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y:聊两句?】
他愣了一下,赶紧回复。
【YE:稍等。我马上过来接你。】
程桑榆发了张图片,是别墅区的入口,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YE:两分钟。】
程桑榆是从大堂那儿步行过来的,散步是她思考的方式之一。
但今天显然没什么用,她走得一身热汗,脑子却更加的乱哄哄。
在门口站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郁野是飞奔而来的,距离他发完“两分钟”那条消息,刚刚过去了一分钟多一点。
门从里边打开,郁野两步跑到她面前,呼吸带着微喘。
程桑榆无声地往里走去。
郁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也没有说话,跟她并肩而行。
推开半高的格栅门,穿花拂叶,到了洋楼门口。
打开门,室内还残留尚未消散的冷气。
程桑榆走去客厅沙发那儿,坐了下来。
郁野去冰箱里找了一瓶水,拧开递到她跟前。
她拿在手里,要喝不喝的。
郁野坐在她身旁,手臂撑在膝盖上,侧头看着她。
片刻,忽然伸手,把她手里的水瓶夺过来,往茶几上一放。
程桑榆看他。
“要当十分钟小孩吗?”
“……好啊。”程桑榆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这样回答。
却见郁野忽然做了一个手指拈住什么的动作,然后开始吹气,吹了几下,手指一旋,一拧。
“……你在做什么?”
“给你扎气球花。”
程桑榆噗嗤笑出来:“好幼稚。”
“小孩子就是很幼稚。”他把扎好的“气球花”递给她。
程桑榆“接过”,沉默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
“郁野。”
郁野掀了掀眼皮,心脏却在往下沉。她喊他名字的语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程桑榆直直地看着他,“跟我做吧。”
郁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要。”
程桑榆愕然。
郁野把目光转过去,看向前方虚空的地方,平声说:“我还没想跟你一笔勾销。”
程桑榆更是惊讶。
过了一会儿,她把头低下去,难言的羞愧变作切实的热气拂上面颊,“你要是笨一点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你玩得团团转。”
郁野气笑了,“我这么聪明,不一样已经被你玩得团团转。”
“我哪有……”
郁野还是看着前方:“我订明天回去的机票。”
“不用……”
“我不想待在这儿让你为难。”郁野始终不看她,“你找斯言聊过了,是吗?”
……为什么她身边全都是这样聪明的人,搞得她像个束手无策的傻子。
“……嗯。”
“程桑榆,你道德感太高了。”
“可是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一点吗。”
郁野哑然,自嘲地笑了声。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回去了,我就可以趁机拉黑你所有的联系方式。”
“那我也认了。”郁野平静地说。
程桑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此刻的郁野,是最初认识他时的那个样子,不用力地去争取什么,得不到不高兴,但也没那么伤心,因为伤心无用,还会显得自己很可怜。
“伸手。”程桑榆出声。
郁野下意识把手摊开。
“把这个‘气球’帮我带回国,我会去找你拿。”
郁野惊讶地转过头。
程桑榆看着他,把脑袋歪了一下,打量的目光更认真,片刻,才点头说道:“穿浅色也好看的。”
“……”
郁野倏然倾身。
这么英俊的脸,骤然凑到这样近,实在让人不知道该把目光看向哪里,只能本能地眨了眨眼睛。
郁野伸手,捧住她的侧脸,凝视数秒,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去。
他新学的经验是,有些事不必问,因为语言会骗人,但肢体语言不会。
程桑榆很快气喘吁吁,应接不暇,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无意识摩挲,又无力地垂下去。
她被堵在了沙发一角,退无可退,只能不断应承他暴雨一样密集又激烈的吮吻。此刻她暂时放弃了思考出路,掩耳盗铃也有掩耳盗铃的快乐。
许久,直到氧气彻底耗尽,郁野总算退开。
脑袋低下来,靠在她的肩膀上,深重而急促地平息呼吸。
程桑榆手指捏一捏他发烫的耳朵,哑声说:“你好像把我的‘气球花’压破了。”
“再给你扎一个。”
第37章 “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后面几天,程桑榆随性地跟着康蕙兰和程斯言出去玩一玩,但大多时候还是瘫在酒店里,看视频,玩一些幼稚的杀时间的小游戏。
她已经离“颓废”这个词很远了,但久违地感受到了某种心志上的消沉,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但也没有刻意地去自打鸡血,她相信复工以后自己就会恢复过来。
郁野每天给她发消息,发的最多的就是夜景图,后来开始不限于夜景。
他人一不在眼前,社会性的、理智的那个程桑榆,就开始占据绝对的上风。
有一天她狠下心来整天没有理他,想要尝试能否在一切尚未覆水难收之前,做出杀伤力最小的切割。
她和简念不一样,从来不是那种格外会积极争取的人,她自嘲自己大学学日语,看日本文学那套物哀美学的玩意儿看坏了脑子,以至于看见一切极盛的东西,总会想到它们落败后的样子。
再美的东西都有凋零的那一天,那么争取不争取的还有什么分别。
她不知道郁野有无感觉到她的退缩。
在晾了他一整天之后,他发来了一张天花板的照片。
空荡荡的白色石膏吊顶,没有任何内容,简直像是手机解锁放在那里,阿加莎爪子误触了拍照键拍下来的。
她承认自己被勾起了好奇心,终于回复。
【csy:?】
【郁野:你的气球花要没气了。】
程桑榆心脏仿佛被紧攥了一把,酸涩而无法呼吸。
【csy:氢气球才会飘起来。】
【郁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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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回国,休整一天,初八复工。
复工之后就要开始紧锣密鼓地赶当周更新,又有两个新入职的编剧需要带教,同时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帮简念筹备周年庆酒会的事。
这酒会原本在年前就要举办,被男主演“塌房”一事耽误,好在简念与卢楹沟通及时,依然拿到了那宴会厅顺延之后的档期。
事情全都堆在一起,程桑榆每天都忙到深夜才回家。
在那张天花板的照片之后,郁野就没再给她发过消息了。
他是高自尊又敏感的人,在察觉到她的消极态度之后,必然不会再采取信息轰炸的方式维系存在感。
程桑榆从列表里捞出沉底的狗狗头像,点进去盯着那张空白的天花板。
她在地板上坐下来,双臂趴在床上,脑袋枕上去。
没有水的浮力把她往上托,只有地心引力不断地把她往下拽。
好累。
还没洗澡,丝毫不想动弹。
上滑屏幕,没翻多久,就找到了阿加莎生日当天,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