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不能计数的,甚至连名都不能出现,它还没有研究改版,更不论以后还得在市面上发布了,这属于机密。
这就是北野堂要提前做好的掩护了。
等二人谈完,南平也正好放下了记录薄,和邢少霖对视了一眼,才离开了岸口。下午还要再来一趟,正式计数,这块才是关键。
“他们预备怎么做掩护计数和更名?”南平出声询问,她可不想被抓住漏洞,既然陆高鹤让她来,一定也有其他原因。
邢少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有些倦怠的说:“会替换成进口零件,到时会铺一层在上面,数量会减少一些,芯片那玩意轻,既然添加了零件也重不到哪里去,到时称重完计算一个数据就行。”
“这个统计可不是易事,你手底下有人会么?”南平瞥他一眼,有些怀疑,毕竟这人手底下全是杀马特贵族,文化程度大约都很低。
邢少霖耸肩摊手:“谁知道呢,到时让人试试呗,姐姐别担心,出了问题我担着。”冲她露牙灿烂一笑,牙白的刺眼。
南平偏头看向窗外,没有理会。
用过午饭后,他们又去了一趟商行,这里也要做数据,只是邢少霖给的很快,让南平有几分意外,她没想到这愣头青还会做预算,数据显示的还像那么回事。
等到下午再到岸口时,雪突然下大了,邢少霖让人拿了一把伞给她遮挡,南平不习惯与人共伞,只接过了自己撑。让那小弟自去躲雪。
邢少霖看着,只笑的莫名,半晌调侃她一句“姐姐真是生人勿近。”后去了岸口边上等人来,让她先待在原地。
就这么一男一女,一个站在头,一个站在尾。黑白鲜明。
风吹来,把雪花送进了她的伞下,她伸手接过,只觉得雪水融化在她手心,凉的有一丝痛觉。她的手心明明和雪一样冰,却还能把它消融。
南平轻笑,勾起的弧度清清浅浅,遂放下手,任水珠从她手心滑落,消失在地面的沟壑纵横中。抬头看向天空弥漫的雪景,眼眶似蒙上了一层雾。
真美啊,如同乌龟山上的夕阳,也能治愈人心。
…
沈裕川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双眸紧紧地注视着眼前那个少女,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要冲破胸膛。
他捂住胸口,把毛衣都拧成了一圈,手背的青筋凸起,有着蓄势待发的爆破力。
太疼了
也太欢喜了。
这时,南平似乎有所察觉的偏头,就这么,撑着黑色雨伞的少女与灰色毛衣少年视线终于交汇。
一个眼神迷惑,一个逐渐红了眼眶。
沈裕川想,眼前仍年少的她不会明白,他充满血丝的眸是为谁而红,心口割裂的痛,是为谁而终。
他将余生抵作代价,步步筹划,只为漫长的跋涉回到她身边,即使崩裂伤疤,也不愿放下她。
她的年少时光,她的所有,他都贪婪的想参与,想拥有,想到死了一世还想重新遇见。
但是好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提前与她相遇,就是好的开始。
从五岁那年,他改变自身命运的那刻起,他想,这辈子,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第87章 Chapter 87 功亏一篑。
在南平正疑虑间, 那个少年低下了头。雪落在他身上,如花般凋零,竟有种难掩的情绪, 正在克制压抑着。
她再三打量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个少年后,这才转头不予理会。顺势把伞也撑低了一些, 一把挡住了她的侧脸。
眉宇微微拢起,她不喜欢那人看她的眼神,太复杂执着, 一寸不落。不符合年纪出现的情绪, 会给人造成困扰。
不曾想却有人认识他, 邢少霖在另一头先开了口, 听起来像是在招呼那个少年,“裕川, 过来这边。”
半晌,沈裕川恢复了平静,再抬眼时,已没了任何波澜, 仿佛刚刚血红的眸色都是幻影,他对于她来说, 只是个陌生的少年。
沈裕川踱步走向了邢少霖的身边,清瘦的背影重新映入南平的瞳孔里。
原来他是来帮邢少霖统计数据的,南平瞥了眼岸口方向。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这么年轻。不过想来也不奇怪, 邢少霖这人手底下的虾兵蟹将都是年轻小混混,所以才非主流的厉害。
这个少年在里面算是相貌气质最出众的一个了。
不过, 看上去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邢少霖居然敢用未成年做工,看来他地头蛇的地位,倒是挺稳固的。什么都无所顾忌。
南平冷眼旁观着,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清算好货物的数量。最后在签字那里,她留了一个心眼,签的是邢少霖的名字。
即使他看到了,也无所谓,陆高鹤不会说什么,反而乐见其成,毕竟他的名讳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用邢少霖的名字是最合适不过。
“好了,这下都交代完了,只等明天来把货运出去就好。”邢少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南平签的是他的名。
南平点头附了一个微笑给他,没有出声。却总觉得有道视线若有似无环绕在她周围,好像从没离开过。她偏头睨了眼那个灰衣少年,可他只垂着头看着脚下,并没有在打量她。
显得很规矩。
这才打消了她一丝疑虑。只是微微有些不适,便离他远了些,走在了邢少霖的身旁。沈裕川看在眼里,手紧了紧,又松开。
心忖没关系,慢慢来。
她还不认识他。
…
三人一同回了柳巷,南平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年住在邢少霖家对面。看这熟捻的情况,两人应该很早就认识了。
“今天你统计的不错,明天过货的时候也来吧,记得戴个口罩,人多眼杂,被看了脸你就别想考大学了。”邢少霖望了眼南平进院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随即转头对沈裕川提醒道。
沈裕川点头应了声“好”,顺着他的方向定格了她最后的一角裙边,没再往上移动。邢少霖这人直觉敏锐,如果被他察觉,一定会深究到底。
他只得垂下眼帘,等人进了屋,才抬眸看向了门边,向前走了两步,把手放在了一旁的锁环上,这里是她触摸过的地方,上面凉意中还带有一丝温度。
很低,同样冰人。
沈裕川就这么握着,好像在给她暖手一般,等手心的热量都被吸走,他才松了手,满意的翘起了唇角,眼里多了一抹笑。
他想他是有些病态的,而南平就是他的药,失去了会疯,离开了会想。所以,还有半年,再等半年,他就能去到江棱,真正的与她重逢。
在江汉的这几天,他要护着她。邢少霖不会这么轻易的运货走,这其中一定有他的目的,每次运输重要的东西,都会有一场枪|击。根本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要么就是他的仇家,要么就是他准备干掉的人。可无论哪一个,他都不应该把南平牵扯进来。也许背后推动的人不是他,可他是行动者,与计划者同罪。
沈裕川眼神转冷,走进屋里的神色晦暗,沈春兰坐在椅子上远远瞧着,有些害怕的躲进了房间,生怕惹着他什么。
自己儿子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能让他摆出这幅阴沉表情的,一定要倒霉。要不然这柳巷花花绿绿的野花这么多,怎么一个都不敢招惹他呢。
她打了个寒颤,躲进屋里抽起了烟。
沈裕川并没有多分一个视线给他母亲,而是直接上了楼,回房间从床底下搬出来了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放着一把小型麻醉|枪。
这是他自己做的,在邢少霖手下管着的仓库里,用剩余零件制造的,为得就是哪天可以派上用场。
他把毛巾擦拭了一下,这个东西用来干扰是最好的工具。没有声音,也不会致死,还能拖延时间。只要逃过邢少霖的眼线,就很难发现的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南平。
…
翌日晚上九点。
天色已经落下了黑幕,笼罩着大地,雪水消融间,冷气还丝丝往外冒,温度低的冻人。
南平戴了一双手套,照旧围了围巾,只是脸上多了一个口罩,她也不宜露脸,毕竟她还是大学生的身份,若是今晚出了变故,透了身份,可就什么都前功尽弃了。
出门时,她被邢少霖塞了一个小型电棍,只听他正儿八经地说着:“别看它小,它的电力是很大的,干倒一个成年壮汉都不成问题。姐姐拿着它防身,以免我不在你身边有危险。”
听他语气诚恳,不像是唬人,南平眼梢一翘:“听你的口吻,倒像是要遇到危险似的。”眼眸清澈间透出一抹怀疑。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这一行,风险本来就大。”邢少霖皮厚的笑了一下,打着幌子。并不正经说事。
可这样的提醒也足够了。
南平低头看向握在手里的电棍,放在手上把玩起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的却是,这次运货一定有猫腻,少不得是要见血腥了。
在江汉地盘撒野,人选倒是选对了,陆高鹤可真是好算盘。只是他这么做,闹出的声响未免太大了些。她始终还有些怀疑。
或许陆高鹤实际并不知情呢…
两人到了岸口,那里已经有很多弟兄守在周围,基本都是北野堂和邢少霖的人。防护保密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这样用人围起来,仿佛一道肉墙,密不透风。
这次的行动大家都很重视,尤其是北野堂那边,做的准备比他们充足很多。
货物已经提早运了过来,由北野堂的人搬上船。南平和邢少霖在一旁确认箱子的数量。等全部装载好驶离时,人墙外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惊呼。
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还带了不少人。
邢少霖眼色一变,顾不得太多。直接拉着她往后跑,有人在前面作掩护,待把她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后,他低声叮嘱:“你躲在这里别出来,我去善后,之后再来找你。”
说完,不等南平问他,他便一头扎进了夜色深处。外面的吵杂声很大,带着棍棒殴打的声音,异常明显。
南平望着远处岸口的那艘货船,还没行驶多久,船很快就沉入了海底,连着那批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陆高鹤的计划失败了。
被他信任的弟弟破坏的彻底。
她眼神望向邢少霖的方向,看清了他的脸,表情再也不是憨厚的愣头青,而是一头嗜|血的战狼,带着一身戾气,杀红了眼。
这一刻笼罩在她眼前的大雾散去,她看到的真相,是倾向在她这边的。
邢少霖不是陆高鹤的人。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帮了她。她原本已经告诉陆远清,他那个好弟弟的计划。即使货运出去,半道上也会被拦截。
只是,没想到直接沉船了,这样确实省事不少,目的达成了,可邢少霖为什么不跑呢,她观察起被他打倒的人,似乎都是道上的。
难道他跟道上的人有仇?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枪|声,尽头那边有人开|枪了。
南平眼眸一凝,损失太大了。就算他干掉了很多人,可是自己的兄弟不也一样会牺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
这人到底有没有计划过,竟然如此乱来。
莽撞的让人看不懂。
这可不行,她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万一殃及鱼池,她极大可能会跟着陷入困境。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尤其是这人还靠不住的情况下。
南平逐渐冷静下来,调整了思绪,计划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路线,就准备离开。
只刚跑进拐角的一瞬,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拉进了拥挤的窄巷子。刚好容纳了两人的身躯。受到惊吓之余,她立马就要拿手中的电棍桶他,却被他攥住了手。
“别出声,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