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两人准备离开。
赵斯乔拉下发箍整理头发:“抽时间我请客,记得一定来。”又问:“贺砚舟一般什么时候不太忙?”
这可问住朱序了,她实话实说:“我不太清楚,你可能需要去问他。”
赵斯乔摆弄发丝的动作稍顿了几秒,“方便问下,你和他是……?”
朱序斟酌片刻:“朋友。”
赵斯乔心中便有些了然,男女间那点事,只有这种关系最不伤神。也是这一瞬间,莫名地对她产生一些好感。
贺砚舟这人眼光高,除了当时交往过的那位,没见他和谁举止亲密。围他身边的女人趋之若鹜,他都不咸不淡,如今碰见这位看上去倒比他还随性。
再一次打量起对面这人,她五官好看,身材不错,讲话温温柔柔,整体给人的感受很清爽,但也有些冷淡话少。
赵斯乔起身,歪头笑了下:“那再约。”
“好。”
这里距花店没多远的路程,朱序散步回去。
已是七月中旬,褪去一天暑气,傍晚的海风带来丝丝清凉。
花店旁边新开了间小酒馆,帐篷营地的风格,门前摆着好些月亮椅和木桌,桌面一盏手提马灯、一只花瓶,地上镶嵌着小小的密密的氛围灯,人走过去,像踏入星河一般。
酒馆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小胡子男人,人很好相处,因占用了花店门前的位置,特意带着礼物拜访,并以每天订购鲜花作为补偿。
朱序没计较那么多,倒为她这边增加不少热闹气氛。
她绕开月亮椅,推门进去。
小周在给花换水,见门口闪进来个影子,迅速回头,一看是朱序,赶紧迎上去。
她挤眉弄眼的,压低了声音:“序姐,找你的。”
朱序视线越过她往里面瞧,见角落躺椅上坐着贺砚舟,他什么都没干,叠着腿,双手搭着膝盖,人尚算端正,眼睛却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
她问:“来多久了?”
“大概有一刻钟。”小周吐槽:“你可算回来了,他说在这等一会儿你,但也不爱说话,凑巧这会儿又一个客人都没进来,我跟他待着怪尴尬的。”
朱序安抚地拍拍她肩膀:“去忙吧。”
她走过去,即使将脚步放很轻,贺砚舟仍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他睁开眼,抬头看过来:“回来了?”
“睡着了?”
“没有。”他正了正身,问:“吃过没?”
“刚在咖啡馆吃了块小蛋糕。”她主动说:“和赵斯乔一起。”
“谈得怎么样?”
“挺好的。”朱序没说太多,把手提包放在操作台上,见旁边一个打包袋,中间印有某某大饭店的字样,是北岛这边蛮有名的一处商务会馆。
正瞧着,贺砚舟说:“刚跟人吃饭,里面有女士,点了甜品。我瞧着造型好看,舍脸分来一块尝,味道酸甜,有点像在你家吃的那什么蛋糕。”他想不起覆盆子的名字,便省略过去:“猜你或许喜欢,就叫人打包了一份。”
朱序心尖儿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下,又痒又刺地难受一阵。
她问:“没人笑话你?”
“当面不敢,背地里谁知道。”他几分幼稚地说,拿起桌边喝剩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可惜了,你应该吃不下第二份甜品。”
忽然之间,朱序内心有些不忍。
即使刚刚的半熟芝士甜腻得她胃胀,仍觉得不该拂了他一番好意。
“不会啊,甜品脑袋怎么会嫌多。”她拆开袋子,里面是块方形的荔枝杨梅挞,厚厚一层奶油中混合着杨梅颗粒,中间嵌入一颗新鲜红透的杨梅和剥好的荔枝白肉。
朱序切下一半留给小周,另一半直接用手拿着,抿了口尝味道。入口偏酸,回味起来奶油的乳香更加绵长,的确很符合她的口味。
这一刻,朱序心理防线快要被攻破,慢慢抬眼望去他的方向,他也安静地看着她。她又装作不经意地垂下视线,宁愿相信他只是逢场作戏,何必当真。
“怎么样?”贺砚舟忽然问。
朱序笑:“非常非常好吃。”
见她言语夸张,贺砚舟忍不住笑笑。
她弯腰站着,两肘撑住操作台,慢慢地吃:“你过来就为了送这个?”
贺砚舟拨开袖口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我得回一趟临城,归期不定,半个月肯定是有的。”
朱序一愣,迟钝地点点头。
刚才还无法回答赵斯乔,现在他竟特意过来告知行程。
她问:“什么时候走呢?”
“现在。”
朱序:“好。”
贺砚舟走过来些,降低视线仔细看了看她。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操作台,屋中极静,刚才还走来走去的小周不知去了哪里。
朱序捏着杨梅挞,一口奶油刚刚散在口腔,眨眼间见他倾身过来,一手撑着桌面,另一手挑住她下巴,一抬,极轻地含吮了她嘴唇几秒。
舌尖短暂碰触,温热柔软。
大概是和他没在家以外的地方有过亲密行为,朱序脑中轰然炸开,汗毛直立。
贺砚舟却神态自若,放开了她,退回去:“有事直接打我电话,我一般情况都会接听。”
朱序指甲陷进奶油里,半天才“嗯”了声。
第23章 第23章即使是逢场作戏,不也得讨讨……
临城在内陆,温度要比北岛高一些。
天气炎热而干燥,太阳炽烈,灼烤着地面。
郑治把车开上缓坡,刚好停在转门前头,最大限度让老板觉得方便舒适。
没过多久,贺砚舟一身雾蓝色衬衫加黑西裤,从办公楼里快速走来,推开侧门,弯腰上车,前往郊区的工厂。
车子开了很久,路程不算近,越走越空旷,四周已没什么人烟。拐了个弯,前方出现一扇铁门,旁边门牌石上刻有锦图烟花炮竹厂的大字。
这只是锦图其中一个产区,占地200亩,将近5000平方的仓库,拥有四条完整生产线。
一圈巡视下来,已经到了中午。
员工午休的时间,贺砚舟去监控室瞧了眼。一整面墙的显示器,将全厂每个角落进行细化分割,能最大限度监督防火安全。
下午还有个会议,各区负责人、设计部、生产部都参加了,内容是关于国庆节焰火秀的,结束时,已经下午四点钟。
期间,母亲王亚婕打来两通电话催促,要他忙完务必回去吃晚饭。
开到市区,天色已转暗。
寸土寸金的优质地段,一处别墅群。
贺砚舟手刚按在指纹锁上,大门竟从内开启,开门之人更是令他意外。
他默了一瞬,没说话,只点头略挑挑唇。
“你回来了。”对方脸上蓄满微笑,先解释说:“前段时间去了趟奥地利,那边的巧克力很好吃,想着婶婶喜欢,就带了份,今天给送过来。”她看着他的眼神极为复杂,有紧张,有怯懦,还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也给你带了礼物。”
贺砚舟不咸不淡:“谢谢。”
无措几秒,她仿佛找到话题般“哦”了声:“刚在厨房看见你的车进来,想着出来打声招呼,所以……”她声音小下去。
贺砚舟无话可接,“请便,我先上楼瞧瞧。”
还来不及回答,贺砚舟已从她身边过去。她下意识退后半步,感觉到一缕风轻轻掠过,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也一同冲进她鼻端,熟悉而又久违。
客厅中,
贺夕转过身,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哥。”
贺砚舟一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我放暑假啊。”她底气很足。
贺砚舟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接近八月份。他点点头,脚步不停地朝楼上书房走去,随口问:“爸呢?”
“在书房。”贺夕眼见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又叫了声:“哥。”
贺砚舟停住,转头看过来。
贺夕:“你车给我用一下。”
“干什么去?”
“见个朋友,顺便去买几本书。”她手指卷着发尾,这会儿倒不如刚才有底气。
贺砚舟问:“你车本考了?”
“没……正好郑治借我用一下。”
贺砚舟睇过去一个眼神,警告意味明显:“他是东西?想借就借。”却到底宠着这个妹妹,抬腕看看时间:“一个小时,你快去快回,我不住家里。”
贺夕“咻”的从沙发跳起,遥遥一个飞吻:“遵命。”
她笑逐颜开,蹦蹦跳跳如快乐的小鸟。
贺砚舟不禁弯唇,继续朝楼上走。
手上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圆纸筒,他敲门进去,见父亲带着老花镜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放大镜,正研究一通名人手札。
他出声:“爸。”
贺诚抬眼,从花镜上方看过来,再看向他手中的东西,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贺砚舟回手关门,将东西递过去。
贺诚问:“多少钱拍到的?”
“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