房听不见二人声音, 只看得见赵广才扶着史掌柜, 她找了个空砂锅,煮了锅蜂蜜生姜汤。
煮好之后,林秋然让陆凡给送去。
终于忙到食肆打烊, 林秋然把没卖完的菜盛了出来, 找了一个靠边的桌子,一群人坐下一边吃一边说。
史掌柜今儿喝了几杯,他陪酒,赵广才负责说和, 史掌柜一人陪几个, 这会儿已醉的不省人事。
林秋然道:“赵大哥,究竟是怎么谈妥的?”
赵广才也喝了点酒,他道:“陈老爷子一年只回余安两次, 他也不止隔壁一家铺子,隔壁那间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也是愿意卖的。怎么说也值一百多两呢,顺利卖个好价钱比半年回来收一趟租子拿的钱多。”
隔壁租金半年六两, 比这边正常租便宜不少。陈老爷子想方便,这不来瞌睡递枕头吗。
赵广才吃了饭,面前就一杯蜂蜜水,他一边喝一边道:“而且陈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两年回来不太方便。”
看着五十岁的样子,听茶楼老板私下说,有一回茶楼租金都忘了收,家里人不放心,这回跟着回来的还有陈老爷子的孙儿。
茶楼老板对萧家食肆印象不错,自从装潢打扰送过东西后,逢年过节林秋然也送,他也帮着说话来着。
林秋然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谈的价钱是多少?”
林秋然比较关心这个,谈下来了自然欢喜,但她掏银子,价钱肯定得问问。
赵广才得意一笑,“一百三十两。”
林秋然眼睛一亮,“比我想的价钱低些。”
她以为得一百四十两,甚至想过一百四十五两也能接受。林秋然之前问过赵广才,隔壁这样的铺子在牙行挂牌就是一百三十两,要是有时间磨磨能去个三五两,不过最后卖多少要看主家想卖还是客人想买。
陈老爷子不在余安,半年回来一回,就算回来也住不了几日,磨肯定是不成,人家也那个功夫,林秋然是想买的那个,她还以为多少得加点钱。
赵广才笑了笑,“我和茶楼老板说了,你跟徐家合伙做生意。”
赵广才当然不知道做了什么生意了,人家也不会细问。他可没说假话,徐远珩常来这边,林秋然儿子满月还来了呢,茶楼老板估计和陈老爷子说过,这作不得假。徐家在余安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听到名头都会卖几分面子。
赵广才还提了句萧寻,他也没主动提,而是说:“老人家行个方便,人家夫君不在这儿,就带个孩子守着公婆,靠自己手艺做点小生意,想买间铺子,这还得凑钱呢,也不容易。”
陈老爷子不在余安,不清楚这边的事,“她夫君呢?”
赵广才道:“在胥州军营,现在好像是副千户了。”
陈老爷子听完干笑两声,“……是不容易,我也不常回余安,卖了就卖了。”
一桌好酒好菜,陈老爷子吃得也满意,很快就敲定了价钱。
赵广才和林秋然道:“今儿是谈妥了,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筹钱,把铺子买下来为好。”
口头约定不完全算数,万一那边临时反悔了呢。
他今儿没说林秋然是这间食肆的主人,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赵广才是没见过谁卖宅子还打听买家干什么。
林秋然笑着道:“今儿多谢赵大哥了,改日我备上厚礼登门道谢。”
赵广才挥手说不用,“小事一桩。”
一直以来林秋然都很照顾他生意,若是铺面扩大,肯定还得招人,那不还得从他这找。
虽然说这间铺子谈成不会给他钱,但今天不吃了一顿吗,林秋然这手艺可是没得说,今儿谈妥,也有陈老爷子吃得高兴的缘故。
再说了,就不看以后,两家现在关系不错,他更该帮这个忙了。
林秋然没把这句不用当回事儿,赵广才客气,她不能真的不客气。倒时候带些东西过去,看看嫂子,孩子们也高兴。
赵广才道:“成,也没啥事儿了,我就先回了。”
说完了,赵广才就起身了。
林秋然道:“我让陆凡送送你吧。”
赵广才道:“我没事儿,老史喝多了,让他把老史送回去吧。”
史掌柜这会儿酒劲儿上头,喝了杯蜂蜜水后就在摇椅上躺着。
林秋然点了点头,等赵广才走后和陆凡道:“你把掌柜的送回家吧,这边不用你了,送完你也回家吧。”
陆凡问:“那你和林冬呢。”
这几日萧大石不在,是陆凡送二人回去再回家。林秋然道:“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怎么着,路上人挺多的,你不用担心。”
婉娘早就回去了,林秋然和林冬把厨房大堂打扫干净,等刘大娘把碗筷刷了,就关门回家了。
路上,林冬问:“大娘子,咱们是要把隔壁也买下来,把食肆扩大吗。”
她吃饭的时候听了几句,也没听太明白。
林秋然道:“不该叫扩大食肆了,应该算家里马上就有间大酒楼。”
两层楼高,铺面又大,茶楼那边一楼能放十几张桌子,二楼能做五六间,再叫食肆多少有点委屈了。
林冬笑了一下,她莫名觉得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她现在每日还练刀工,未曾懈怠过。不过刚高兴了一会儿,她心里一沉,问道:“那岂不是又忙不开了。”
林冬还是只会几道炒菜,照林秋然还差得远呢。
林秋然道:“不急,如今只是先买下来,还得装潢呢。”
茶楼装潢和食肆完全不同,得全拆了重新弄,而且一楼二楼都得装,食肆这边一楼也太过简单,林秋然也打算趁机弄弄。
估计得一个多月,这期间在招人买人,然后让她们学做,就和林冬一样,先学简单的。两间铺子在一处很好,那边做成什么样林秋然也能盯着,不然容易砸招牌。
林秋然突然想起了婉娘,她在食肆干了有四个多月了吧,今儿上菜也应付得来,性子温婉,婉娘那边切菜火候比林冬要强,比起买人从头开始学,肯定教她更方便。
如今也信得过,但林秋然还是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