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对你这么了解,肯定是身边人。”
周旋没供出那人:“等解决了这些事再和你说。”
“好。”林立静压住好奇,“那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还不知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该澄清的也澄清了,慢慢等吧。”
林立静安慰说:“你先抗住,我这两天就回学校陪你,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多少能帮你分担点。”
周旋强撑着笑了一下:“谢谢你,立静。”
挂断电话,屏幕由亮转暗,周旋注意到时间,这才想起和白行樾还有约。
已经很晚了,她没心情也没精力再出去,给白行樾发了条微信,说临时遇到些事,这顿饭改日再吃。
白行樾迟迟没回复。
周旋拖着疲软的身体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做完这些手机依旧没弹出新通知。
她觉得自己等不了了,随便抓件衣服换上,拎起钥匙,匆匆出了门。
整栋楼上了年代,声控灯时亮时不亮,周旋摸黑下楼,差点踩空。
外面在下雨,她不想再回去一趟,冒雨走了不到十米,看到有辆车停在楼下,打着双闪,车牌号眼熟。
白行樾在驾驶座坐着,夹烟那只手搭着窗沿,腕骨嶙峋,指节分明。
旁边的垃圾桶盖上放两三个烟头,他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白行樾下了车,白衣黑裤,撑把黑伞,拎着打包的吃食:“哪儿去?”
周旋站在伞下,和他面对面:“想去找你。”
白行樾垂眼瞧她,端的是兴师问罪的架势,语气却温和:“不都放我鸽子了,还找我做什么?”
第48章 我爱上别人了
周旋拧开门锁,绕到一旁,等白行樾进门。
屋里半黑不黑,飘一股老式家具的松脂味,雨点淅淅沥沥砸在窗框上,噼里啪啦;他们这边静得出奇,隔成两个世界。
周旋迈过门槛,踩在地垫上。玄关很挤,她几乎贴在白行樾身上,他衣服面料蹭着她的脸,有点痒。
她往旁挪了一小步,手绕去他身后,把灯打开。
房间一瞬间透亮,灯火通明,周旋眨了下眼睛,等适应了,抬头看白行樾。
他恰巧也在看她。
两人无声对视了几秒,眼神在空气中碰撞,暗流涌动。
白行樾率先打破这种不具象的气氛,说:“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周旋差点忘了自己被雨浇过:“马上。”
她今天回来得晚,来不及收拾沙发。周旋走到客厅,把衣服和杂七杂八的文献资料拨到一边:“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了,没备多余的拖鞋。”
白行樾经过南北朝向的两个卧室:“哪个是你房间?”
“北面那个,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先等我一会,我去擦擦。”
“嗯。”
周旋把水壶放到底座上,按下开关,捞起椅背上搭着的休闲服和毛巾,转身进了洗手间,虚掩上门。
门外,烧水声呜呜作响,盖过了白行樾本身的存在感。
周旋心猿意马,站在镜前,指缝穿进发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潮湿的头发。
镜子里一双水汽泛滥的眼,衣服紧贴着皮肤,湿溻溻的难受。
几分钟后,周旋回到客厅,白行樾坐在沙发上,随便翻一本书,听见动静抬了抬眼。
谁都没讲话,但不会觉得突兀,也不尴尬。
水烧开了,沸腾的蒸气顶着玻璃盖,咕噜冒泡。周旋翻出一套茶具,等水温降下来一点,温杯沏茶。
白行樾放下书,看了眼她的背影,打量屋子的格局和陈设。
房子面积不大,不到九十平,两个人合租绰绰有余。
原木风装修,木质地板反着光,一尘不染;电视柜上放无火香薰和装首饰的收纳箱,阳台晒着内衣裤。
和营地宿舍不同,这里到处是她生活的痕迹,清爽、温馨,有模有样,更像个家。
周旋拧紧茶叶盖子,听见脚步声,回头:“我们晚上吃什么?”
白行樾说:“打包了饭菜。估计凉了,等会儿热一下。”
想到什么,周旋问:“你在楼下等了很久吗?”
“还行。”
周旋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白行樾说:“问了林立静。”
“那她跟没跟你说我的事?”
“没说。”
林立静确实没提,白行樾从别的途经得知了。傍晚,白帆正好见过他,话完工作和家常,顺嘴一提。
白行樾说:“你希望我知道,还是不知道?”
周旋没想隐瞒,三言两语跟他说了今天发生过什么,总结一句:“挺突然的,没来得及跟你说,而且也不是天塌了的大事,没必要非说不可。”
白行樾不置可否,问她意见:“要帮忙么?”
“不用。”周旋摇摇头,“我一个人还应付得过来。 ”
被盘问了一下午,周旋不至于被这点事击垮,但心情极差,此刻和白行樾面对面说着话,没那么难受了。
忽然很庆幸,她二十分钟前做了个正确选择——不必再等,毅然决然下楼。
杯里的茶叶慢慢舒展开,浮在水面,飘飘荡荡。周旋滤过一遍水,仔细刮掉茶沫。
白行樾在这方面比较讲究,习惯按步骤来。在营地朝夕相处那么多天,她见多了,有样学样,举手投足都是他的影子。
白行樾说:“饿不饿?”
周旋说:“还好。”
“我今晚要是不来,你就不打算吃饭了?”
“嗯……没胃口,也懒得动。”周旋把杯子递给他,“尝尝味道怎么样。”
白行樾呡一口,评价:“太淡了。沸水会把茶叶烫太熟。”
“有吗?我没用沸水泡。”
周旋把杯子拿回来,有意无意,嘴唇贴在他喝过的位置,也呡了一口。
白行樾看在眼里,不声张不挑明,比她更能沉住气。
这季节气候时好时坏,雨天发闷发潮,室温渐渐上来了。
白行樾倚在桌沿喝茶,不管味道淡不淡,还算捧场。周旋撕开打包袋,到厨房热菜,又挑了几个好看的盘子,摆好盘,端到桌上。
吃饭时,白行樾捡起刚才的话题:“学校那边不用太在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明白。”周旋说,“我没什么所谓,最坏的结果也就那样,只是担心连累宁院长和陈教授。”
宁夷然爸妈待她不薄,当年确实在学业方面点拨过她。可点拨归点拨,二老都是有风骨的人,怎么可能协助她徇私舞弊。
至于抢占别人的名额,更是不存在。她能走到今天,人情世故不过是稳中求胜的一环,主要靠能力,起码她问心无愧,桩桩件件都是应得的、该得的。
周旋想了想,又说:“但我还是怕有些事经不住推敲。”
毕竟,正不正当的界限太模糊了,很难下定义。就和当年一样。
白行樾帮着捋顺思路:“真要较起真,这世上每件事都能找到不合规的点。事在人为,主要看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周旋是聪明人,一下懂了。
白行樾说:“想通了?”
周旋说:“差不多,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那先好好吃饭,别为难自个儿。”
周旋笑了一下,有点恍惚:“其实我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在读本科的时候。”
她原本可以保研,后来因为谣言和一些人,没保成。
学校是个小社会,弱肉强食,她那时不够强大,只能愿赌服输。
白行樾说:“都过去了。现在你有靠山,不用担心结果坏不坏,想做什么就做。”
周旋拿筷子搅了下碗里的菜,托腮看他:“你说的靠山是谁?”
白行樾挑来一眼:“不是你之前说,你能靠自己?”
周旋意指:“那我现在要是反悔了呢。”
白行樾不动声色:“你指哪方面?”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白行樾见招拆招,完全不接她的试探和暗示。
她是聪明人,但他更狡诈,简直是老狐狸。
白行樾给她倒了杯茶:“又在心里骂我呢?”
周旋笑了笑:“我以什么理由骂你?”
“只要你想,理由就多了。”
他还是不接招。周旋适可而止,专心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