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委屈吗?”
白行樾低头看她,到底没表现出的那么寡淡。
周旋吸了吸鼻子,说:“我今天过生日,你不问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吗?”
白行樾说:“想要什么?”
“微信,把我拉出来。”她对这事印象深刻,如鲠在喉。
白行樾低低笑了一声:“就这点儿出息。”
比起委屈,周旋更多是愧疚,情绪被酒精左右,丝丝入骨。
她控制不住自己,贴向他,越靠越近。
呼吸相互缠绕,在她靠过来前一秒,白行樾偏头躲开了。她嘴唇碰到他的下巴,留下一处口红印记。
电量耗尽,周旋再没力气做什么,脸埋进他颈间,睡着了。
白行樾在原地站了几秒,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抱她进卧室。
周旋睡得不怎么安稳,呼吸很沉,时不时蹙起眉头,像梦见了什么。
白行樾抚了下她的眼角,扯过被子给她盖上,目光发深。
白行樾承认,回北京后,他确实有意晾着她,不闻不问。
在热城那晚,他在气头上,过后冷静了,也知道周旋离不开他。但他需要被坚定选择,而不是做那个被权衡后反复舍弃的那个。
她说他们之间不清不楚。再来一次,他合该斤斤计较,图一个名正言顺。
他给她认清自己内心的时间,等她什么时候主动且正式地迈出这一步,余下的步数由他来走。
白行樾最后看一眼周旋,关掉主卧的灯,留一盏台灯照明,出去了。
门被轻阖上。
睡梦中,周旋莫名流了一滴眼泪。她梦见自己当初亲手推开了那个爱她的人。
-
第二天早上,周旋按生物钟睡醒,头疼欲裂,脑子一团浆糊。
知道自己醉酒容易忘事,周旋会控制好量,没再失态过。时隔多年又一次断片,她记不清昨晚具体发生过什么,只记得自己抛下倪听,和白行樾走了。
静坐了一会,周旋环视四周,猜到这是他家。白行樾学设计出身,房间随便一个摆设都不同寻常,黑白灰极简风,像他本身。
她捋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过一遍重要的微信消息。
白行樾的头像跳到首页,右上角多了个红点。
周旋一愣,懵了几秒钟,点进对话框。白行樾还有事,先走了,告诉她早饭和一次性洗漱用品都在桌上。
她反复斟酌,到头来,只回了个“好”。
过一会,周旋又发一条:明晚有空吗?想请你吃饭,谢谢你收留我一晚。
白行樾:不一定有空。
周旋:那后天怎么样?
白行樾:也不一定。
周旋暂时没回,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浴室被半扇玻璃门隔开,浴缸里蓄满了水,清澈透明。
周旋挤牙膏的动作一顿,猜到这大概率是白行樾昨晚给她放的泡澡水。
周旋放下牙刷,光脚走出去,给白行樾发消息:大后天我得替胡教授监考,时间有点紧,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一定赶去见你。
隔几分钟,白行樾回:就那天吧。
简单吃过早饭,周旋穿戴整齐出门,等电梯时,忍不住观察变换的楼层数字,不是很自在。
周旋加快脚步离开这,边走边给倪听打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心情好点没。
倪听那头静得出奇:“身体倒是好得很,情绪也还行,但我现在在派出所呢。”
周旋问什么情况。
倪听说:“昨晚我不是和人闹起来了么?不知道哪个报了警,造谣我寻衅滋事,警察半夜找上门了,这会儿刚做完笔录。”
周旋担心她一个人容易出问题,跟胡教授请了半天假,打车过去找她。
倪听朋友众多,三教九流的有,正儿八经的也有,这事说大不大,随便联系一个做律师的朋友,轻易就出来了。
周旋赶到时,倪听正翘腿坐在派出所对面的长椅上喝咖啡,身上穿的不是昨晚那件,换了条更性感的长裙,外套一罩,遮住了好身材。
后半夜,倪听千方百计把谭从周引到自己家,还没和他打得火热,敲门声响了。
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她差点没爆炸。
倪听把另一杯咖啡给了周旋,说:“其实你不用来,我现在状态挺好。”
周旋说:“因为昨天那个男人吗?”
“我是真想和他上次床,试试感觉。”倪听吸了吸脸颊,到底还是不甘心,“但他偏不如我的意,就很烦。”
周旋说:“得不到也不一定是坏事。”
“嗯?”
“起码你现在心思都在他身上,不会做极端的事。”
“这倒也是。”
说完,倪听扫一眼她的穿着:“你昨天没回去?”
周旋说:“没回。”
倪听来了兴致:“看来你这生日没白过,如愿了?”
“好像没有。”
“什么叫好像?”
周旋没解释。
确实如愿见到了,但她这人比较贪,还想要很多方面都如愿。
原本是阴天,才出太阳,倪听懒洋洋靠坐着,拿咖啡和她碰了下杯:“那就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尽早睡到想睡的男人。”
-
生日过后,周旋没和白行樾联系过,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安然无恙。
监考当天,周旋去胡教授家里送文件,何敏正好要到学校办点事,顺带开车送他们一程。
路上,胡教授提起教育研究生的特等奖学金,说名额已经下来了,问周旋填过申请表没有。
周旋说:“
填过了,还没交。”
胡教授嘱咐道:“尽快交上来,名额有限,先到先审核。”
周旋笑着应下了:“那我晚点拿给您过目。”
奖金学评审流程繁杂,先是导师签字,再轮给学院和学校的评审委员会审核。
知道一轮审核卡不了,她一直没急着交。
去教室前,周旋先去了趟办公室,把申请表、成绩单和其他证明文件装到档案袋里,放到胡教授的办公桌上。
临走前,看到许方歌的档案袋被压在一堆杂志下面,露出一个角,她帮忙拽了出来,搁到自己这份旁边。
中午,许方歌原本和周旋约了去学校附近新开的餐馆打卡,突然爽约,转眼在朋友圈发了那家店的美食照。
周旋正好刷到,顺手点个赞。几分钟后,那条动态没了。
下午,周旋去取试卷,正巧碰上许方歌。
许方歌刚见过胡教授,眼眶红了一圈,像哭过。周旋看在眼里,没问,朝她微微点一下头。
负面情绪上头,许方歌理都没理,绕过周旋直接走了。
趁着考试开始前,周旋翻看大众点评,想找家比较有情调的餐厅,又觉得这样太刻意,打消了这念头。
翻来找去,最后定了家老字号的淮扬菜馆。
年初,在苏州那几天,她陪白行樾去吃淮扬菜,他说过好吃。
考试还没结束,周旋被教务处的老师叫了出去。
周旋经常帮学院的领导去教务处办事,和那边的老师还算熟。老师见她云里雾里,提醒:“同学都是好同学,毕竟能在咱们学校学习的,哪个不是出类拔萃?但同学之间要是相处不好,可不排除恶性竞争啊。”
周旋一点即透,大概明白了,说:“您直说就行,我能受得住。”
老师严肃道:“小周,你被匿名举报了。举报人声称,你考研成绩作假,读研期间受过导师不正当恩惠,抢占别人的项目名额和奖学金名额。”
老师见她面上还算平静,放软语气,又说:“这事学校还挺重视的,你也尽量配合。现在出这种岔子,可能会影响毕业,你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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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先是被学院和教务处的人问话,调出她当年的考研成绩单后,又被学校监督委员会约谈。
那封举报信还提到了她和宁夷然的关系,校方问她认不认识经济学院的宁院长,是不是在入校前就已经认识了。
一整个下午,周旋不断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像被审讯,没喝过一滴水,嘴唇干燥起皮。
配合校方走完流程,周旋筋疲力尽,从学校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房瑞雪特意和朋友在门口候着,挖苦一句:“看吧,我就说,报应早晚会来——这一波可真够你受的。”
周旋视若空气。
回到住处,周旋摸黑进门,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心慌手抖,她感觉自己快要虚脱。
手机响了,林立静打电话过来,焦急地问她怎么回事,又说:“周旋,你的事在咱们学校的小群都传开了,一群人等着看笑话呢。”
周旋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说:“你放心,我没事。”
林立静说:“知不知道是谁举报的啊?这么没品,气死我了!”
周旋说:“大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