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阳忽地笑了:“老婆,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朱序没出声,身体不可抑制地发着抖。
梁海阳盯着对面靠在一起的两人,目露凶光。
他往前走。
郑治上前一步,拦住其去路。
梁海阳抬头,面前这人人高马大,手臂肌肉发达,寒冷天气身上竟只穿一件贴身短袖。他再次尝试向前。
郑治一顶。
梁海阳不得不停在原处,朝朱序招招手,声音放轻:“过来,回家吧。”
朱序很想控制自己打抖的身体,但这种恐惧来自本能,任她指尖陷进掌心也无法抑制。
她冷声:“你来干什么。”
“我是你老公,你说呢?”
她毫不犹豫地大声吼:“我们在办离婚。”
梁海阳表情一点点沉下去,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贱人。”
朱序抿住嘴唇。
“你非要跟我离婚,原来是为了这个人。”他伸手指向贺砚舟,半晌:“你看他有钱还是看上这副皮相了?你们还他妈要不要脸,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勾引有夫之妇。大半夜不回家,在外面胡搞,狗男女……”
郑治愣一瞬,忽然想到前些天贺砚舟在车里同他说那番话,难道真有其事?
可现在不是听老板八卦的时候,他指着那人鼻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梁海阳收声。
贺砚舟两手一直插在兜里,看着对面那人发疯,自始至终没有太大反应。他早已在朱序站稳的下一秒松开手,回手开车门,取来搁在扶手上的大衣,很随意地搭在朱序身上。
他低声问:“我送你进去,还是你有更好的去处?”
朱序语塞。莫大的无助感再次袭来,临城很大,此刻却没有一个容身之所。
贺砚舟垂眼看了她几秒,拉车门,帮她决定:“先上车吧。”
车子向小区门口驶去,梁海阳的叫骂被关在外面,终于不那样刺耳。
他说她除非别回来,否则不会放过她。
车内比来时更安静。
朱序沉默着,心中已有决定。
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她今晚暂时住在这里。
下车后朱序想道谢,又觉得实在过于苍白,索性不说。
当那辆宾利融于夜色,她才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大衣。
另一边,郑治直接朝贺砚舟在东边的别墅开去。
他说:“您眯会儿吧,快到了我叫您。”
贺砚舟撑着头,已是十分困乏,想起什么,交代郑治说:“刚才坐我旁边的女孩叫朱序,序言的序,查查他老公,就站外面发疯那位。”
郑治自内视镜中瞧了他一眼。
贺砚舟补充:“看他是做什么的,抓不抓得住短处。”
“好。我明天就去办。”郑治欲言又止:“您是要……”
夜色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想离婚,帮帮她。”
郑治咳嗽两声,暗自清清嗓,身上像有几只小虫爬来爬去,老想用手去挠。
贺砚舟瞧过去一眼,扯了下嘴角:“你想问什么?”
郑治:“那天您在车上说的就是这女孩吧?”
“好奇?”
郑治嘿嘿笑。
“我不告诉你。”
郑治:“。…..”
玩笑归玩笑,贺砚舟还是叮嘱他:“这点小事,别惊动三叔那边了。”
“放心。”
贺家上一辈三兄弟,老大也就是贺砚舟的父亲继承家业,老二早逝,最小一个房地产、娱乐、金融等行业都有涉及。
老大贺诚是个正经生意人,做事循规蹈矩,锦图靠他苦心经营,一直稳步前行。直到贺砚舟完成学业,再经过几年历练,才将公司真正交到他手中。
老三贺胜有野心有门路,由于一些产业的灰色性质,人际关系比较复杂。贺胜有一独子,也就是贺砚舟的堂哥,他无心涉商,早早便结婚生子,是临城医院心血管内科的医生。
因此,贺胜产业无人继承,父子俩已经好几年没同桌吃过饭,后来无奈将目光转移到贺砚舟身上,有意要他接手。
贺砚舟婉言拒绝,却不抗拒与三叔合作,北岛那座占地30万平的度假酒店就是两方出资建成。
而郑治是贺砚舟从三叔那边挖来的,自他管理锦图时起,他就一直跟着他,为人忠诚可靠。三叔那边的人,自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和做事方法,无需他仔细交代。
贺砚舟拨开袖口看眼时间,还有一半路程,于是仰靠着椅背睡了会儿。
/
朱序关掉手机,窝在酒店的软塌大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下午,额头伤口牵引着整个脑袋隐隐作痛。
手机开机,蹦进来两条微信消息和未接电话提醒。
她先点进微信查看,是朱鸾发来的,说父亲朱震已经脱离危险,今早转移到普通病房,人基本清醒。
朱序回复两句,退出来,查看未接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她直接回拨。
果然,电话那端响起梁海阳的声音。
朱序说了个地点,约他明天中午见面。
说完她挂断,忽然发现手心全是汗,身体也如高烧不退时那样发冷打抖。不知从何时起,梁海阳三个字已经成为一种生理反应。
朱序慢慢调整放松,许久,终于感觉好一些。
她抬起头,看见桌上的手提包里露出两瓶药水,出了会儿神,又瞥到衣架上的男士大衣。
朱序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中翻找贺砚舟的头像。
点进去,对话框里只有通过好友验证时,系统弹出的两句对话。
朱序打了一段文字,想想不好,快速删去,又按住语音说话,说了几个字忽然卡住,赶紧上划撤回。
怎样都觉得无耻。
想了又想,到底别无他法地打了通语音电话过去。
第9章 第9章贺砚舟:“那你得想想,怎样报……
朱序问他明天中午是否方便,约个地点将大衣送还。
贺砚舟本可以派助理来取,也可以叫她快递,但他都没有,爽快答应了。
朱序松一口气,她神经紧绷,没分出过多心思判断这件事的合理性。
转天中
午,她按时来到相约咖啡店。
这里是闹市,咖啡店在某栋大厦的一楼,布局特殊,窄长一条,因此座椅都是靠着窗户摆放,正对着外面的繁华街道。
梁海阳已先她一步过来,坐在靠窗的位置。
朱序在街角远远看着,心跳如鼓。
她没有立即进去,因为约了贺砚舟在同一地点,十分钟后见面。
贺砚舟很准时,他的车子停靠在对面马路边。
朱序花了几秒钟思考这件事继续下去,将会付出的代价,却未察觉自己已经迈步,内心无比坚定。
“贺总,又麻烦你。”朱序令自己笑得尽量自然。
贺砚舟系着西装纽扣,不自觉去看她额头的伤:“没什么问题了吧。”他抬抬下巴。
朱序下意识拨了拨额前发丝:“还好。”
贺砚舟没接话,低头瞧着她,等她再开口。
朱序把手里的纸袋递出去:“大衣已经干洗过了,记得回去挂起来,别弄皱。”
贺砚舟接过,开车门,将纸袋放到后座。
“吃过午饭了?”他问。
“还没。”
贺砚舟瞧瞧这四周:“找地方一起吃点?”
朱序已有些心不在焉。
车子停靠的位置不算显眼,却有一半以上的几率被对面咖啡店里的人看见。
她不敢大张旗鼓地往那边瞧,余光只瞟得到阳光映照下的大片玻璃。
朱序将注意力放回贺砚舟身上:“贺总,改天我正式些请你吃饭。”
贺砚舟双手随意地背在身后,笑说:“不用那么客气。今天也可以。”
“今天……我还有点事要办。”
朱序犹豫片刻,忽然上前一步,与他相隔不足半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