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舟看着她的背影,把手揣兜里,摸到个平安符。原本以为落在吉岛了,那天收拾东西,竟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了它。
后来的很多年,他都将它保存得很好,又发生一些事,这平安符对他意义非凡。
……
面前的丸子汤已不似刚出锅时热气滚滚,入口正好。
郑治还想打探点内容,刚要开口,贺砚舟一眉皱,“啧”了声,“查户口呢?”抬头扫过去一眼,视线略垂,落在他右面大臂的内侧,略顿:“有女朋友了?”
郑治一惊,下意识:“没有。”
贺砚舟抬抬下巴,“那纹的什么?谁家好人纹那玩意儿?”他丢过去一句:“以后穿长袖。”
郑治心中叫苦,连连答“是”。
刚才吃出一身汗,便将半袖朝上卷起。他大臂内侧有个刚纹不久的图案,一男一女缠绵相拥的抽象线条。
本也是宠着那人,被央求着纹上去的。
他将袖子向下拽了拽,尽力遮住。
贺砚舟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下。
郑治这人五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面相正直阳刚,人也比较靠谱,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强壮,能给足安全感,应该是小女孩喜欢的类型。
不谈别人,他在身边的这几年,自己也省心安心。
他多嘱咐一句:“要谈就好好谈,别搞那些花样。”
郑治心说以后可不敢忘乎所以了,嘴上赶紧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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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夕洗过澡出来,孙柠还没离开。
王亚婕拉着她在客厅里头说话,她去厨房倒水喝,隐隐约约听见些内容。
“柠柠你同砚舟两个人,当年到底因为什么分的手?”
孙柠苦着一张小脸,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原因。
两人聊了很久,等贺夕再次下楼,才见沙发上只剩下母亲一个人。
贺夕撑着岛台:“妈,您就放过我哥吧,他俩没可能,您甭费心了。”她从储物格里拿了袋薯片,准备上楼去。
“小孩子懂什么?”王亚婕扭头:“你下个月才开学吧?过段时间去北岛玩玩,带上你柠柠姐。”
贺夕:“不要。”
“啧。”王亚婕皱眉:“听话。”
“您瞎折腾什么啊,我哥有人了。”
她这一句坏了事儿。
意识到说错话,贺夕赶紧闭嘴,溜回房中,谁想没多久王亚婕竟追上来,问来问去问不出真话,最后竟威胁断掉她所有零用钱。
贺夕大手大脚惯了,缺什么都不能缺钱。
王亚婕一向说一不二的性格,她曾经领教过。
想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秘密,便交代了两句:“我哥只
是有个比较好的女性朋友,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
王亚婕追问:“学历怎样?家世怎样?”
“这我怎么清楚。”贺夕烦道:“我和她见面次数也不多,她很漂亮,人也温温柔柔的,相处起来很舒服。”
“那她是做什么的?”
贺夕说:“以前是设计师,现在在酒店里开了间花店。”
第24章 第24章“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
朱序提前两个小时,吸了几支郁金香,墨尔本午夜蓝的颜色。另外取来一支蓝色绣球,做好保水,打算送去贺砚舟办公室。
本没想细心搭配,可临出门时犹豫了下,到底又加上几支白桔梗。
秘书直接请她进去,并轻轻带上门。
他将近一个月不在北岛,办公桌上那捧宝贝爱人已经枯萎。
朱序拿去洗手间扔掉,顺便清洗花瓶,仍然借用他的办公桌来插花。这次选的主要花材都是冷色调,绣球为中心,又将郁金香翻瓣处理,露出花蕊,并穿插其中,最后再用几枝白桔梗中和一下色调。
朱序将花瓶摆在原来的位置,向后退两步,仍觉得有欠缺,应该加些尤加利或小盼草点缀一下的。
但整体效果还不错,与这里的风格比较搭。
朱序取来他办公桌上的便签纸,留了一行字:希望你来得及见它绽放的样子。
扣上笔帽,将字条压在花瓶下。
她没有多逗留,清理桌面杂物后,开门离开。
赵斯乔约了她去看现场,新人婚礼定在后天,由于定制的花墙尺寸较大,不易搬运,需要提前一天去现场扎好。
地点在A座宴会厅,每次经过时,门都是关着的,没想到竟别有洞天。
典礼台在宫廷式阶梯之上,两侧以连廊环绕,分上下两层。全厅无柱,金色的穹顶和壁饰,随处可见的水晶灯和烛台。
当灯光全部亮起,梦幻而奢华。
“要不说还贺砚舟有钱呢!”赵斯乔感叹道。她走在侧前方,高跟鞋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多害怕他不顾同学情面,把这么好的场地给了别人。”
朱序没说什么。
赵斯乔回头:“你别不信,以我那儿目前的资质,他还真得考虑一下。”
“是吧。”朱序接话,转身向相反方向走了几步,看哪个位置搬运材料比较方便。
赵斯乔站在阶梯上问了句:“打算什么时候干活?”
“我人少,花材到了就开始吧。”
花材转天中午到的,将近五千支洛神玫瑰。典礼台上搭好了桁架,前面用花泥板、铁丝和竹签固定,她和小周整整插了一下午。
贺砚舟傍晚四点钟到的北岛,先回酒店,行至电梯间时脚步忽然顿了顿,宴会厅的大门敞开着,接近典礼台的位置璀璨明亮。
他远远瞧见个身影,坐在高脚架上。
淡粉色的鲜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恢弘而梦幻。
她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样子专注,将手上鲜花一朵朵点缀在面前的巨大画布上。
贺砚舟默默站了有一会儿,拿出手机,对着眼前的画面按了下快门,没有惊动她,转身上楼去。
和各部门简单碰了下,他返回办公室,一眼瞧见桌上花瓶里的鲜花。这花放在这儿应该时间不短了,花瓣微微打蔫,但不影响美观。
贺砚舟一种都不认识,只觉得白的蓝的搭配起来看着很舒服。
他接了杯纯净水倒入花瓶里,视线一转,见她压在花瓶底下的便签纸。
抽出来看,不禁放松地笑了笑。
她的字迹秀气不失骨感,笔画规范,没有故意拖长的横竖或撇捺。要不是看见这张字条,他几乎忘记上学那会儿也曾留心过她的笔迹。
贺砚舟快速看一眼时间,准备赴酒局前,先抽空去她店里打个转。
此时朱序刚刚换下脏衣服,准备关灯回家,一转头,见他站在门口,竟一时怔住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一月未见,他刚修剪过头发,人是清爽的,但眼神间难掩疲惫神色。
他单手插兜,另一侧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要关门了?”
“今天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正好我先送你。”他把玫瑰递给她。
朱序双手去接:“我这里就有红玫瑰,贺总多浪费。”
“在机场顺便买的。”贺砚舟看着她,她素着一张白净的脸,似乎刚刚用水洗过没有擦,额头颊边还挂着水珠。
他忍不住抬手,指腹抹了下她湿漉漉的鼻梁。
朱序不自觉也跟着他蹭蹭鼻子,抬眸看着眼前这人:“不怕我转头卖掉?”
“送你的,随便怎么处置。”他笑说。
朱序低头看那花,是捧卡罗拉,蓝调正红的颜色,花朵大而饱满,开得正娇艳。
忽然想起他对红玫瑰的诠释——热烈而直接。
她心中咚一声重响,沉默着,又忽然想起他应该只认得玫瑰,或许连品种和花语都不清楚。是否是自己解读过度了。
卡罗拉很美,茎上的刺却硬而密集,她轻易不想碰的。
朱序说:“好漂亮,谢谢。”
贺砚舟瞧出她惊喜未达眼底,仍笑着,顺她道:“喜欢就好。”
他稍后有事,先绕路把她送到小区外,车子片刻未停地掉头开走了。
朱序将那束玫瑰带回家中,拆开包装养在玻璃花瓶中。
转天,她去了趟典礼现场,站在二楼的连廊处,看下面高朋满座。
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这对新人相爱的点滴,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花瓣带着祝福从上方纷纷落下。
新娘盛装出席,浑身上下珠光宝气。
当伴侣将钻戒戴在女孩无名指,她幸福地拭着眼尾的泪,下面掌声四起,有些观礼者也不免感动落泪。
朱序双手撑着护栏,内心毫无波澜。
“在想什么?”后面忽然有道低沉声音。
朱序回过头来,见是贺砚舟。
她直身:“在想那女孩的脸上,今后还会不会出现同样的笑容。”
贺砚舟背着手,向下瞧一眼:“不会。”