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咸蛋黄、小米,都能做出金色的东西来。至于形状,这个时代的金银元宝不似财神爷画纸上那般圆圆胖胖的,形如小船,上面还有刻章,证明是朝廷的钱,而且成色纯度不比以后,不过依旧是金色。
对林秋然来说难度不是特别大,也不用找模具,林秋然打算刀刻,上次做了绿豆糕,这次可以试试这个,若是好吃好看,没准儿能卖给徐远珩。
找好东西,林秋然先忙活食肆的活儿,等铺子打烊后,她拿了磨盘把小米磨成粉,就落锁回家了。
因为明儿要早起,她很快就把汤圆哄睡着,自己也早早睡下,次日一早,就和林冬来了食肆。
林冬蒸南瓜,林秋然打鸡蛋,她只做过戚风蛋糕,而且没有烤炉、打蛋器这些,也不知在这儿能不能做成。
只用小米蒸出来的蛋糕颜色明显偏淡,而且很软,林秋然想试试加点南瓜进去。咸蛋黄她不敢冒然加,怕味道不对。王主簿没说要特别好吃,但怎么也得能入口。
小米南瓜蛋糕颜色就深了,只有淡淡的甜香味儿,蒸好之后修了形状,林秋然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没有金子的光泽。
看时辰不早了,林秋然道:“上午先不做了,忙生意,下午再说。”
今儿天也不好,但就下了小雨,不影响出门,生意比昨日好点儿,还留了空闲让林秋然做驿站的菜。
驿站那边还是以平常好吃为主,她今天做了粥,不过是用了虾、鲍鱼等海鲜,全都切成碎丁熬的,虾肉吃起来弹牙,鲍鱼脆弹,满嘴留鲜。
吃过的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没吃过的只会觉得好吃。前者是钱同知,后者是赵进山。
钱同知几人这会儿才起来,昨儿喝多了一直睡到上午,这会儿脑子昏沉,喝点热乎乎的粥,吃些小菜,浑身上下都舒坦。
身上舒坦了,就想着心里也舒坦,钱同知想见识见识风土人情,李县令让人带着他们听歌唱曲儿,还给林秋然带话,晚饭不用她做,要在外面吃。
清粥小菜吃过了,大鱼大肉还没吃呢。
林秋然点了点头,下午她没睡,和林冬一块做了好几锅,有的颜色淡,有的颜色深,弄了数次,才蒸出来一锅颜色金黄好看的点心。
因为是蒸出来的,所以有些软,林秋然雕刻完,就用咸蛋黄和猪油调了个酱,在上面刷了一层,风干固形,这么一弄,有猪油的亮光,还真有金元宝的样子。
不过也仅限于扫上一眼,印章实在不好弄,金子的光泽是猪油代替不了的,而且加了这个酱后,时间一长猪油就凝固了,不如把酱放里面好吃。
总共做了三十六个,六个一排挤在一块儿总共三排,装进了匣子里,一共装了两个匣子。下面垫了油纸,冒然打开一看的确金灿灿的,就是份量太轻了。
为了做旧,林秋然还浅刷了些炭灰上去。
林冬不由道:“这能成吗?”
林秋然道:“我也不知,但时间来不及,只能这样了。份量什么的,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糕点吃食的份量本来就轻,如果匣子里真的全是金元宝,估计得两斤重。就算加上木匣子,现在的重量也是不够的。
晚上王主簿来了,林秋然把匣子给他看。王主簿还很诧异,“竟然这么像。”
林秋然道:“但愿能帮得上忙。”
假如不讲味道,专为糊弄人,林秋然蒸两锅馒头,用刀刻也能刻出金元宝的形状来,最后刷点颜料,比这省事儿。
但王主簿说要借送特产之名送去,那就不能敷衍了事。她自己尝着还不错,主要是样子讨喜。
王主簿拿了东西,也没留钱,林秋然这般帮忙,给少了委屈人家,给多了县衙给不起,倒不如先欠着。
晚上驿站很消停,钱同知和通判去喝花酒了,下午二人听歌唱曲,好不快活,兴致一来,就往西城拐,反正有陈三掏钱,晚上肯定是不回驿站了。
这点心就先王主簿收着,林秋然对此事儿也只是一知半解,却能感觉到做官有做官的不易,若是当官的都和钱同知等人一样,下来巡查为了逍遥快活,那天底下的百姓更苦。
要打点却不能事事都打点,要察言观色却不能同流合污,真两袖清风,也难存活。
还有萧寻所说的,两方博弈却牵累他人,或许那次出事的不止萧寻一个,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
如果能为百姓做些事,林秋然是愿意的。
三月初一上午,钱同知几人走了,本来是该早上走,但昨儿沉醉在温柔乡里没起来,从外面回来再回驿站拿东西,时间就耽搁了。
几人有些着急,钱同知走路都晃,可是却还不忘敲打李县令,“余安风土人情是不错,不过有些事还是不清楚,这让我怎么在赵大人面前为你说好话呀。”
钱同知的胃口越来越大,赵进山不在,李县令又知情识趣,若不趁此机会讨些好处,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赵进山清廉,正给了他机会。
李县令脸上带笑,“我还准备了些余安特产,钱大人带回去尝尝。”
李县令心里发虚,他从王主簿手里结果匣子,然后慢慢打开匣子露出角,给钱同知看了眼就立刻合上了,“这是余安当地点心,大人回去可以尝尝。”
钱同知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这金灿灿的不就暗示金子吗,他咽了咽口水,拍着李县令的肩膀道:“李大人有心了。”
李县令心一直提着,“都是些特产,也不值钱,你们几个快给装上。”
有豆干,有粉条,还有鸡蛋腊肉啥的,的确都是地地道道的农货。
王主簿动作很快,亲眼看着匣子被压在了最底下,李县令才松了口气。
钱同知皱眉道:“不必拿这么多东西,做官的,不拿百姓的东西。”
李县令面上神色不变,“都是百姓们的一片心意,一路过来,大人很是辛苦。”
李县令把二人送上车,随侍骑马随行,今日天晴了,这会儿没过正午,太阳有些大。
钱同知不想再耽误功夫,而且匣子上面压了粉条鸡蛋,鸡蛋容易碎,就没细看,直接启程回胥州了。
现在回去,申时能到,若是吃不得苦,不想颠簸,会更慢一点。
看马车走远,李县令提着的气还没松,他挥挥手,“回吧,该干啥干啥。”
王主簿擦了擦汗,“是。”
申时三刻,马车到了胥州官府,马车是官府的,只能先回了官府。也是巧了,正好赵进山从衙门出来。
赵进山瘦了些,见了二人直接道:“余安怎么样?”
钱同知打起精神,道:“挺好的,地都种了,李县令等人也很尽心。”
赵进山:“种了多少稻谷多少粟米?”
钱同知没答上来,幸好赵进山也没执着问,而是皱眉道:“车里是什么味道?”
钱同知刚捏了一把汗,这会儿他有些懵,他先是闻了闻自己的衣裳,担心是昨晚喝酒把酒气弄身上了。
的确有一点,但很淡,赵进山不至于鼻子这么好使,现在就闻出来吧。
他和通判都喝了酒,马车里肯定也有酒味,虽然不知赵进山发现了什么,但是如果看见车里的东西,哪怕上面只是鸡蛋粉条这些,赵进山也不会高兴。
他大道:“大人,下官在车里坐久了,估计有些味道。”
他让车夫快些走,“一会儿把车好好擦擦,别耽大人用车。”
赵进山:“慢着。”
赵进山走进马车,钱同知道:“大人!而且刚才通判在车里难受吐了,里面污秽,让车夫先擦擦吧。”
赵进山一把掀开帘子,马车里明晃晃放着好些东西,有两大捆粉条,一大篮子鸡蛋,还有好些腊肉。
钱同知知道不能让赵进山再看下去,只能先认错,“这些都是余安百姓硬塞的,下官实在难以推脱,只能带了回来,而且人太多,也不知是谁塞的。余安百姓也是感念大人恩泽……下官知罪,下次绝不再犯!”
赵进山并没有理会他,他只觉得那酸臭味越发明显,其中还混着一丝酒气,让人想忽视都难。
钱同知什么性子他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粉条、腊货、鸡蛋,还有布包着的红薯土豆,都是老百姓的粮食。
下面还压着两个匣子,钱同知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他跪下说道:“大人,这是李县令塞的,我真是半点不知,也不晓得其中是什么,大人明鉴!”
钱同知是知道里面有金子的,若是让赵进山看见还得了。收受贿赂,那里面多少钱,若是过了八十两,杖一百,流三千里。
他只能咬死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把过错都推到李县令身上,“是下官不察,但下官真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啊。”
赵进山道:“不知道你就这般急。”
钱同知一愣,慌忙跪下道:“大人,下官糊涂,但心里已经后悔,想要把东西送回去,求大人明鉴。”
赵进山把盒子拿起来掂了掂,“份量可不轻,钱有为,你也是好样的。余安一个县城,就能拿有这么多钱,可见其鱼肉百姓,贪赃枉法。”
赵进山把匣子打开,钱有为呼吸一滞,只见一匣子金元宝,但仔细辨认,又不是金元宝。
他拿起来一块儿,钱有为被今日的太阳晃得头晕眼花,只觉得金元宝大得吓人。
赵进山咬了一口,酸了。
钱有为眼睁睁看着赵进山把金元宝吃了,他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赵进山一个一个看过,直到看完两个匣子。
都是吃的,匣子下面放了铁片,故而才这么重。
赵进山看钱有为瘫在地上,又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还有通判一直低着头,见此景只跪在地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赵进山看着二人,心里越发沉,他移开目光,“来人,钱有为陈志才有收受贿赂之嫌,押入大牢。”
他得去一趟余安。
*
雨过天晴,又值傍晚太阳落山,街上烟火气足,有工人做完活儿回家,也有小摊贩在叫卖,行人走走停停,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有牵着孩子的。
各种铺子里都有人的影子。
赵进山在街边买了些吃的,然后找了家热闹的饭馆进去,这家叫萧家食肆。
里面人挺多,不过正好有个空位子,本来赵进山打算先去村里看看,然后再去县衙,但他中午就没吃,现在肚子有点饿。
“客官吃什么?”
赵进山:“有菜单不?”
史掌柜看他虽然身穿布衣,可却不同普通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脸有些黑,并不胖,脊背笔直,看着很是威严。
又
史掌柜忙去拿菜单,赵进山点了碗饭,点了盘土豆丝,又要了盘红烧肉。
他俸禄不低,能吃苦,却不代表什么都舍不得。
饭菜上得快,份量很大,吃到一半,赵进山就吃饱了。
他叫伙计拿油纸包上,吃过就走了,没去驿站,在街上找了家客栈。这一晚上,他看过小摊小贩,趁着夜色看了村里的田地,早起看见屋舍飘起的炊烟,也看见有人早早就去铺子忙活准备。
林秋然上午到了就开始忙活,隔壁已经开始动工了,中午得多准备他们的饭菜,但比较简单。
刚忙没一会儿,王主簿就来了,他直接和林秋然说的,“林娘子,中午赵大人要来这儿吃饭。”
林秋然压低声音问:“胥州的赵大人?”
王主簿点了点头。
第七十一章 指路
王主簿叮嘱道:“就简单做些饭菜就是, 不必去你们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