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庄如梦只管首饰,没货了他就补,客人喜欢什么,有什么需求,他也及时调整款式。
可衣服事情,他是半点不过问,都给了谢矅。
而豆娘在这里只是暂时帮忙,过一阵子她还要出海去,自不可能插手。
此刻谢明珠听得他的话,也认真考虑起来,“找人倒是简单,只不过哪里有您这样好手艺的?”反正宁缺毋滥。
别到时候滥竽充数,反而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品牌。
王撇子也知道好手艺人难找,没有逼她,但要等人家主动找上门来,哪有那样容易,便给她提议道:“夫人要不往江南一带走,那头丝织业最好,这种手艺人也多。”
都说江南好风光,山水如画似天堂,人家肯来这岭南么?谢明珠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也没一口回绝,倘若有机会,若是真能找来一两个,也是没准的事儿。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转眼没过多会儿,生意又来了,王撇子没功夫去给人量身段,只喊了他小徒儿去,庄如梦那里也忙。
谢明珠就在柜台这里记账。
眼见着这街上行人密集起来,还有不少孩童,可见是书院都放学了。
她也迫不急待有些想回家,却迟迟不见豆娘和谢矅归来。
却不知这两人这会儿才从寒氏家出门来,而没走多远,就遇到宴哥儿兄妹几个,王机子也牵着小时跟在后头。
可真算是将他们做亲孙子来疼了。
一帮孩子到了这头,看了小妹妹,哪里又移得动步子?尤其是小时,都不肯回家了,实在是这个小妹妹生得太小太可爱了。
软糯糯的一团,她洗手后偷偷摸了一下那脸,滑溜溜的,有些叫她觉得不真实又奇妙。
后来还是沙若觉得他们全挤在孩子身边,也影响产妇休息,给驱赶出去,这才回家去的。
只是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谢明珠也才得以从铺子里脱身离开,和孩子们在半路遇到,索性带着往酒楼里去。
城里的酒肆茶楼这一阵子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十步就是一个茶楼茶摊,一条街上卖吃食的占一半,酒楼就有三分之一,口味再也不是从前那般单调。
南来北往的、酸甜苦辣咸的都能满足。
且有人居然还开起了烧烤铺子,这个时候架在炭火上的新鲜生蚝淋着香料,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的香味引人垂涎三尺。
旁边还烤了比孩子们手掌大的罗氏虾。
以前谢明珠得空的时候,也是隔三差五给孩子们开荤,但后来忙了,煮饭都很少,大部分时候还是沙若来帮忙的。
因此走到这烧烤摊前,几个孩子就有点迈不开腿了。
尤其是那旁边还烤了鸡,只看一眼就知是皮酥肉嫩,新鲜蜂蜜刷上去,那味道让王机子不住地吸着鼻子,也不动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很显然大酒楼里的美味佳肴,如今也抵不过眼前的人间烟火。
谢明珠见此,那只能领着他们在这里找位置坐下,然后示意各自去点菜。
茶饮烧烤摊是免费赠送的,但味道单一,余下的果汁酒水,便要花钱。
也是巧了,这免费的茶饮是紫苏饮,都是孩子不爱老头不喜的。
于是果汁酒水又点了,不多会儿跑堂的就送了七八个竹筒来。
王机子的酒倒是一眼就认出,几个孩子则围着竹筒挑挑看看的。
“也不知爹和三师伯回来了没?要是回了家,发现没煮饭,会不会上街来找我们?”宴哥儿到底是大些,心里惦记着家里这两人。
他这么一说,几个小姑娘也忧心起来,甚至聚在一起商议,要不大家手头剪刀布,输了的人回去喊他们。
王机子见此,觉得有这心就足了,“别瞎跑了,他们又不傻,这会儿没见我们,肯定知道外面来找。”他倒是担心家里的猪。
还有鸭鹅都回来了,虽然现在没了黄鼠狼,但池塘里的鸭蛋鹅蛋今天还没去捡呢!
想到这里,忽然不自觉笑起来,想不到终有一日,自己有了牵挂,挂的是家里没喂的猪和没人捡的蛋。
第126章
萧沫儿夫妻的女儿,小名唤作棉棉,是寒氏特意取的。
她是十分上心,为了这个名字,还专门跑到街上找人算,说是掰着孩子的生辰八字看了又看,孩子五行缺木,又是大晚上生的,故而这个棉字里带个白又有木,那个巾则同金。
如此金木水火土集齐全了不少,以后也保管不缺银钱。
反正怎么都是算命的给圆了,寒氏主要就是想讨个吉利顺遂,叫孩子将来顺畅平安。
听了这番说辞,不管是真假,但这听了总叫人心里舒坦,于是乳名就这样定下了。
只是自打宴哥儿他们上次去看过棉棉后,这群孩子便上了心。
如今每天下学,都要特意绕路去萧沫儿家,就为了多看小棉棉一眼。
回来后,还总围着念叨小妹妹今日有什么变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满是孩童对小生命的好奇与欢喜。
不过也是这会儿,谢明珠觉得向来沉稳的宴哥儿,方有了些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活泼。
而今日谢明珠总算拿到了盼了许久的白糖。
那白糖晶莹剔透,像极了细碎的冰晶,只可惜总共才三百多斤,产量还是慢了些,让她忍不住有些心急。
一百斤送去给了李天凤,一百斤送去月之羡的杂货铺试试水,余下的叫陈金平帮忙分装成五斤一袋的,她回去的路上,沿途送给来往密切相熟的亲朋们,也叫大家尝一尝鲜,毕竟自己这制糖坊,大家从去年就开始盼望着的。
至于萧沫儿家,谢明珠打算亲自跑一趟。
只因连日听自家孩子们念叨,也叫她好奇心大涨,实在好奇棉棉现在的模样。
到了萧沫儿家,谢明珠把白糖递给迎上来的寒氏,没多解释便径直往楼上走。
寒氏接过布袋子,隔着布料摸到里面细碎的小颗粒,还以为是些粟米,没太当回事,随手放在厨房台面上,便快步追着谢明珠的步伐。
房间里,沙若正抱着棉棉拍奶嗝。
谢明珠一进门,目光就被小家伙吸引住了。
孩子裹在柔软透气的襁褓里,小脸白嫩嫩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好奇地打量着周遭。
谢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在棉棉和萧沫儿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才忍不住开口:“这……这真是你家丫头?我才三天没见,怎么跟换了个模样似的?”
可不是嘛!先前见时还透着点刚出生的纤细,如今却像霜打的茄子忽然又吸足了养分,一下子变得珠圆玉润起来,连那小小的身子都看着结实了些。
更难得的是,这么小的娃娃,眼睛竟这般灵动,仿佛能看懂人似的,听到谢明珠说话后,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沙若听了忍不住笑,轻轻拍着棉棉的后背,“你自己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不知道月子里的娃‘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儿,再正常不过。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棉棉确实生得俊,比一般娃娃更招人喜欢。”
寒氏这时也凑了过来,眼睛就没从棉棉身上挪开过,语气里满是疼惜,嘴里的心肝就没断过。
萧沫儿半卧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女儿,嘴角噙着笑意:“别说嫂子你三天没见,就连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看到她,都觉得又变了些模样。”
谢明珠听得咋舌,只觉得这话实在夸张,可看着眼前鲜活的小娃娃,又觉得这般变化真切得很。
也难怪那电视剧里,女子产后孩子被换了都认不出来,从前还觉得离谱,如今才算懂了。月子里的娃变化这么快,隔几日不见,还真难一下子对上模样!
见沙若把奶嗝拍好,谢明珠连忙伸手:“来,让舅母抱抱。”
沙若小心地把棉棉递过去,一旁的寒氏紧挨着谢明珠,手微微抬着,像是怕她抱不稳,不住叮嘱:“你可得小心些,她身子软。”
“放心,我仔细着呢!”谢明珠笑着应下,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
她本想说“我也是当娘的,怎么会抱不好”,可转念一想,寒氏这一辈子都没能有个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份对孩子的紧张,里面积攒了太多遗憾与期盼。
怕这话勾起她的难过,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更轻柔地托着棉棉的小身子,逗着怀里的小家伙。
换了人抱,棉棉竟一点不闹,既没像别的娃娃那样离了熟悉的味道就嗷嗷哭,也没怯生,反而睁着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东看看西瞧瞧,眼珠子转个不停,像是要把这房间里的光景都装进眼里,那机灵模样,看得众人心里都软乎乎的。
沙若在一旁看着,“这样不认人,既好又不好,以后你们还是要多上心看着些。”
不认人,有人抱着就好,不随便闹,做娘的也能多得些空闲。
可这不认人,也怕那有心的歹人给抱了去。
寒氏听着这话,顿时就一脸的惊慌,满身都是戒备,连忙朝床上的萧沫儿看去,“是了,以后棉棉身边,咱俩无论如何,都要留个人。”
这个孩子对于他们家实在是宝贝,他们夫妻不能生,萧沫儿此番又伤了身体,便是养个几年还能再要孩子,可她这一次实在受了大罪,寒氏也不愿意做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让她继续再受罪。
所以一家子,也就棉棉这么个孩子了。
萧沫儿连点着头称是,情绪也被寒氏这一说,调动得有些紧张起来。
几个大人严肃的话语间,棉棉已经趴在谢明珠怀里睡熟了过去,沙若催促着她赶紧给放下。
谢明珠有些不舍得,软软糯糯的,只觉得神奇,捧着这孩子,总觉得心都要柔软得化了,一时也是有些遗憾,以前小时她们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可爱么?
孩子睡着了,萧沫儿这个做娘的也得赶紧休息,她是自己喂养,也没找奶娘,所以这孩子一天吃多少回,她就要起来喂多少回。
自然是没能休息好。
何况又本来是在坐月子,更加好好休息才是。
一行人便从房中退出来,说了会儿闲话,左不过是田地里那些事儿,或是城里兴起的八卦。
也不知寒氏从哪里听来的,“那和气钱庄的二当家来咱城里了,听说这几日见天去玉祥堂给花怜芳送东西。”
给花怜芳送东西的人不少,自打她一唱成名后,即便是没有她的戏,也有人往那玉祥堂给她捎带东西。
但叫寒氏着重提起,只因晓得这木雍是个好色之徒,后院小妾不知排到多少去了。
那柳颂凌如今跟了他,还怀着孩子呢!他这到了广茂县来,不好好陪着柳颂凌就算了,一门心思还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然谢明珠听到这话,心一下提起来了。
不是为了柳颂凌难过担心,毕竟柳颂凌又没有把未来全压在木雍身上,也清楚地知道男人靠不住。
她是怕屋子里的萧沫儿听见。
于是连忙给打断,“我带了白糖来,接下来你们就吃那个,没了只管去我糖坊里拿。”
寒氏这才想起她带来的那一袋子东西,一脸诧异,“我还以为是粟米呢!竟是糖。”又有些诧异,自己摸着还挺硬邦的。
倒是沙若此前没少在谢明珠家,自是听得他们说什么白砂糖,便问:“可是你早前说的那种糖?你们这做出来了?”
寒氏不晓得什么白糖,只是见沙若这样激动,便起身进厨房里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