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倒是好一番煞费苦心的布局。
只是可惜当今圣上最大的爱好就是斗蛐蛐玩。
听了廿一的话,谢澜只平平颔首,不置一词。
心知他记着去找贺姑娘,暗骂那蠢笨的传话人一声,廿一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发问,
“那人托我来问您,是要全部呈上么?”
谢澜一勾薄唇,“只呈最轻那部分。”
一口气将人杀死了有何意趣?
便是要半死不活地吊着,给了生机又亲手扼去,如此来回往复,方才是折磨人的法子。
何况,这些既是由前世贺文茵发现的,那今世自也该归功于她。
他仅是想替她小小出一口恶气罢了。
又再度交谈一番江浙之事,阅过新任江浙总督聊表忠心的密函,谢澜方才压低了步子进了内室。
屋内光线昏沉,他小心翼翼伸手去掀开那轻纱床帐一角细细去听,果不其然听到了轻轻的呼吸声。
再探进身体去瞧,便看到女孩半只微红小脸埋在毛领里头,已然团在那软垫堆里头迷糊睡下了,还低低念叨着。
“骗子……”
听完,谢澜冰山般眉眼立即化成春池,只放柔了声,轻抚着她落至脸侧的发丝低声去哄,
“谢澜是大骗子,是不是?他当真坏透了。”
贺文茵在梦中狠狠一点头,“……嗯。”
谢澜闻言,纵使压着嗓音,也不住低低笑了。
将自己披风给她裹上,小心将她从垫子里头挪出来放至怀里头抱好,又为她稍稍理一番发丝,他方才沉稳迈开步子。
方才听闻她是由暗卫捎带着来的,那想是本就困极,以至于连给自己盖上锦被都不曾,便那般迷迷瞪瞪睡熟了。
如是想着,他勾着唇贴了贴女孩冰凉前额,又于她稍蹙的眉间轻柔落下一吻。
“好梦……文茵。”
【作者有话说】
评论太多我有点回不过来,以后可能也只能挑着回了,总之感谢宝宝们支持!我会加油的![爆哭][爆哭]
第30章 伤疤
◎他为何要解衣裳给她看!!◎
再度睁开眼时,瞧着眼前浅浅透进些微日光的空青纱帐子,贺文茵半睁着眼,颇是迷糊了一阵。
她记着昨日正在等谢澜就着李昭云的事儿给她个解释。可那人出去许久也不曾回来,她便……
她便在那人的床上头睡着了!!
叫脑内想法惊得一个死鱼打挺忽地起身,慌忙四处张望一番,贺文茵只觉着人都要原地炸开。
她睡在张铺了好几层软和毛毯的架子床里头,身上盖着浅碧水波纹锦被,倒是极为暖和舒坦。
可偏偏她身上昨夜穿着的衣服已然不翼而飞,此刻身上罩着的,是件陌生极了的缎子寝衣!
听闻床帐子外头传来熟悉的,两个小丫头压低了的声音,她慌忙拉开床帐,红着脖颈探出头来问,
“——你们是何时过来的?”
月疏慌忙过来,“今早国公叫人接我们过来的。”
那她的衣服是谁给换的??
听闻这话,复又瞧瞧露出疤来的脖颈,贺文茵整个人当即要腾一声烧成一块纤细漂亮的红丝碳。
见她缓缓闭眼,扑通一声复倒回床榻里头,一旁雨眠忙问,
“……姑娘还好吗?”
不愿面对现实,只拿锦被将自己团成个烧红的球,贺文茵身心俱疲,便是清透声音都闷闷,
“还好。”
见姑娘这般回复,两个小丫头当下便慌了神。
她们二人一早醒来,便发现姑娘不见了。若非看到几案上头贺文茵留下的,写了“我去齐国公府瞧瞧国公”的字条,险些便要去报官。
可姑娘自己一个人,又深夜过去,听闻还是被国公抱着到这厢房里头的,如今还这般模样,她们反倒愈发慌张了。
她们都不曾经人事,但瞧着话本子里头新妇第一日起来都是这样子,眼下颇是胆战心惊。
见贺文茵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下了床要寻衣服穿,二人小心翼翼打量着,却也始终没见个印子。
……应当不是她们想的那般罢?
便是此时,贺文茵疑惑声音传来,“你们见我的衣裳了不曾?”
心下一团乱麻,雨眠半晌才应声,“国公说是昨夜……弄脏了,这屋子里头有旁的呢。”
闻言,贺文茵愕然抬眼。
便是此刻,她才发觉这厢房里头全都是些为姑娘家准备的物件。
她眼前方才叫雨眠打开的高柜里头,满满当当全是照着她身量制的冬衣,身后是黄花梨木雕花的梳妆台,并着软椅也是她喜欢的样式。
便是连着屋内熏香,都是种不寻常的,闻着极叫人舒服的暖香。
这是他何时备下的?
“文茵?醒了么?”
忽地,屏风外头便有个再叫她熟悉无比的温润声音传了进来。
不知所措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修长影子正悄然立于那锦缎屏风后头,似是正轻抚着什么,近乎能叫她瞧清上头手掌的漂亮纹路来。
思及昨晚种种,觉着整个人都要烧红烧成虾子,贺文茵飞快便猫着身子钻回了床里头,哗啦一声拉上床帐,只伸出染上粉霞的如玉指尖戳戳雨眠。
雨眠会意,当下便朗声,
“……回国公,我们姑娘还不曾醒。”
那个声音闻言,似是也不曾起疑,只低低笑道,
“好,那我便先走了。待你们姑娘醒后记得来外间通传。”
团在锦被堆里头,听闻那人缓缓走远,只觉着还能回想起被他忽地抱起时的触感,贺文茵蹙起眉尖,半分都不发冷了,反倒浑身上下燥得慌。
她当真是不想见他!
他那样讨人烦!
昨日就不该可怜他,过来这齐国公府!
如此心乱如麻半晌,许久过后,姑娘家细弱声音才从被子团里头传出来。
“……什么时辰了?”
雨眠温声,“已是巳正了,姑娘。赖床怕是再赖不成的。”
……哎。
可是,送衣裳来时,这人又不认得自己,究竟是如何知晓自己身量几何的?
只得认了这命起来梳妆穿衣,瞧着那无比合身的衣裳,忽地,贺文茵皱起眉头,脑内积攒许久的疑惑便冒出个头来。
……还有,像她喜欢软和东西这般,有些连月疏雨眠也不知晓的喜好,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
外间。
因着头脑近乎要叫满腔疑惑与羞涩愤懑捣成浆糊,只闷着头往前,贺文茵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个结实物件。
……屏风?
如是想着,她捂着脑袋缓缓抬头,不过多久,便瞧见了片银白绣云纹的衣襟。
懵懂眸光直直对上那人微微含笑又带着些许错愕的漆黑眸子,意识到自己撞的是何物时,贺文茵近乎要捂着脸钻到地里头去。
——她撞的是谢澜的胸膛啊!!
今日穿了件鹤纹银白圆领袍,瞧着眼前只到他胸口处的小姑娘红着耳朵尖,浅褐眸子里满是愣怔,也不说话,谢澜忙带着笑意去问,
“——撞疼了没有?给我瞧瞧?”
听了这话,贺文茵匆忙别过脸去又垂下头,整个人霎时便烧成一团红苹果。
她脑内此刻更是一团浆糊了,仅一遍遍回想着那人方才的问题。
……他有胸肌。方才……触感是软的,一丝也不疼。
只觉着要羞得飞到天上去,贺文茵只想速速被人叫起来,告诉她这仅是场荒唐的梦。
可偏偏那闹人声音还在担忧极了般发问,
“疼不疼?”
皱着张满是飞红的巴掌小脸,贺文茵红着耳尖不理他,径自便飞快走至了一旁摆好饭食的小桌旁坐好。
瞧着她恨不能将自己团成团的可爱坐姿,又瞧瞧方才被乌黑脑袋撞到的地方,谢澜失笑。
“是我不好。”缓步坐至她对座,他温和笑笑,
“昨夜累着了罢?”
只垂着脑袋盯着手里头泡了枣子的牛乳瞧,贺文茵仍是蹙着漂亮眉尖,抿着浅唇不理他。
看着她小模样,一片心连着四肢百骸近乎要化作蜜糖,谢澜只愈发放柔了声音去哄,
“是我撞着你了。我赔礼给你,好不好?”
终是小小抬眼,贺文茵声音轻轻,“……什么赔礼?”
瞧着她脚边抹布般的一团,谢澜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