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江雨寒,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发带男笑笑,“好歹一起上这么多节体育课,咱们不也是同学吗?对同学这么不友好啊?”
“就是就是。别这么高冷嘛。”
江雨寒:“让开。”
“不让。”
江雨寒冷着脸,看着他们。
“干嘛呀?别生气啊。”发带男示意旁人将卫生巾踢过来,像运球一样,踢到她脚边,“捡起来呀。”
“你们别太过分。”罗薇紧紧挽着江雨寒,怒道,“再这样我们喊老师了。”
发带男举起双手:“我们又没把你怎么样。”
看着她们俩一脸怒色,他起了逗弄的心,手没轻没重地往江雨寒头上去,道:“起码得这样,你才能叫——”
然而还没等手放下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
谈声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再看江雨寒,虽然表情唬人,但鲜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又羞又愤的情绪。
谈声没有迟疑,准备迈开步子,身边的男生却比她更快反应。
“我过去,你去叫老师。”
谈声挑眉。
使唤她?
他以为自己是谁?
她立在原地,看着陈彦舟一股脑冲上去,挡在前面。
啧啧。
有勇无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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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带男定睛一看,是学校里那个出名的书呆子。
当然,这评价带有非常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
陈彦舟读书好,长得好,是很多女生讨论的对象,连他们田径队里的女的讲起他来都乐此不疲。
发带男对这种男的很嗤之以鼻。
光会念书的菜鸡,绣花枕头一包草,没有一丁点男人该有的阳刚之气。
不过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有一点失误。
书呆子钳制住自己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他一时竟挣脱不开。
“叫你让开。”书呆子冲他挑眉,面庞竟罕见地浮现出几丝邪气,语气更是冰冷,“你听不见吗?”
罗薇抓着江雨寒第一时间躲到陈彦舟身后。
他猛地将人往后一推,回头道:“没事儿,你们先走。”
江雨寒抿了抿嘴角“嗯”了一声,要跟罗薇去找救兵。
发带男想笑,寻思轮得到你逞英雄吗?
“跑什么啊?”
发带男心情不好起来,冲旁边人使眼色,要在老师来之前解决这件事。
“干嘛呀?想打架啊?”
这句仿佛信号,其他人都围上来,手背在身后,昂着下巴,抬着头,将胸一个劲儿地往陈彦舟跟前凑,像人类返古。
雷平川刚帮老师誊写完跑步成绩,看见这一小撮人围着也猜到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们在做什么?”他清了清喉咙,叫停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看,又是那个谈声。
她将地上什么东西捡了起来,拍了拍外包装上的尘土。
托她的福,那次数学考试他只得了八分。
八分。
刷新了全校数学的历史最低纪录。
他们班数学老师气得差点撂挑子不干。
雷平川内心恨恨,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雷哥。”发带男叫了声。
男生多的地方是非多。男生的小团体也是最“阶级”的,很明显,雷平川是这阶级里的最高级。
雷平川站在发带男身边,笑了下,语气挑衅:“想打架也别在这儿啊,好学生。”
“那就让他道歉。”陈彦舟道。
“道什么歉?”雷平川才不管前因后果,“你找茬儿,凭什么让我们道歉?”
“搞笑吧,是你们——”
陈彦舟住了嘴。
发生的事由他嘴里说出来,对当事人来说有点冒犯。
“我们怎么了?”雷平川扬眉。
“你们欺负女生。”陈彦舟说。
雷平川蹙眉,回过头:“真的吗?”
发带男耸肩,装作无辜:“我们只是开了个玩笑,人江雨寒都没生气呢,谁知道他这么当真呐。”
雷平川心里撇嘴,好学生真是没劲。
他似笑非笑道:“好学生,你读书读傻了,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啊?”
“你——”
“陈彦舟。”江雨寒叫住他,“算了,我们走,别跟他们浪费时间。”
这话不知道又刺痛了谁的神经。
“怎么说话呢?”
“就是,道歉。”
罗薇道:“神经病吧。”
“骂谁呢?”
“骂你们,怎么了?”江雨寒也忍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往前冲。
这回换陈彦舟拦住她:“别。”
场面一度混乱。
谈声一直在观察局势。
她在思考。
几秒后,她下定了某种决心,握紧手掌。
她走到发带男跟前,目光平和,如同湖面,宁静之下藏着危险的漩涡。
“你遗精了吗?”
在场众人脑子不约而同地“嗡”了一下,连叫嚣得最厉害的发带男都有一瞬间的呆滞,雷平川更是瞪大了眼:“什、什么?”
陈彦舟一口气没匀过来,被倒灌的空气刺激到,咳嗽起来。
咳了两声又觉得这是在拆谈声的台,于是强忍住。
他他他,他听见什么了?
月经是女生的正常生理现象,但是遗......遗精,多少沾点别的意味,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吗?
可这赧然没持续两秒,在触到谈声镇静自若的眼神后,他就放松下来。
有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
文字和词语发明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念的吗?
这都是生物书上印的知识,是正经的学术,是常识。
想到这里,陈彦舟心底那点害羞就不见了,整个人坦然许多。
“月经和遗精,是女性和男性正常的生理现象,标志着生殖功能的成熟。”谈声像是拍卖师一样,举起手里的卫生巾,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卫生巾,是月经期的必需品。来月经,说明身体机能成熟了,是个正常女性。”
众人本来就心情各异,听这话更是不明所以。
所以呢?教育他们生理常识吗?他们难道不清楚吗?犯得着她在这儿说教?
想是这么想的,却没有人主动开口,因为谈声在挨个打量。
那是他们现有的十几年生活里,不曾接收过的视线。
轻佻的、戏谑的、玩味的,甚至可以称之为下流。
像是拿一把尺子,比划长度,挑选出某个符合标准的物件。
每一个被她扫到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不适。
很难言说的不适。
忽然,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语气轻描淡写:“我请问,你们有谁遗精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